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传说（原《脉脉此情谁诉》）》陵枣儿

15、杜云疆的英雄大会

　　第二日，莫氏四兄妹身着最隆重的礼服，一早就出发去出席五公主的婚礼。
　　珍庆宫外，马车、轿辇云集。皇室宗亲自不必说，一水儿的紫色礼服，按品级高低和性别不同有深浅之分。莫氏四兄妹虽身着浅紫色礼服，但外罩的用银线绣了图案的轻纱，却令人纷纷侧目。尤其是舒陵，不仅头上簪了九朵淡紫色冰晶凤凰花，身上的轻纱上还绣了五只飞凤，除了少一对凤钗外，这便是公主才享有的服饰。
　　众人纷纷猜测，她是哪位呢？待听到舒陵称呼莫舒阳为哥哥，大家才恍然大悟，是了，皇上最宠的长公主，嫁给了平民。按礼制，她的孩子不再继承皇家封号，但可享亲族待遇。但是，皇上对长公主特别恩宠，不仅破例加封了她家的女儿一个郡主称号，还赐给她家所有的孩子天蝉纱加银线针绣。而据说这个小郡主很小的时候替太子受过，遇刺险些身亡。因此，皇上特赐了除凤钗外的全套公主冠仪。
　　等待迎接公主的车驾，已经让舒陵站酸了脚，舒阳一旁看着心疼，便不动声色的悄悄扶住妹妹，让她一边倚着自己，一边换脚歇歇。舒陵有些耐不住了，不禁小声抱怨：“难道成个亲要这样麻烦，那我可怎么办呀。”舒阳听到了乐在心里，他小声打趣妹妹说：“嗯，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明年你就及笄了，那时候成亲也是有的。心仪什么样的，哥哥给你找去，不怕他不从……”舒宇舒寰也听见了，忙凑过来点头说：“大哥制不住，还有我们呢，包姐姐满意。”舒陵又羞又气，脸颊绯红，杏眼水汪汪的，刚要发作，内宫侍从一声“公主车銮驾到”，阻止了她。……
　　珍庆宫正殿，莫舒陵和莫舒阳因代表母亲长公主和父亲长公主驸马，得以站在御座下手。五公主聘聘婷婷的，在驸马的牵引下走进大殿。舒陵非常羡慕的看着他们。新娘面色粉嫩，妩媚的双眼含羞带俏。真美，舒陵心中赞到。
　　站在舒陵他们对面，有一位身穿黑色镶金礼服，面带银质面具的人，隐于众人身后，并不十分引人注目。只见那人眼中突然精光大盛，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他悄悄的，在送新人入洞房时退出殿外，直奔祭坛而去。
　　那青色的微弱光芒，应该是定风珠发出的，因为怀里的裂土镜，在同一时刻产生了共鸣的震动……国师想着，加快了奔向祭坛的脚步。

