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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案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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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听涛居的西厢房,窗外的桃枝上幺红早就落尽,如今一枝的满满长了碧绿细软的叶子,一只天牛正趴在叶子上头。
而窗内,白玉堂看着案上的那只袖子,半晌未曾说话。
袖子?不错,正是十数日前的那个雨夜里,他从那黑衣人身上扯下来的那只。
黑色面料,白色里子。
“白兄……”展昭见他不言不语只是盯着那袖子猛瞧,眉目中不禁蒙上迷惑之色。
“黑锦白绡,这小子倒真是有钱的紧。”白玉堂哼了一声,丢出这么一句话来,伸手捏起那只袖子,拿在手里晃着,“不知道展兄何时得罪了这般硬后台的人物?”
呸,展兄,说起来真是难受的发苦了。
“硬后台的人物?”展昭的疑惑愈加深重起来。
“这夜行衣分了两层,黑色的那层是四川的蜀锦,白色里子是江南的冰绡,都是质地上乘,足够进得了大内的事物,能用的起的人家,非富即贵……”他勾起嘴角来,话到这里已经再明白不过。
那晚的刺客,来历非同寻常。
展昭闻言沉吟下来,末了给的回答却是句问话,“白兄何以向在下说这些?”
“呃?你不想追查凶徒来历么?”
又是一阵沉吟。
“多谢白兄盛情……只是这凶徒之事……”他摇了摇头,“还望白兄莫要插手。”
这话自然叫白玉堂挑了挑眉。
“为何?”
白玉堂知道,他说着这两个字是带了些热切的,自个儿又在盼了什么呢?难道盼望从面前这人的口中再吐出一句“展某不希望连累了白兄”么?
蓝衣人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一味地顺着自己所思地说下去,“那日展某也曾说过,这刺杀一事,恐怕关碍到廖大叔父女的过往,展某随同他们多年也未曾得知,想来是不想为人知晓,既然如此……如今眼前的紧要之事,是如何替画眉诊治,其他的事,展某不想横生枝节……”他又是抱拳一揖,“白兄拳拳之意,展某再次谢过了。”
依旧还是一般样呢,无论什么事,你都死占着个“理”字来说开去。
眯起那对凤目,“若不查出幕后人,你与画眉又能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那也是将来的事,如今展某已是分身乏术。”展昭仍是坚持着。
“那我呢?我可以替你……”他几乎是叫了起来。
“不必。”急急阻止了他的话语听来竟有些寒意,“展某不想拖累了白兄,萍水相逢,白兄于危境中伸以援手,若说展某曾经为白兄效过微薄之力,如今也已两厢抵消了……”
倒是真个与希翼里同样的话,他那样流利地说着,在白玉堂耳中听来却渐渐有些模糊,乃至连他最后究竟说了些什么也没听见,只是深吸了口气。
“随你罢。”淡定地吐出这三个字。
随即踱出西厢房去,兴许是关门时的响动太大,桃枝上的天牛也掉落到地上,被只喜鹊衔走了。
待心神宁静了些,便觉察出四下里有人,正想大吼是哪个不要命的跑来偷听,响起的是卢大娘子的声音,“五弟,与那人事儿说完了么?大嫂可找你有事。”卢大娘子在假山那边笑着向他问,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怎么了,大嫂?”突然他也想起一事来,如此正好相询。
“我是想说你带回来的……”
“关于展昭的事我不想说。”
“不是展昭。”卢大娘子摇了摇头,这小子,怎么心眼里头就那么只猫呢,好也是他歹也是他的,“我是说那个小姑娘。”
“画眉?她怎么了?她醒了么?”
“还没醒,不过我替那小丫头诊治时,觉着有些不对劲……”卢大娘子附到自家五弟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当真?”
卢大娘子眯了眯略见些岁月余稍的眼。
这事先姑且放着,反正那臭猫也不让自己管来着,再说说别的事,“大嫂,那天我接了信鸽,开封府怎么了?”
“什么开封府?”起初卢大娘子还迷茫着,随即就恍然大悟,“哦,那事儿啊……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公孙先生捎了封书来。”
“没什么事?”白玉堂从怀里掏出那日自信鸽腿上拆下的字条,“那你叫我‘速回陷空岛’?”
“我和你大哥他们还不是担心你!你哪回出门还不是去惹祸!”气话说着说着,卢大娘子突然忍俊不禁地一笑,“这次倒好,惹了个大活人回来。”(大嫂……你也把画眉忽略掉了啊……果然大家的眼里都只有猫。)
“大嫂……”白玉堂这句唤的很是有些无奈,随即伸出手去,“还是给我罢。”
“什么?”
