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不欢而散的同学聚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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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晚上之后，顾家又恢复了平静，似乎没有讨论过陆航的事。但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下，埋藏的是怎样的忐忑不安。
顾小罗仍旧忙着去见各类青年才俊，依旧一个也看不上眼。
偶尔在家吃一顿饭，虽然顾爸爸顾妈妈总是竭力营造轻松如常日的气氛，顾小罗还是能感觉到顾家其他三位成员的目光总是在自己身上停留，带着探究，带着担忧。
往往令她如坐针毡。
也许是因为那晚对肖绍平的哭骂起了作用，她的手机安静了几天。转眼又是周末，这天没有亲戚朋友安排好的相亲饭局，顾妈妈正忙前忙后准备晚饭，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顾小罗和顾小兮正并肩坐在床上看韩剧，听见顾妈妈在厨房叫着“接电话”，顾小兮跳下床踢拉着托鞋便跑到了客厅里。
顾小罗刚欠了身子点了“暂停”键，便看见顾小兮推开卧室的门，“姐，找你的。”
“谁呀？”顾小罗坐在床头并没动弹，只是懒懒地问。
顾小兮掩了门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道，“是你同学，说叫赵海洋。”
赵海洋是顾小罗高中时最好的朋友，少年老成，顾小罗一直拿他当大哥看，听说是他，忙跑到客厅接起了电话，“喂，海洋哥。找我什么事？”
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虽然很久没有听过却仍旧熟悉，“你这丫头，回来了也不跟大家伙儿说声，刚才颍泉说前天在小肥羊看到个女的跟你长得很像，我说打一下你家电话不就知道了，结果没想到你真的在家。休假了？陆航有没有回来？怎么样？出来聚聚啊，都好久不见了。”
赵海洋还是顾小罗熟悉的脾气，有话便一口气说完，不给别人留下插嘴的空隙。他说的颍泉是他们高中时的班长，而顾小罗前天确实在小肥羊和爸爸同事介绍的一个在香港读博的大龄青年见面，她当时只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能够自那位人类学博士的口若悬河中插个空档脱身，倒是没有注意到周围。
“我自己回来的。你们在哪？我马上过去。”顾小罗笑着道，有些迫不及待。她和赵海洋平时来往最多，却也有半年多没有见面了。
赵海洋爽朗道，“在你家东边不远，体育场旁边那个川味酒家，你来吧。我们等你哈。”听到顾小罗应声，便挂断了电话。
“谁来的电话？去哪？”顾妈妈虽人在厨房忙活，却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客厅的动静，顾小罗刚把电话挂上，顾妈妈便手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急急问道。
顾小罗回到卧室拿出风衣穿上，边换鞋边答顾妈妈的话，“是海洋哥来的电话，说我们几个同学聚一聚。妈，等爸爸回来帮我跟他说声吧。”
“让兮兮送你过去吧。”顾妈妈给跟着出了卧室的顾小兮使了个眼色。顾小兮会意道，“对，姐，我送你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换下衣服。”
“不用了，很近，我走着过去就行了。”顾小罗摆摆手便出了门。
顾小兮追到门口，对这楼梯间喊道，“姐，几点回来，我去接你。”却没听到顾小罗的回话，无奈地回头冲顾妈妈摇了摇头。
锅里的油热了噼啪作响，顾妈妈转身关了阀门，便放下锅铲，跑到客厅，翻了下来电记录，按着方才的号码拨了过去。
前几日下过一场雪之后，温度便没有再高起来，就像今天，外面的阳光虽然看着很好，可是风却还是有点凉，顾小罗将风衣领子竖了起来，双手插到兜里，向前走去。小区里虽没什么人影儿，出了小区大门，街上却还是人来人往。
顾小罗深深吸了一口凉风，感觉到解脱的自由。
这几日她快要被爸妈妹妹严密的关注逼疯了。
推开赵海洋他们所在的包间时，顾小罗觉得房间里低低的交谈声顿了一下，就算只有几秒钟的沉寂，顾小罗还是感觉到了一点不自在，立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坐在主宾位的赵海洋没让尴尬气氛持续太久，立起身来，迎上前，笑道，“丫头，怎么这么慢？等你等得黄花菜都凉了。”
在座的除了赵海洋和他刚才提到的吴颍泉，还有顾小罗见过几次的赵海洋媳妇儿和他三岁的儿子，如今已经是一家小公司老总的成维，以及高中时和顾小罗比较要好的刘晓。
“蛮子，怎么休假回来也不跟老同学联系？想不到连你也变成了宅女了。”顾小罗在赵海洋安排下，坐到了在场两位女士刘晓和赵海洋媳妇中间。一落座，刘晓便拉着她的手嗔道。