　　京城杜府召集英雄大会的金帖，是三个月前发出的。江湖上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英雄二字，是江湖上最难得，也是最廉价的称呼。每天，不知有多少“英雄”见面时，热情的称呼对方“王英雄”、“李英雄”、“老英雄”、“少年英雄”……可又有几人能让人在背后也竖起大拇指说：“此人真乃英雄。”所以，这杜府的英雄帖，是现下江湖上最抢手，却实际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一大早，杜府的家丁们便早早大开府门，迎接纷至沓来的各路“英雄”。而杜府的当家人杜云疆更是今天的大忙人，他面带谦和的笑容，殷勤周到的游走于大小英雄之间。虽然年纪只有二十一岁，可丝毫不见捉襟见肘的局促，反倒是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般的闲适。行走江湖的单身豪客，大多言语粗鲁，但性格直率，杜云疆与他们称兄道弟其乐融融。有些来历的武林大家名门子弟，难免自视甚高，盛气凌人，杜云疆却能与他们平起平坐，进退有度。这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八个字，冠在杜云疆身上，是再适合不过了。
　　舒陵在哥哥的陪伴下走进杜府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幅光景。舒陵笑着对哥哥说：“现如今，我是信了杜公子的能耐，只是这一开场就把哥哥比下去了呢。”才说着，杜云疆温和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谁这么大能耐，把舒阳都比下去了，莫姑娘还得为在下引见引见才是。”
　　舒陵先向杜云疆见礼，然后轻快的回答：“杜公子想结识那是最好办的，叫人拿镜子来，我数一二三，你只需往镜中一看便识得了。”
　　杜云疆这方明白她说的是自己，忙摆摆手回道：“莫小姐太高抬在下了。云疆有幸结识令兄之后，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小姐久在深闺，哪里听得到江湖上对令兄的赞誉。想必令尊当年也是这般风采，真是虎父无犬子呀。舒阳又有小姐这般玲珑乖巧的妹妹，那令堂长公主的风姿也是得见一斑的。”
　　短短一番话，把舒陵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只觉得杜云疆真是可亲可敬的君子，再没见过这么好的人了。
　　舒陵他们被让进杜云疆亲自安排的小隔间，纱帘垂在前面，即不妨碍他们观瞧的视线，又能阻隔旁人的窥视。对这一布置舒阳很是满意，原本还担心这样大剌剌的带妹妹出来参加江湖上的活动有些不妥，现在也可安心了，他感激地向杜云疆点点头。杜云疆又闲谈两句，便告罪一声去招呼其他客人。……
　　英雄大会开始的时候，堂上院内已是座无虚席。舒陵跟哥哥说：“杜公子的面子还真是大。”
　　“今日，云疆恭请众位英雄于寒舍一聚，能得大家如此捧场，云疆感激不尽，先饮一杯水酒，以敬诸位英雄。”杜云疆举起酒杯，潇洒的一饮而尽。
　　“好”底下早有耐不住性的豪客叫嚷出声，一时间到处是碰盏声，大笑声，英雄之声满天飞。
　　待饮完这第一杯酒，杜云疆又举起第二杯，只见他原本微笑的面孔一下子肃穆了起来，众豪杰也马上平息安静。“这第二杯，敬我那义薄云天，仗义相助的靳天南靳兄弟。”杜云疆环视一周，面色沉痛的继续道：“靳兄弟因我所累，惹上了灭门之祸，至今仍下落不明。杜云疆今天在天下英雄面前，对天发誓，哪怕拼得倾家荡产一条性命，也要查得真凶，找到靳兄弟，不报此愁誓不罢休！”当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要得要得，杜公子日后有用得到我们兄弟的，尽管开口。”
　　“杜公子你说吧，我马霸最重靳英雄这样的人物，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
　　“为讨恶贼，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一石激起千重浪，各路豪杰纷纷请愿，激动地杜云疆眼眶发红，声音哽咽的举起第三杯酒：“云疆蒙天下英雄不弃，愿以这第三杯酒与众英雄结盟，共商讨贼大计，寻得祖传至宝定风珠，与天下英雄同享。”
　　“好，愿与杜公子结盟。”
　　“不错，我们结盟。”
　　“誓与公子共进退。”
　　“不寻回宝珠，誓不罢休。” ……杜云疆的声音一落，群豪响应之声四起。这英雄大会正式进入高潮……
　　莫舒阳发现妹妹双目放光，激动不已，只道是被这冲天的豪气所感。殊不知，舒陵此时是在强行按压住冲出去的冲动。自从听到“靳天南”的名字，舒陵就坐不住了。她备受煎熬的等到今天，就是为了完成靳天南之托。如今确切知道定风珠的主人在此，她真想立刻冲出去大喊：“定风珠在此。”
　　幸好，舒陵年纪虽幼，却在大事上并不糊涂。她也知道，当时的情形没人看到，只有自己和靳天南两人知道当时的过程。如今靳天南下落不明，自己冒冒失失的跑出去，只怕好人没做成，反被疑成奸细。可是，这定风珠一天不交出去，她便一天不得安宁。怎么办呢？
　　正在迟疑不定时，忽听外面传报“京城禁卫总长，吴大人驾到”。府门大开，一位身着深红色官服，体态略有发福的中年男子，背着双手，威风凛凛的跨了进来。紧接着哗啦啦涌进了一院子的士兵，把群雄乃至舒陵他们包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