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性子还挺高傲的,希望留住友谊,但却发现终究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无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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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曲阜东南数里,有山名尼山,山虽不甚高,但景物幽绝,天趣满眼,楚留香入山未久,便几已不知人间为何世。这时正是清晨,满山浓阴,将白石清泉俱都映成一片苍碧,风吹木叶,间关鸟语,踏在氤氲初升的晨雾上,宛如乘云。
楚留香突然道:“咱们离开济南已有多久?”丽娘一笑道:“才不过一天,楚公子难道忘了?”楚留香叹道:“我虽然刚到这里,但想起济南城里那些凡俗纷争,就已像上辈子的事了,若在这里长住下去,我这俗人只怕也要变为雅士。”
丽娘不以为意,面色淡淡的解释道:“任老帮主生前,就总是想到这里来结庐隐居,于是前几年重病一场之后,便和夫人在此养病。”楚留香追问道:“任老帮主也是在隐居之处过世的。”丽娘应了一声“嗯”,便不再多说。
只见一条窄路,蜿蜒通向山上,一边是峭壁万仞,一边是危崖百丈,景物虽幽绝,形势却也险极。突听流水之声,远远传来,前面又有道断崖,崖下游流奔涌,飞珠溅玉,两边宽隔十余丈,只有条石梁相连。
那宽不过两尺的石梁,此刻竞盘膝端坐着个人,山风振衣,他随时都像是要跌下去上,—跌下去,就必定粉身碎骨,但他却闭着眼睛,像是已睡着了。楚留香走到近前,才瞧清这人,面色带着一块银色面具,闭着眼睛,仿佛极为惬意。
他盘膝而坐,衣袂下露出双赤足,却将一双高齿乌木的木屐,放在面前,木屐—亡竞又放着柄样式奇特的乌木长笛。山风吹得他衣袂猎猎飞舞,那件乌丝袍子,用银丝织绣这古拙的花纹,并绣着八个龙飞凤舞的狂草大字:“必杀之刃,挡者无赦。”
他好像突然出现在这里,又好像一直都在,只是此时才现身让楚留香知晓。空山寂寂,晨雾凄迷,壁立于断崖之上,银面具,玄衣,银色丝绣,并不曾有一丝不协调,反而平添了几丝诡异。楚留香望着丽娘,悄声道:“这是谁?”
丽娘摇了摇头。楚留香道:“任夫人之居处,莫非就在对崖?”丽娘一反前几日的热络,缄默地点了点头。楚留香道:“既如此,大娘是不懂武功的人,且去歇息一二,我去上前打探一番。”丽娘向楚留香行了一礼,兀自走开。楚留香抱拳笑了笑道:“朋友借个路好么?”
那人闭目端坐,动也不动,似是根本未听见他的话。楚留香大声道:“朋友可否借路让在下等过去?”语声高亢,四山回应不绝。那人却还是不言不动。
玄衣人眼睛突然张开—线,淡淡瞧了楚留香一眼,楚留香不曾察觉到一丝杀机,但多年的直觉,却一个劲儿在叫嚣着危险,无论如何挥之不去。只听那人缓缓道:“世界之大,何处不可去,两位何苦定要走这里?”语调之中仿佛还包含着一种无奈。他语气说得极慢,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但听起来却是说不出的生硬刺耳,有如刀锋磨擦,拗折竹竿。楚留香心念一动,脱口问道:“阁下大名?”
那人终于起身,立于石梁之上,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楚留香看了看他的打扮,又想起南宫灵住处的点点东瀛和风,突然福至心灵,道:“阁下难道不是中土人士?”玄衣人道:“我出生在东瀛州伊贺。”楚留香骇然失色,道:“阁下莫非竟是伊贺之忍侠?”玄衣人闭起眼睛,不再说话。
楚留香想起那天晚上,以秘雾迷了自己眼睛,跃入湖中消失的神秘怪人,心底不由得一寒。“莫非那人就是他?”不,不,楚留香随即又否决了这个想法。湖边的神秘怪人,虽然身份诡异,但却不曾像今天这样,让自己感觉到危险。是的,危险,因为一无所知,而觉得危险。
楚留香忍不住试探道:“奇怪,在下怎地好像在大明湖边见过前辈?”玄衣人冷冷道:“门下弟子,武功微末,让香帅见笑了。”楚留香未料到那人经毫不掩饰,直接承认,又道:“那在下斗胆一问,前辈今日来此何事?”楚留香看不见面具下掩盖的容貌,只凭着对面之人的声音和武功,尊称了一声前辈。
玄衣人静默半响,道:“你若转身离开,我就当从未见过你。”楚留香笑道:“在下也是不愿意惹上前辈这样的人物的,也极想转身就走。但在下还未见到任帮主夫人,前辈的要求,恕在下不能答应了。”
玄衣人不再言语,右臂缓缓抬起,将手中握着的长笛横在身前,左手轻轻一拔,随之将长笛掷出,插入对面松树下的土地上。楚留香这才发现,那人手中已经多了一把武器,本来隐藏在长笛中的武器,一把由紫水晶雕琢而成,在晨光中泛着迷蒙光泽的长匕。那人已经吐出一句话,“来吧。”
足尖点着地面,一瞬间已经从石梁的中间飘至一端,左手反握着长匕,划出十几道剑芒,虚虚实实,交织成一片迷人的光幕。楚留香身影闪动,连闪七次,一眼望去,但觉满空俱是闪动着的光影,竟已令人不知该如何闪避。突然间,几点乌星自楚留香掌中飞出,有得“叮”一声被反弹回来,有的畅通无阻地射过去。
玄衣人右手突然屈指成抓,照着楚留香的面门而来。楚留香展开身法,如飘蝴蝶,沾衣而走,一双手掌,带着浑厚精纯的内力,一紧不慢的施展开。
快!快!快!刀光如秋水,如长练,每一招不过使出三分之一,一招之力不曾全部使出,已经变换为另一招。