顾小罗脾气执拗，高中的时候还曾在班里和男生打过架，因此得了个外号叫“顾蛮子”，不过这个外号除了这几个相熟的高中同学已经没几个人会叫了。
这一声“蛮子”顿时令餐桌上的气氛活络起来。顾小罗笑着说，“我是回来休病假的，才好了没两天。哪比得上你们啊，说聚就聚，我还羡慕得不得了呢？”
吴颍泉笑着打断两人的话，拎着一瓶冠群芳走了过来，道，“别管羡慕不羡慕了。兄弟们难得聚在一起，今天都给我敞开了喝。”
刘晓低叫一声捂住自己面前的高脚杯，柳眉倒竖地对吴颍泉道，“老吴，我可不能喝酒。要不，你今天可跟我回去让老孟给我开门。”回头见顾小罗有些疑惑，刘晓解释道，“我六月份结婚了，老孟是我老公，在咱们这联通公司。”
“我怎么不知道？”顾小罗淡淡笑着，做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连结婚都不通知我，是怕我给不起红包么？”
刘晓连连摆手，“你可别多心啊，蛮子，我不是怕你工作忙，没时间么？你要是愿意，明天我和我们家老孟单独请你，你可要记得带红包哦。”说着伸出手来，摊在顾小罗面前。
顾小罗拍下刘晓的手，轻哼道，“过时不候，现在想要红包了，一分钱都没有，全看病了，钱包都去过冬了。”
两人笑闹间，吴颍泉已经偷笑着将两人面前的酒杯倒到溢出来，顾小罗和刘晓回头看见，不由双双哀叹。
赵海洋伸手过来，拿起顾小罗面前的酒杯，倒了一半在吴颍泉的杯子里，吴颍泉人在另一侧，救不了自己，急得大叫道，“嘿，老大，你这算什么？不是说好一人一杯的么？”
“丫头没说嘛，刚病好，别让她喝那么多，意思意思就行了。特事特办。”赵海洋将只剩小半杯酒的酒杯放回顾小罗面前，手一挥，忒儿有架势得道。
顾小罗冲吴颍泉拌了个鬼脸，吴颍泉对赵海洋媳妇道，“嫂子，我可不听大哥的，我听你的。嫂子说句公道话，这酒是我喝，还是蛮子喝。”
赵海洋媳妇安慰地拍了拍顾小罗的肩，温婉笑了笑，道，“你听我的，我可是听你大哥的，你还不是要听他的？让你喝你就喝吧。”
“老班长，要是不够，我再赞助你半杯。”一旁的刘晓也上前来凑热闹。
吴颍泉忙挤了回去，把自己的酒杯端在手里，这才给赵海洋两口子倒酒，刘晓缠了半日，终于把自己的半杯酒倒给了不怎么说话的成维，这才算坐定。
几个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吴颍泉又提议去唱歌，除了赵海洋媳妇领着已经睡着的儿子先回了家，其余的人又浩浩荡荡往钱柜进发。
钱柜一如既往地很多人，一进门，吴颍泉赵海洋刘晓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成维自己过去柜台那边订房间，看来他们常在一起聚，唱歌这回儿事都是成维负责，顾小罗跟着坐在了刘晓旁边。
可能是走廊两侧有包厢的门没有关好，大厅里也吵得很，几个人也都没有说话，只是各自静静地坐着。吃饭K歌是他们高中同学聚会的老套路，可不知道为什么，顾小罗总觉得哪里有不对的地方。
订好了包间之后，成维冲着窝在沙发里的四人招了招手，在侍应生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大包。
赵海洋他们三个男生一人点了一首，又喊顾小罗和刘晓过去，刘晓推了推顾小罗，自己笑倒在一旁，“让蛮子唱吧，老吴你不是说我是杀猪般的歌声么，还说什么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怎么还敢让我点？”
“我又不是猪，你唱歌能杀猪跟我有啥关系？”吴颍泉眉开眼笑地回嘴道。
顾小罗坐在一旁看他两个斗嘴，见赵海洋坐在点歌台那冲自己招手，站起身来刚想过去，感觉到衣服口袋里手机在嘤嘤地震动，她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对赵海洋做了个手势，指了指手中的手机，出了门转到二楼走廊一扇开着的窗户前，按下了接通键，“喂，你好，哪位？”
“顾小罗，是我，我是张晟。”电话里传来张晟的声音。
顾小罗下意识的用手捂住手机，想要阻住嘈杂的音乐声传入手机那端，皱了皱眉，暗自埋怨张晟，怎么偏偏今天偏偏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张总，有什么事吗？”
“嗯……你在外面？你自己吗？”张晟听到手机里传出来的鬼哭狼嚎的唱歌声此起彼伏，不由皱眉道。
“哦，是的，在唱歌，刚来，和几个高中同学在一起。”顾小罗小心翼翼地答道，终究是不敢对自己那个英明睿智的上司扯谎，一五一十得道。
刚才包间里的暖气开得很旺，顾小罗觉得热便把大衣脱了，这走廊里温度本就低，她还站在窗口这，冷风嗖嗖地吹着，话刚说完，鼻子就开始发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一会儿早点回家，晚上气温低，穿厚点……你的病还没好？”张晟还在想自己一时头脑发热打通了电话，这时候要跟顾小罗说些什么，不自觉地，关怀嘱咐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待听到顾小罗响亮的喷嚏，心又跟着揪了一下。