“公孙先生的书信。”
“我不是说了没事么。”
“离端午还有一段日子,这时候寄书来,怎么会没事。”白玉堂勾了嘴角笑着。
卢大娘子愣了愣,随即笑骂,“小兔崽子,老天爷怎么偏就给你安了这么颗心……”拿出袖子里的信来拍在他手里,“我就说你大哥这歪点子不得劲。”
“大嫂……”
“恩?”
“锦毛鼠白玉堂……不会想着寻短见的……”
又是一愣,“小兔崽子,青天白日的胡扯些什么!”虽然是这么骂着,这向来豪气的女子也是急急背过身去走了——兴许,有什么总不想叫人看见罢。
见自家大嫂去了,白玉堂才抖开信来,开封府公孙先生的笔迹流畅圆润依然——
白少侠如晤……
也不知书信里说了些什么,只见白玉堂微微皱起眉来,但随即又舒展开来,眼角,甚至是上了一丝的笑意。
(十一)
陷空岛,一夜无话,听涛居外夜风飒飒,居里的人皆是不眠。
塌上画眉虽然得卢大娘子的诊治,已经过了针灸之疗,但卢大娘子也言道少则一宿,多则一日一夜,她方可能醒转。
于是展昭就这么在一边守侯着,不知不觉竟睡着了,待得醒过来,往窗外望去,东方已是晨曦微现。
晨风迎面清寒,想起身去关窗,盖在身上的白袍滑落下来,急急抓住,一角仍是不免沾了些尘埃。展昭就这么抓着袍子,站在原地沉吟着。
是谁来替他盖上的自然心里清楚的很,只是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为自己而做到如此呢?
轻轻拍去袍子上的尘土,走到窗前本想关窗,却听见院子里隐隐传来金刃破风之声,便好奇抬眼望了去,只是这一望,便再移不开眼去。
桃枝疏横,透过青绿的叶,看到那个人,还有他手中的剑。
身影是白色的,剑也是白色的,映着晨曦微光,舞剑的身影矫若游龙,半空里舞起的剑花成了一团光,竟是分不出何是人,何是剑。
剑是凶器,可是这挥舞着凶器的人,也是能这般好看的。
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也不知望了多久……
突然间眼前一花,白影转瞬向自己袭来,随即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展昭惊觉之下即刻凝神看去——
画影此刻正直指他的门面,剑尖上挑,指向眉心。
“白兄……”虽然突然间面对如此变故,展昭却觉不出自个儿心里头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与在雨夜里面对那个黑衣人时,是很不相同的。
面前这人,没有杀气……
“拔剑!”白玉堂厉声道,头微微向一边侧了侧,展昭身边的案上,巨阙剑正静静地躺着,剑鞘上沉稳的黑色也掩饰不住淡淡寒气四溢,仿佛是在期待被拔出的那一刻。
展昭目光虽未稍移,却是伸出手去,握住了巨阙。
与昨日初接手时感觉有些不同……他不禁暗暗诧异,剑——似乎在微微颤动。
或许,是被画影的剑气挑动了战意。
可他却没有半分想要拔剑的意思。
拔剑后又该如何呢?他不会使剑的,恩,应该是不会吧?七年里,自己从来也未用过剑,从来也未碰过这兵刃一路的东西。
因此上虽然是握住了巨阙,他却只是看着画影的剑尖苦笑了一记,“白兄……”
一墙之隔,墙内墙外的人各自有着各自的心思,两下里都猜不透。
这般僵持了许久,白玉堂终是冷冷地哼了一身,剑在空中画了个半圆,人也转过身去。
展昭才要松口气——
猛的寒气又至,待双目凝神,画影利刃离自己喉头已不过半尺!
只听得耳中金刃交鸣之声大作,却原来是自己不知何时已拔出了巨阙,挡下了画影,两下里利刃交接,画影就那么架着巨阙而过,从他鬓边擦了过去,几缕头发当下里断了去。
剑势递了过来,用剑的人自然也靠近了来。
看着那张还觉着有些陌生的脸迅速靠近,展昭不知为什么有些焦躁起来——这人是怎么了呢,尽是一味的胡搅蛮缠,半分也不依着道理做事的。
一如他身上着的白色,一尘不染的,也叫人觉得没有一点的定数。
眼睁睁瞧着白玉堂越靠越近,展昭不禁有些踌躇,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眼看着他都快贴到自个儿身上了——呃,他什么时候跃了进来?
突然手里一记吃力,一声大响,面前人再不靠近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巨阙架住了画影,硬生生在两人中隔出一道隙来。
可这距离还是近的叫展昭有些尴尬,“白兄……”
“你到底还是拔剑了。”眯起凤眼来笑的甚是危险,白玉堂一个后翻又出了窗外(陷空岛负责造房子的那位……实在是很对不住,这门……),几番腾挪,回到院中开阔之地,挽了个剑花,“来来来,正好陪你五爷松松筋骨,让我瞧瞧你是不是真成了三脚猫。”
屋里头展昭听了这话却默不作声,只是拿着巨阙静静地站着,许久,久的白玉堂差点又失去耐性。
才想再出言相激,展昭却转身去打开了门,从门内慢慢踱步出来,弃了剑鞘,握紧了巨阙,淡淡道:“那么……还请白兄赐教。”
只见那温润明朗的眸子竟似随着这话起了些微的迷乱,白玉堂心下一惊,嘴里却是不示弱的。
“好!那就瞧好了!”
