《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18、长生调

　　“长生殿吟长生调，

　　火舞情倾裂土摇，

　　金弓射日箭无悔，

　　水天一色丽人娇。” ……

　　屋内的四个人，围坐在裂土镜的周围，每个人都在默默念着。
　　“舒阳，我看，这是裂土镜给我们的提示。”杜云疆第一个说话，“你瞧，在书中记载了，长空公子找到的神器中，有射日金弓、裂土镜和水天一色长生链。而这首偈语中，也提到了这些词。”
　　“不错，也许这长生殿便是那神殿的名字。可是什么是长生调呢？这火舞……”舒阳一边赞和，一边又思索了起来。
　　舒陵一直在心中默默重复着偈语，很像那日在道观里听完传说的时候，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痴望着字中流转的五彩液体，托着腮发呆。

　　“好了，你们别在这里绞尽脑汁了。”明音将裂土镜包了起来，又放回了怀里。
　　“明音，你这是？”杜云疆和舒阳都很紧张的望着明音。
　　“我没告诉你们吗？”明音抚平衣衫上的皱褶，继续说：“我师傅向皇上请旨，命本公子携裂土镜随你们一同上路。”
　　“此话当真？”舒阳和杜云疆都很惊讶。明音一向清高，今日却肯奉旨前来相助，实在太不寻常。
　　明音看着莫舒阳和杜云疆，用手指着莫舒陵说：“我可不是为了她。”又道：“长空公子是本门先辈，亦是我明音最敬仰之人。既然定风珠注定是这小丫头的缘分，我也就听师傅的，助你们一臂之力，全当重走先辈当年传奇之路，了一桩心愿。”
　　舒阳和杜云疆听得连连点头。当下吩咐家人为明音收拾出客房，安排住下。看着明音在家人的带领下若无其事的走了，莫舒阳和杜云疆却在心里翻江倒海的思索着各自的心事。
　　“那个，哥哥，明音的师傅是谁呀？”舒陵小小的声音传来。
　　“就是神秘的国师大人呀，我和云疆从来没说过吗？”
　　舒陵无辜的眨眨眼睛，很不满意哥哥的惊讶，“当然没有了！”

　　莫舒陵自从那日梳山之游后，因为忙五公主的婚礼、英雄大会乃至后来被封为护国圣女，一直都没有时间好好听小言吹箫了。前几日仅是匆匆和小言打了个招呼，嘱咐他快些把伤养好。今日，因为明音的加入，舒陵不想和他起冲突，本着我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你的原则，窝在小言房里玩。
　　“陵姐，你们真的要去找那五大神器？”小言问。
　　“嗯，是啊。虽然刚开始时，我在心里有点难以接受，但是现在已经不同了。”舒陵很认真地答道。
　　“那……能不能带我去？”小言紧张又无限期盼的看着舒陵，“我可以做陵姐姐的小厮，我会做很多事情的。”他生怕舒陵觉得自己没用，急忙补充道。
　　自从被舒陵在辛镇救了以后，这一个半月，是他今生都难忘的时光。他已经失去了那么多，不想再失去能给他温暖的舒陵。如果……如果不能和舒陵他们一起去，没准儿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把自己忘掉了。这样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像上次，她因为太忙，有五天都没有来看他；最近这些日子，也只是匆匆而过。小言真的很希望，每天都可以和舒陵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这样，到晚上的时候，他才有足够的热量来抵御夜的孤凉。
　　“这……”，舒陵真的很难回答，小言身体这样弱，路上的辛苦不提，那危险呢？
　　“小言，你的年纪还小，你看舒宇和舒寰也是不能去的。”舒陵想尽量说的婉转些。
　　小言低下头，他绝望得想哭，但并不是因为不能去。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的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跟去的。他只是想试探，想在和舒陵分开之前确认一下，她是不是像自己离不开她一样的，不想离开自己，哪怕有一点点呢。很愚蠢不是吗，一个像玉龙山顶的凤凰花一样高贵纯洁的女孩，自己凭什么奢望呢。可是真的很不甘心，明明触手可及的温暖，为什么不让他接近。
　　见小言一直低着头，舒陵知道自己伤害到他了，她很抱歉，可是还能怎样呢。
　　“小言，你别伤心。我会安排古叔他们带你回我家。你在家里等着我，我回去后，那时你也养好了身体，我保证带着你出来游遍天下，好吗。”舒陵安慰他。
　　小言抬起头，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这已是他所能装出的极限了，仅比哭好看一点。
　　“陵姐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好久没吹曲子给姐姐听了，我来吹一段吧。”
　　舒陵赶紧点头答应。

　　箫声润柔轻细的悄然响起，小言闭上了眼睛，他怕已经抑制住的泪水，会随着曲声潸然而下。手指轻轻按动着箫孔，摒弃杂念，全心投入其中。
　　宛若一缕香烟飘然而上，空灵的曲声，牵引着纯洁无垢的魂魄，悠悠冉冉的盘绕在陋室之中。似微风拂面，似幼莺鸣啼。似清涛拍岸，似冰雪初融。好似嫩芽钻出泥土，好似梨花吐蕊而出。世上每一处生命的声音都在默默的应和……。渐渐的，箫声越发明朗了起来。你仿佛可以听到精灵在花间嬉戏的笑声，听到百草千花细细的交谈；水声叮咚，似小溪，如细雨，……，忽然，好像天边卷起了乌云，风劲雨急，电闪雷鸣。磅礴的气势，有若云端奔驰而来的天马群，没有阻挡，所向披靡。曲调一转，雨过天晴，露水滴答一声，惊飞了叶片上的蜻蜓。一片翠绿的落叶静静漂浮在无波的水塘中心，无声无息……。风儿又再吹起，一眼望不到边的，是金黄色的滚滚麦浪，当又一滴雨水掉落湖心时，万物的声音渐渐的静了下去……。幽冷的箫声带来一丝寒意，洁白的雪花仿佛落到了第一朵绽放的红梅之上，苍茫寂静，只除了那一点红的喧嚣……檐下的冰垂悄悄的开始融化了，天地轮回，万物长生，结束或是开始，谁又能知？……
　　……
　　箫声停止了很久，小言慢慢睁开眼睛，无言良久。
　　“这……是什么曲子？”舒陵静静地问。
　　小言望向舒陵，已经平复的心却被一滴晶莹的泪珠再次触动。
　　“我家祖传的曲谱，长生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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