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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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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庐州,包府。
公孙策有些诧异地接过包府家人递过来的两件事物——一个是封信札,上头盖着常州地方官府的官印,另一个是个竹筒,听家人说是从信鸽的腿上解下来的。
陷空岛的信鸽。
怎么事情都落在一处报到了?公孙策摇了摇头,回身往书房那厢走去,心里琢磨着会是什么事,什么事也得开了封才知道,先开哪个?(敢情开封府办公的第一步就是专门替公文开封……)
自然是公务重要,先开公文。
利落地抽了那封信来读,语句不多,遣词谦恭,但内容却叫他看了大皱其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书房去,到了也忘了敲门,就一径地推门进去,进门就对着书案边那人叫了声,“大人,常州知府来信,说是忠义侯墓……”
包拯闻言不觉放下了手中管毫,黑黝黝的脸上亦蒙了肃穆之色,“忠义侯墓怎么了?”
“有人盗墓。”公孙策以有些古怪的神情这么说了,仿佛是自个儿也不信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要知道那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
“这……”包拯亦是一怔,正想说话,门外头传来一个家人的通报声,“老爷,有人求见。”
“什么人?”
“两个年轻人,为首的说道是故人来访。”家人的声音听来甚是迟疑着,好象还有些发抖。
年轻人?包拯与公孙策互望了望对方,“对方如何身量,什么样打扮?可曾报上姓名?”公孙策又问的细了些。
“报,报了,他说他是陷空岛人氏,名叫……”
陷空岛,听到这三字心下已经了然了九分,不意外头随之传来个声音,“身量七尺五寸以上,一身素白,姓白,双名玉堂。”
这声音,飞扬跳脱的,一如声音的主人。
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一别经年,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那少年是面如死灰心如槁木,不知今日之飞扬,又有几分是真意?
看那白衣人大刺刺踏入门来,“包大人,公孙先生,别来无恙。”
声音清亮,微一揖首后抬起头来,眼角眉梢也尽是淡淡喜色。
这倒叫两人又是欢喜又是纳闷。
“白少侠也是风采更胜往昔……”公孙策拱手回礼,“方才闻报求见者两人,白少侠既然带了友人来,何妨一见。”开封府的智囊做的久,自然心细如尘。
公孙先生,这可是你说要见的。
白玉堂闻言咳嗽了一声,对着外头喊了一声,“站在外头喝西北风么,进来吧。”
一人缓缓踏进了门来。
“草民拜见包大人。”来人躬身行礼。
“啪”的一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声响接连响起。向来稳如泰山的开封府尹见了那人,竟猛的站起身来,碰着了书案,先是笔架落了下来,再是镇纸、卷轴、书册——幸好一边公孙策手快稳住了灯盏,免去了屋子陷入黑灯瞎火的险况。
可这号称开封府第一智囊的公孙先生,也是一手扶着灯盏,一手指着那被他们看的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你……你……”
天下相象的人或许很多,可能与陷空岛的锦毛鼠比肩的,能在那白衣人身边叫人瞧着这般顺眼的——
只得一人。
失态了,大大的失态了,比自家的四位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原来向素平稳的人失态起来比常人也还要变本加厉些。
白玉堂在一边瞧着,才刚想说什么,公孙策突然跑出了门外去,随即便听到外头有人大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大名。
能见公孙先生如此,一辈子恐怕也只有两次了,下一次恐怕只有待到包大人驾鹤西去了才看的到。
屋子里头,包拯已然稍稍恢复了些,看向一边显然是目前唯一的知情人,“白少侠,这……”
“我离岛时已放了信鸽,大人未曾收到么?”白玉堂眨了眨眼。
包拯看向书案上公孙策刚落下的竹筒,“尚未及查看详情。”
“原来如此。”
正想简短禀告前因后果,突然屋内变的拥挤了起来,有四个人互相挤兑着从门外涌进来,一进来就瞪着刚才那惹的开封府尹发怔的人猛瞧。
瞧了片刻,愣了片刻,“展护卫——!”四人齐叫的声音叫白玉堂掩了掩耳,作什么,又不是开封府大堂,犯得上拿这喊“威武”的劲儿么?
光叫还不算,四个七尺男儿还齐齐地靠了上去——
“展护卫,你还活着?!”
