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男人》龙马精

4、第 4 章

　　“什么？要停止调查？我不接受！”

　　雷蒙拍案而起，把他的配枪压在他的顶头上司的办公桌上。怎么可以这样，他和队员们努力了三个多月好容易才抓到那个恶魔男人的破绽，这个时候应该趁胜追击才对，为什么上面会突然下达停止搜查行动的命令？

　　“抱歉雷蒙，可这是命令。你是刚刚从军部调过来的，对这里的情况不太熟悉。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我也都看到了，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建议你放松一下，去海边度假怎么样？跟你的家人一起去，我给你批一个月的长假。”

　　“我真不明白啊，提出计划时您明明十分赞同的，而且我们只是出了一点儿小差错而已，线索都还没断的，只要再追下去——”

　　“雷蒙！”文森按住他的肩膀，将假条塞进他上衣口袋里，“我不想你知道真相是为了你好，别再追问下去了，也别再招惹那个男人。去休个假吧，当初没有制止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如果你想在这个职位上开开心心的做到退休，就最好跟我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记住，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无法阻止，这座城市属于黑夜。”

　　雷蒙垮着肩膀走出来，看了看围在外面等到不耐烦的特别行动队成员，露出无奈的笑容。

　　“兄弟们，庆功宴是办不成了，但你们还能赶上我的送别宴。”

　　“队长你要走吗？督察都说了什么啊？”

　　“没什么，放心吧。他让我好好休假，顺便帮他找个老朋友。”雷蒙点了根烟，看了看文森递给他的那张名片，刚刚临走时文森是这么跟他说的——“如果你想继续追查的话，有个人会乐意帮忙，他是这城市里唯一不怕黑夜的人。”

　　文森给他的名片上写着一家孤儿院的地址，没名字，也没电话。

　　“搞什么？”雷蒙暗自咒骂了一句，他现在要做的是顺着线索继续追下去，而不是去给什么慈善机构献爱心。那天他们的情报会不会有错？也许他们根本不是在商店街的画廊交易，那里根本没有安全保障。听说他最得力的心腹林栎被派去了国外，线索会不会在他的身上？

　　看来他务必要趁着休假这段时间出国一趟了，但在那之前他要再会会那个人，哪怕只是给他一点儿小警告。

　　得让他知道，这城市并不是由他一手遮天的！

　　——他回来了。

　　而且这次时机刚刚好，正赶上他停船靠岸。

　　安朗躲在塔桥底下偷偷看着，已经快一个月没见面了，不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不在画廊，也不来钓鱼，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男人站在小艇里弯着腰整理渔具，安朗对着他的背影发痴：逆着光，他的腿显得愈发修长，腰线流畅的滑到股间形成圆润饱满的弧形，随着他的动作时而上时而下，时而前，时而后；仿佛在向安朗招摇，告诉他摸上去的手感会有多好。

　　安朗觉得那边的人是知道自己在看他的，说不清理由，但他就是有这么一种直觉。正这么想着，小艇上的人真的转过身来，似乎是面对着他的方向在寻找什么。

　　“他注意到我了吗？”

　　安朗激动的挥了挥手，然后看到那边的人身体似乎一僵。

　　果然他也是知道我的！安朗心中一阵狂跳，迈开步子就要过去跟他打招呼。

　　只是一晃身的功夫，那人的身后突然又多出一个黑影。从安朗的角度看，他们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不对，是那个男人被黑影抱住，还是说……是被挟持着？因为他看到那黑影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明晃晃的东西。

　　这是打劫吗？

　　他看了看抵在自己胸前的匕首，轻笑道：“苏格兰场怎么会退化到原始社会了，你的配枪呢雷蒙警官？”

　　“雷蒙？你认错人了。”

　　“你穿着潜水服，也刻意变了声，但不幸的是我天生对警察的味道敏感，尤其对您这种一身正气的警察。我猜您在警校的成绩一定十分优秀，否则不会连拿把匕首都用最标准的持枪姿势了，呵呵……”

　　雷蒙把匕首玩了一圈，用力抵住他的脖子：“既然被你看出来了那就直说吧，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而你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强大。我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在怕什么，你又没有三头六臂，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我挟持了。还是说，你太高估自己的势力，轻敌了？”

　　“警官先生，您不妨抬头看看桥上。”

　　清晨桥上过往的车辆并不多，雷蒙很清楚的看到四辆黑色轿车停在护栏边，依据他的专业眼光，那些半开的车窗里探出头的黑色金属管可不会是玩具。

　　“原来如此，如果我现在动了你就会被打成筛子吧？”

　　“不一定，那帮小子一天到晚想造反，说不定他们对准的是我而不是你。他们会很高兴你今天做的事，当然了，你的上司就不一定高兴了。因为如果我死了，那些家伙们就会四分五裂，到时候可就有你们警察忙的了。哦，差点儿忘记了，您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到时候您一定在监狱里。”