顾小罗揉了揉鼻子，躲开窗口，往走廊里走了两步，忙道，“张总，刚才吹了下冷风，没事的。我的病基本上已经好了，我准备明天就回锦河，周一就去上班。”假期总是过得飞快，张晟若不打来电话，顾小罗也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近半个月。
电话那端的声音顿了一下，才道，“没关系。我不是催你上班的，你身体养好再回来就是了。你的工作目前我让陈炎炎和邱凯分担，不用担心。”顾小罗手机里便传出了“嘟嘟”的忙音，提示她对方已经挂机，她琢磨着方才张晟的语气倒也平静，没有生气的迹象，于是收起手机回了包厢。
张晟有些庆幸，隔着黑乎乎的手机，传递的只是声音信号，顾小罗看不到他脸上的懊恼。
半个月来，他没听陈炎炎说起过顾小罗的病情，这次出差到绿岛，一个人在酒店房间看明天要签的合同书，看到一半突然思路中断，就想打电话问一下顾小罗的病情如何，没想到却让顾小罗误会自己是催她回单位上班的，真可谓是弄巧成拙。不过，回来上班也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终归方便照顾一些，自己也能安心工作。
扔下手机，拿起方才看到一半的合同书，张晟便立刻沉浸到工作当中去，将方才的情绪波动丢到了一边。
走廊里灯光明亮，顾小罗乍一回到方才的包厢，只觉得漆黑一片，只能看清人影，分不清是谁，只看到沙发靠里面的一角多了两个人。
成维正在唱他最拿手的那曲“笨小孩”，吴颍泉和赵海洋一左一右立在他身边，帮他和声。刘晓还坐在方才的位子上为他们几个打拍子，看见顾小罗进门，起身拉了她坐下，扭头对沙发里面的那两个人道，“石头，蛮子回来了。”
“蛮子，好久不见。”角落里的其中一人站起身过来跟顾小罗打了个招呼，顾小罗的眼睛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适应，也认出了那人也是以前高中时经常一起玩的朋友，外号叫作“石头”的党磊。他身旁坐着一个长发女孩，也看向顾小罗，党磊介绍道，“这是我女朋友，叫她然然就行。”又对那女孩道，“然然，她也是我同学，叫顾小罗，我们都叫她蛮子。”
被称为“然然”的女孩没吭声，便扭过头去。党磊面上有些挂不住，冲顾小罗双手并掌抵在额前示意包含，便坐回那女孩身边。
刘晓也没多说，拉了顾小罗在另一侧坐下，才在她耳边道，“你别往心里去，党磊他女朋友就这个脾气，我们都不怎么喜欢她。刚谁电话，你这凳子还没坐热呢，就跑出去这么半天。”
“我老板的，亏得今天你们找我出来，明天我可就要回去了。”顾小罗苦笑着道。
刘晓也惊讶道，“这么急，那今天多玩会儿，玩尽兴。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聚了。”
正巧一曲“笨小孩”到了尾声，顾小罗拍了拍刘晓的手，走过去接过成维递过来的话筒，挑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歌唱起来。感觉那个叫然然的女孩目光冷冷的落在自己身上，待她看过去的时候，然然又别开眼睛。
顾小罗的疑惑在大家各自散去之后才得到解开。
他们离开钱柜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赵海洋原本要送顾小罗回家，可顾小罗说他们两人一个住东城一个住西城，真让赵海洋送的话，他回家就到下半夜了，便不答应。
临上车前，赵海洋递给顾小罗一个信封，顾小罗捏了捏里面鼓囊囊的，疑惑道，“这是什么？”
“小罗，陆航的事阿姨都告诉我了。你看，同学一场，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没能去送送他，这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赵海洋面色严肃，低声说。
顾小罗这才明白困扰自己一晚上的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那是原本电话中还问陆航消息的赵海洋一整晚再也没提陆航这个名字，而这帮都知道她和陆航已经订婚了的同学们没有一个有意无意将话题绕到他们两人何事结婚这件事上；党磊女朋友冷冷的目光也有了解释，想必把她看成了一个男友刚刚离世便出门寻欢作乐的薄情女子。
顾小罗脸色寒了下来，将信封掷回到赵海洋怀里，道，“他的白包我没资格收，你要送便送给他父母吧。”说完，转身上了出租车，重重地带上车门。
出租车司机心疼自己的车，看了一眼顾小罗冷得怕人的脸色，终究没有抱怨出声，一踩油门，疾驰而去。
赵海洋看着远去的出租车，点燃了一根烟，重重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9章 9 不欢而散的同学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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