“活着……活着怎么也不回来开封府?我们兄弟,我们兄弟……”
“开封府大家多早晚的不念叨着你,你……”
“展护卫,展护卫……”
乱七八糟的说着说着,声音竟都哽咽起来,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可要是真的四个昂藏汉子同时到了伤心处,这情景也未免有些不太受用。
自各儿在一边看都尚且觉着毛发倒竖,那被围在当心的人脸上已隐隐现了恼怒之色也就可以理解了。
“各位,”白玉堂上前一步,只一下便将那人拉到了身后,“展兄与我有要事要向包大人禀告,这叙旧的事,改日再行吧。”
终于是松了口气,展昭看了看身边的白玉堂,见他嘴角微扬,倒是有些小孩子家恶作剧得逞的兴味,不禁摇了摇头。
这人……
“白玉堂你——!”赵虎急着要上前争辩,却被王朝拦住了。
“如此,我等四人先行告退了。”多少看出了些端倪,王朝起首的告退。四人随即陆续出了去,那赵虎临出门还在嘟嘟囔囔的不知说些什么,待听得四人的脚步已走远了,公孙策屏退外头廊上的家人,闭上房门,回身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又看向包拯,微微一笑。
见了展昭与他手中的事物,便知道常州那事儿已有了着落了。
昔日襄阳一役,展昭尸首始终未曾寻获,只有染了血的巨阙,被白玉堂带了回来。
后来官家下旨追封,也只得起了衣冠冢,将那名剑,当作它主人的替身葬了去。
如今既然人已经回来了,利器自然再回原主的手中。
定是白玉堂前去盗了来,天下除了他恐怕也没旁人盗的了这忠义侯墓——那墓里头一应的机关,都是他设计督造的。
只是这般行事……这般行事……包拯捻须,不知该摇头还是该笑。
“展护卫。”公孙策温言叫了一声。
展昭先是怔了怔,随即拱手,“这位想必是公孙先生。”
“展护卫?”公孙策与包拯俱又看了看对方,心下有些讶异。
“草民之前身逢变故,前番的事已然忘却……虽然白兄——”看了看白玉堂,见他正抬头看屋顶,少不得咬牙继续说,“虽然白兄也言及在下曾在开封府供职,但此刻先生如此称呼,展某实不敢当。”
包拯皱了皱眉,公孙策亦皱了眉。
白玉堂,也是猛的紧了眉心,闭上了眼。
(十四)
前番旧事都忘完,若说要叙旧也是无从叙起,白玉堂又在一边说道赶了一天两夜的路简直累死人,包拯当下会意让公孙策为两人安排下处去。
包府的南厢房最是清净少人,当下公孙策与包府家人引着两人往那厢去了。(感觉公孙先生在开封府是好助手,在包府是个好管家,当真出得厅堂入得……汗,厨房在哪里……)
到了南厢房门外,公孙策扯了扯白玉堂,“白少侠,且借一步说话。”
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却未理会他,径直随着包府家人进房间里去了。
随即白玉堂又折返回了书房,自知包拯与公孙二人都急待他的解释,当下略略整理了思绪,将十数日前如何在襄阳遇见了展昭,如何又遭逢变故一同返回陷空岛,以及从展昭及画眉口中听来的种种往事,巨细无靡地禀告了二人,自然的,画眉父女那迷雾重重的血案一节,也说了个大概。
一番告述下来,只听得包拯与公孙策时而面面相觑,时而欣慰而笑,时而又唏嘘忧叹,都言展昭遭逢此大难,竟然未死,实是天意。
“这么说白少侠与展……展兄弟此次前来庐州,是为了那刘氏父女而来?”一番语毕后屋子里沉默了良久,公孙策首先捡出了眼前事态的主脉来。
“不错,依玉堂的推断,那老者多半曾是宫中之人,刘君画,不知道公孙先生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自觉地有些紧张,若是面前这两人也不知情,可又要去哪里找线索?
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对这事这般上心了,敢情自己和那猫儿一样,天生是个劳碌命不成么?
“刘君画,刘君画……”公孙策将这名字反复念了几遍,微微皱起眉来,突然眼中光芒一闪,“学生想到了,昔年宫中确有位极高明的刘太医,学生当年初习医道,在京城中与人切磋时也曾听人提及此人,其名正是君画。”
“哦。”白玉堂精神一振,方才那大呼小叫着说累死了的人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先生可还记得详细?”
公孙策果不亏了有“开封文书阁”之誉,只消一忆起,相关的色色事情便滔滔不绝地说了出来,“说起这刘君画,他在太医院供职还是先皇在世时的事,他医术甚是高明,又最擅外伤与调养固本之道,其所制的‘清肌丸’于消疤去伤毒有奇效,彼时他甚得宫中恩宠。”
初时公孙策言说时白玉堂尚能严整以闻,待听到“清肌丸”一语,忍不住失笑,“想是宫里头各位娘娘喜欢这东西的紧,才拼命在皇帝面前说他好话。”
公孙策闻言不禁苦笑,心下言道或是如此也未可知,自然这心思,嘴上是断不会说出来的。(公孙先生,其实你很八卦你不觉得么……)
“后来呢?”