　　雷蒙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说这么长一段话，他用轻柔愉悦的声音分析着自己的身后事，自在得仿佛是在哼唱情歌。

　　雷蒙讷讷的把匕首收回去。这男人说的没错，他现在并没有确实的证据，无法抓人。

　　“我可不会像你们□□那样看谁不顺眼就把对方干掉。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你送进监狱的。这一次上面放我假应该是你在捣鬼吧？到底干了什么？苏格兰场里有你们的人？”

　　男人不置可否的轻笑了两声，并不回答。

　　“不回答？很好，我知道了。拜你所赐接下来的三个月我都没事做，临走之前送你一份大礼怎么样？”

　　“哦？”

　　雷蒙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刚想追问，不远处的岸边突然爆发出一个刺耳的激动喊声：“别动！！！别乱来！！！”

　　他们俩都看到一个瘦高瘦高的傻大个从岸边的桥下冲出来，他的穿着打扮像普通的像个早起晨跑的路人，如果不考虑他头上套的那个挖了两个破洞当面具的破烂牛皮纸袋的话。

　　“强盗先生……您，您，您……不能这样，劫财就算了……您怎么还想劫色？虽然他的样子很美，可他不爱您啊，您不能这样强迫别人！”

　　雷蒙皱了皱眉，“强盗”是在说自己吗？但那“劫色”又是怎么回事？即使自己真的要劫一个男人的色也不会对面前这位主儿下手啊。试问全天下有谁敢打他的主意？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刚才对着他的耳朵说话远远看着很暧昧，那画面看起来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他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傻小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您要钱是吗？我这里有四十，还有银行卡。”套着牛皮纸袋的安朗笨手笨脚的把钱包摊开放到地上。

　　“银行卡的密码是1114，里面有四千多，我半年的生活费……钱你都拿去吧，快放了这位先生！”

　　对面的“劫匪”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安朗见他没有动，又急得喊道：“快拿钱吧，我刚才报警了，如果你不赶快逃走会被抓住的。”

　　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可话刚落音，远处就应景的响起警笛声。这下不止是雷蒙，那位被“劫色”的人质也动容了，他垂下的手指微变了下手势，四辆黑色轿车立刻发动引擎，疾驰着消失在浓浓的晨雾里。

　　虽然他们很担心老大的安危，但既然老大下命令让他们先离开，那就是没事了。老大的命令是不能反抗的。

　　“该死的！”雷蒙从没这么恨过警署特设的“见义勇为好市民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傻帽坏了他的事！他狠狠推了男人一把，跃入水中。

　　安朗也急了，他看到那人被推了，立刻发了疯似的奔过去。他一个歪栽被小艇的绳子绊住，那男人被推得本来也站不稳，晃了几下“噗通”一声落进水里。

　　这次安朗没含糊，三两下除去鞋袜，也跟着跳进海里。他很快就找到在水中“求救”（躲避？）的男人，把他连拖带拽的带上了岸。没想到他们第一次身体接触会是这样的，安朗看着那人在自己怀中咳嗽哆嗦，心生出无限怜惜。

　　“没事了，别怕。”他连声音都放软了下来。怀里的人抬起头，双眼缓慢的眨动了几下，那干净无辜的样子仿佛是受惊吓的小鹿。

　　“刚才我在那边看着都快急死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吓跑他又确保你安全。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男人咬着牙，摇了摇头。他刚才真没听错，这孩子居然以为自己被劫色了。

　　安朗还不放心，反复查看他的身体后突然脸色大变：“天呐，你，你流血了！”

　　他低头一看，果真有血珠从胸前淌下来。刚才那个该死的条子用劲儿也太狠了点儿。

　　“得赶紧处理一下，不然会感染的！你住在这附近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他摆了摆手，想要解释自己没事不用担心，但张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了。刚才在海里被这小子拖着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海水，保养得当的喉咙受不起这样的刺激，一时发不出声音了。他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安朗不是这样想的。

　　那孩子露出很白痴的吃惊表情，短暂的沉默之后，眼中的惊讶慢慢转变为同情。

　　他还在莫名，突然被抱住了。

　　“天呐……哦，天呐……原来你……难怪刚才你不也不叫喊……”难怪他刚才被挟持的时候一声不吭，原来他发不出声音。这太可怕了，如果刚才他没有来的话会发生什么？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他身体有这样的残疾却还每天独来独往，也难怪会遇到刚才那样的事。这次正好被他碰到，那以后呢？

　　他不知道那个孩子在想些什么，那双纯净的眼眸定定的望着自己，用他从来没听过的温柔口吻说：“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他眼皮跳了一下，这可真稀罕，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成为了“被保护”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