变!变!变!变幻莫测,防不胜防!一片紫雾海浪般卷来,雾中似乎还夹着一点亮晶晶的紫星,楚留香身子后退,突然冲天飞起。在这淡紫色的迷雾中,玄衣人的右手,似暗处隐匿着的毒蛇,伺机而出,或为爪,或成指,或做掌,在最刁钻,最意想不到的角度和地方,突然袭向楚留香。
只听“轰”的一声大震,如电闪雷轰,紫雾轻烟袅娜四散,本在楚留香身后的一株大树,竟被从中间劈成两半,两半边倒下,树心如遭雷击,已成焦炭,一阵风吹过,树叶片片飞舞,一株生气勃勃的大树,转瞬间便已全部枯死,青绿的树叶,也大半变成枯黄颜色。
满身杀机的玄衣人,距离楚留香已不过数尺,带着一往无前、无物不破的紫芒,隐着不知会从何处出现的暗招。刀风过处,楚留香身子已倒下……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竟自石梁上纵身跃了下去。
不想玄衣人见此突变,并未乘胜追击,反而犹豫了一瞬,突然艰难地收住内力和招式,沿着石梁后退了好几步才止住步子。两只手都由于突然的顿住,而颤抖不止。玄衣人将双手负在背后,在山间中,微风吹起衣摆,遗世独立,仿佛不胜冷寂。
楚留香得了这一个时机,身形突又弹起,他脚尖借力,立刻又弹起四丈,凌空翻了个身,如飞鹰攫兔,如刚才已经算好了那样,踩上石梁下的退路。远在还未动手之前,他竟已算出了每一种可能发生的情况,这翻身一倒,凌空一跃。不但正是轻功中登峰造极的身法,正也包含着他临敌时之应变机智。
两人交手虽只一招,这—招却又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他想过,如果玄衣人也反映得快,出手也快,抢在他于空中,招式已老,无处借力之时发难,那么,他,危矣。只是,这种时刻,不得不冒险一次。但是楚留香从未想过,玄衣人,竟然,收手了。那明显是出手无回的招式,被人强行收住了。
楚留香往后跃至安全的距离,拱手道:“前辈……”玄衣人淡淡开口,带着焦躁和厌倦,蹙着眉,道:“无趣,太过无趣。我能阻拦一时,不能阻拦一世。你哪怕宁愿冒险,也不肯放弃……”他的声音已不像刚才那样粗哑,要柔和得多了。不理会楚留香的不解,喃喃道:“我终究是不死心,才为了这个花费时间。原来终究抵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声音瞬间恢复了冷冽道:“我们之间,总会有一战,不是现在。你去吧。”取回长笛,将匕首爱惜地插入其中,道:“帮我给秋灵素带一句话,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明白的。我只愿她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一样,不要人不相干的人白白伤心。”
玄衣人的自言自语,让楚留香听得莫名其妙。又觉得似乎话有所指,只是隔了一层迷雾,让人摸不着头脑。随之,哭笑不得,这玄衣人真够奇怪。自己就是去找秋灵素询问事情的真相,他却光明正大地给秋灵素带去威胁的话。而且前面还是威胁,后面又说什么“我只愿她的心思和我的心思一样”。楚留香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这种话难道不是互诉衷肠的意思吗,难道他领会错了。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再询问了,只见玄衣人身子翻滚着直落而下,突然又是“铮”的一响,一根丝线,自他手中飞出,钉入了石壁。他身子随着丝线荡了几荡,飘飘落了下去,竟是毫发无伤,只见他在奔泉旁涉水而行。人,已走得远了。
好吧,自从发现海上浮尸,奇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还在先去寻找任帮主夫人为要,谁又知道,万一迟了,还会出现什么变故呢。丽娘这时才走了过来,已经带了几丝不耐,道:“我人老了,还要再走这样的山路。”
楚留香忙道:“辛苦大娘了。不过丽大娘看起来一点也不显老,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么。”楚留香跟着丽娘身后,慢慢回味刚才的打斗。他没有看出玄衣人所用招式,出自何门派。不过,那人自己说了,是来自东瀛,自己不认识他的招式,也情有可原。
只是,楚留香也见过几个东瀛武士,总觉得,那人的武功并不单单像他说的那样是东瀛忍术。东瀛的忍者,身法招式诡异莫辨,固然不假,但往往因为平时在这些方面的训练占用太多是时间,而导致内力不是太过深厚。可是刚才那人,绝对是内力充盈的高手。而且那人的招式很像,意境却不像。这以静制动,才是东瀛剑道之精华。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动,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不过,姑且不考虑这点,那人大可以不说,不一定要撒谎,如果玄衣人说的是实话,东瀛,东瀛伊贺…… 楚留香仔细回忆江湖上有没有什么来自东瀛的高手,思而不得。
而且那个东瀛高手又是怎么得知自己今天来拜见任老帮主夫人,恰好在这里拦住自己呢?又是,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抬头看了看前面慢慢走着的丽娘。转而想到,南宫灵和东瀛有没有什么关系呢?知不知道这个东瀛高手的存在?还是说,南宫灵不知情,他的乳母丽娘,反而知道一些内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