“后来……这学生倒不知详细了,只记得最后一次听闻此人的消息,是先皇御令寿安王妃回乡省亲,因那寿安王妃自小就有不足之症,恐路途遥远有什么变故,便叫那刘君画随行以示皇恩,之后不久我便入了开封府,再未听得此人的消息。”
“哦……”白玉堂略略有些失望,这虽然说了许多,但几乎没什么可留意的。
“这之后的事,本府倒略知一二。”一边包拯突然如此言道。
“大人?”
“包大人?”
另外两人俱是诧异。
“那刘君画随寿安王妃回乡省亲,不想王妃在途中得了重病,在家乡足足修养了半年才回京师谢恩,刘君画也一同回了京师,只是他随即便向先皇请罪,说自己学艺不精才害了王妃病情加重,请辞太医院中的职务,回乡为民。”
“哦?”白玉堂挑了挑眉。
“谁知先皇尚未准他的请辞,他家中却横遭大难,一夜祝融之灾,一家十余口人都葬身火海,有人说当夜似乎见刘君画抱着一个婴孩从火海中逃出,可从此再也无人见过他,官府也将此归做天灾一类,不再追究。当年我进京赴考,所住的客栈便在那府邸的对面,是以知晓。”包拯缓缓说道,忆起当年那十余具焦尸的惨景,神色间流露一丝寒意。
冤情……
这两字浮上白玉堂心头,一并浮上来的,还有画眉那日哭喊的模样。
看来事情果然如先前所料,盘根错节,复杂的很。
“不知大人所说的寿安王妃,可是那寿安王赵胤的……”他心念一转,随即问道。
“正是如今寿安王府的太君。”
如此,沉吟更深了些,说起这寿安王,乃是太祖皇帝的一支血脉,而现今的寿安王赵胤,若论血缘辈分,乃是先皇的堂兄弟,当今天子的堂叔,只是年纪甚幼,倒比天子更年轻了几岁,但是自幼骁勇,曾随其父先代寿安王在边关戍境数年,于用兵上甚是有道。
也正因此族历来忠义,官家才放心将这寿州与了他们做封地,连寿州的忠正军,也交与他们统管。
寿安王,忠正军……
“死猫……”白玉堂嘟囔了一声。
包拯与公孙策都听见了他这一声嘟哝,却只有相视摇头。
“多谢大人,公孙先生,玉堂先去睡了……”刚才那个叫着累死的人转眼又回了来,有气无力地揖了一揖,他随即往屋外走。
“白少侠留步。”身后公孙策急急喊道。
“公孙先生有何事?”
“白少侠这次……与展兄弟……”公孙策边说边向着他使眼色,“可是要在此处逗留几日?”
“啊?”
“如此,学生也好替展兄弟……诊治那失忆之症。”
猫儿的失忆?你将那刘君画说的如同华佗再世扁鹊重生的他也没治好,我大嫂是医仙弟子也说无法,我白五爷千般心思地安排也不见一丝一毫起色,你又能有什么办法?才想大吼说不必了,但见公孙策眼色使的眼珠子都快落下,才猛的省悟此来庐州还有一事。
当真被那只猫的事搅的头昏了,拍了额头,“正是,明日还望先生替那猫儿请脉。”
公孙策这才呼了口气,乍听他提起展昭,心中又是一苦,自知恐怕请脉的结果还是那句“学生无能”,可眼前这却是自己唯一可做之事。
七年了,斗转星移的,世事都已变了不少,又何况是人?想先前展昭那生疏模样,如何也无法昔年开封府里那亲和少年联系了起来。
可想来于此事上,自己和开封府众人再如何,也不及眼前这人来的苦楚罢?
他身后,包拯尚不知两人已打过了哑谜,只道是展昭要留住几日,心内亦是五味陈杂。
白玉堂少不得再度告辞,推门而去。
屋外,三更已至。
此时包府已静了,依着先前的路径,白玉堂信步往南厢房那边走去。
才踏过了拱门,却被吓了一跳,此时月将至中天,正是凸月之形,光辉虽不及满月夜的时候,却也将庭院里映的如霜被地。
只见一人端坐在石桌边,蓝袍若夜,却不是展昭是谁?
(十五)
“白兄。”见他来了,展昭起身,低低地唤了一声。
“你倒好兴致,这夜半三更的,来赏初残之月。”白玉堂一笑,也走去石桌边,“只是有月无酒,未免冷清。”
展昭却是不理会他的话,只是径直问道,“白兄与包大人叙谈许久,画眉的事,可曾有了眉目么?”
“画眉……”白玉堂皱了皱眉,斜靠了石桌,一脚踏了凳子,“线索自是有了,过几日,我们且赶去寿州。”
“寿州?”展昭面露疑惑之色。
白玉堂略略地说了方才从包策二人处听来的消息,末了又加上己身的推断,“我想那刘家灭门之事,还有之后十数年的追杀,多半与这寿安王府脱不去干系,因此觉着少不得去寿州一趟,你觉得如何?”
见展昭听了半晌总是沉默不语,他忍不住一问。
展昭却是抬起头来,“去。”
回答的甚是简短,但他脸上那明明的忧虑样却叫白玉堂有些恼火起来,“既然你也说该去,又摆这脸色给谁瞧着?”
倒好象他会将他卖了似的。
展昭被他突然高声惊了一记,随即淡淡笑了,“白兄勿恼,在下只是在想,此去寿州……不知还会遇到什么知交故友,是先行向白兄请教呢,还是待白兄自各儿告诉在下。”
这话最后一个字落地,两人俱是怔忡了。
展昭是为自己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讶异,这听似其曲如水,平淡无争的话,实是隐了恼怒的了,他是恼怒,可如何因恼怒就这般不假思索地向面前这人发泄了起来呢?当真是不象自己了……
白玉堂则先是怔了,渐渐的,眼角眉梢都浮上冷冷的笑来,仿佛是听了什么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话一般,猛的伸出手扳住了展昭的肩,展昭一惊之下自然地反应了去挣,没想这锦毛鼠五指如铁的一挣之下竟挣不脱。
“知交故友?猫儿,你别是被今晚这场面吓怕了吧?是不是,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的样吓了你?果真猫儿胆。”
展昭不语。
“你且放心了,寿州那地界慢说你从未去过,就是真有什么知交故友,又与白爷爷我有什么相干?我凭什么又要知道了,不知道,又如何能早早地提醒你?”他邪邪地笑着,笑的是咬牙切齿了。
这一问,展昭是无法回答。是了,他又凭什么以为,白玉堂引自己来此,是为了叫他见那包大人,公孙先生,乃至那王朝马汉张龙赵虎?
可偏偏,心里头就是有着个隐约的声音告诉自己,眼前这人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一个目的——叫他记起些什么,记起些很重要的事。
只是,他仍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于是那负疚,那焦躁,那面对理应无比熟悉却着实陌生的人时那种尴尬,都化成了对眼前人的淡淡怒气。
“我且告诉你,别以为你白爷爷将你带来带去的,是盼着你想起什么来,你记得也好不记得也好,与我又有什么相干?!我不过是看不过……”
看不过什么?又没了下文,实是自己情急之下乱说的话,自己也未曾编的圆了。
俗语里说此地无银的情景,大约正是如此罢。
“如此甚好……”他不语,展昭却出言续道。
“什么?”
“既然白兄不是存了那样的心思,那甚好。”蓝衣人低低地说了,眉目平和着,心下却不如脸上模样。
原来,他是不在意的……原来如此,是自己多心了。
这么想着,涌上来的是不知什么滋味。
抬眼却猛见白玉堂凑近了的脸,“你说什么甚好?”俊美的脸上有些阴鸷之气。
微微扬了扬唇角,“白兄当知道溺水的滋味罢?”
闻言锦毛鼠脸上当下一阵红一阵白——须知那日展昭救他回来的地方,正是在河边不是么?臭猫儿,如何明知故问羞辱你白爷爷!
“怎么?”
又是微晒,“展某这七年来,便仿如溺水之人。”
白玉堂心中一震,本抓着展昭肩头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
“溺水之人,伸手无所依,踏脚无所凭,身如在虚空之中,却又被水重重地压了,透不过气来。自从被刘家父女所救,展某只消念及前情,便头痛欲裂,分毫也不知所以。自己是何人,做过何事,全然不知晓,只是一味地行尸走肉罢了,可一个人又怎会没有过往,我只怕自己曾是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只怕自己是身负了什么血仇却不自知地逍遥度日。正如溺水之人,想抓却抓不住任何事物,却有无穷尽的事物铺天盖地地压了来……如今,有幸得遇白兄,往日身世也有了眉目,可展某自身,仍是半分印象也无,所以每每见所谓故人,都是忧惧交加,只怕是白兄有心安排,惟恐辜负了白兄的拳拳之意,现在既然听闻白兄并不在意,于展某而言,自然是甚好……”
漫漫地道了来,语气是闲散已极了,可那里头的怅然,却是不足为外人所道。
白玉堂怔怔地听着,眼直了且不用说,嘴也虚张了忘了合拢。
这边展昭已然说完,见他形状,只是摇了摇头。
“赶了一天二夜的路,展某实是已然累极,在下这就去歇息了,白兄若有闲情对月,还请自便罢。”
说完蓝衣人微晃了身形,挣开白玉堂的手,转身向厢房走去了。
直到南厢房的门掩上了许久,那锦毛鼠才被夜风吹的一个哆嗦,醒过了神来,抬头看了看夜,只见中天上初缺的月仍是直直的落下光来,映了庭院里他单人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