金刃破风之声,再度打破听涛居清晨的宁静。
“老二,你说那展小猫是真的还是假的?”早起的不止听涛居里的住客,往听涛居来的小路上,陷空岛的二三四当家正吵嚷的林间的鸟儿不得安生。
徐庆的大嗓门这一声,总计吓跑了一只黄鼬两只八哥三只蚂蚱,却是个没答案的问题。
“老五说他是真忘了,那就是真忘了罢……三哥你怎么也多心起来了。”虽然清晨凉爽,蒋平还是举着招牌似的鹅毛扇。
“唉,别的没什么……只是苦了老五……”韩漳眼珠子一转,“我看这么着,我到开封找十个说书的来!”
另外两人顿时很一致地瞧着他,“是个好法子吧?我让那十个说书的天天给展小猫说他们当年的事儿,从盗三宝到保太子,一直说到冲霄楼,我就不信那展小猫想不起来!”
那只怕展小猫还没疯,自家老五先疯了罢。
蒋平一口咬了鹅毛扇上的羽毛尖。
“那不顶事!我看还是我去好好修理他一顿,保不准他就记起来了。”徐三爷表示反对的手段更直白了些。
还是……
要不叫干娘她老人家来罢?
这么想着,突然耳里头听见些不寻常的响动,赶紧撇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点子,拉上自家兄弟往听涛居那里飞奔过去。
绕过了桃林,面前就是听涛居外的空旷地,眼前情景叫三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缠斗正紧。
“当——!”巨阙又被画影挡开,展昭心下的焦躁再增一分,出手更是急切。
他原来是会使剑的……他虽然知道自己习武,但这七年里却从未摸过兵刃,也只当自己习武是拿来强身的……就这么着,一直骗了自己七年。
直到昨日,那人将这叫做巨阙的剑丢在自个儿的手里,那般笑着说道——
你的。
他的神气,好象那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事。
那时自己还不信,或者说不愿去相信了,毕竟兵刃一路的,终究是为夺人性命而生的事物,所以虽然接了剑,也只是放在一边。
而方才拔剑的刹那,他就知道那人没有说谎——这是他的剑,拿在手里这般契合,轻重长短,仿佛就是为了叫他拿起才铸造的如此。
同时也因此而确认另一件事——
面前这人,果然认得自己。
认得七年前的自己,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自己。
“猫儿,你不专心了。”一声轻笑,画影往他左方的空隙处斜刺了过去,眼见就要得手,展昭右手里本垂着的巨阙划出个半圆挡在了身前,画影恰是轻轻碰在了巨阙的剑面上。
天衣无缝的巧妙,仿佛说好要如此应对一般。
仿佛是说好了……是旧识,果然是旧识,展昭心下大惊,思绪也混乱起来。
自己果然是认得这人的,甚至于多年前或许还与此时一般与他以剑相对过,或许……
还经历过很多很多的事。
可是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无论怎么去抓,都是两手空空,午夜惊醒,却连一丝噩梦都留不住。
手中剑,眼前人,都该是万分熟悉的罢……
而此刻,却是陌生如此……
(十二)
“这展小猫哪里像失忆了?”韩漳咋舌看着激战正酣的两人,有些愤愤地说道,“他刚才这招‘疏影横斜’我看就精熟的很!”
“展小猫——喔——!”眼看徐庆已经吼着准备上前揍人,蒋平赶紧扯了自家三哥顺便堵了他的嘴,“稍安毋躁,我看不是那么回事,你们看老五的剑,可比平日里慢的多了罢?”
二鼠听了这话再看去,发现果然如此。
“难不成……老五这是在替展小猫……喂招?”
“难说,看展小猫剑势虽然凌厉,却是凝滞生涩……”蒋平摇着头道,冷不防厢房那边传来一记微弱的喊声。
“住……住手!”
声音娇嫩,竟是画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正倚着门竭力叫喊。
被这叫喊分了神,那边厢白玉堂已然收了剑势,巨阙却仍旧直直地递了出去,大骇之下却见白玉堂轻巧转身避过了剑锋,回身又顺势挡住了巨阙前去的势头,免的他一步踏实向前跌出去。
重新站稳了身形,展昭怔怔地看着眼前人,饶是那人避的巧,发带却是被割断了,黑发就这般直泻了下来,晨风里显的很是狂乱。
也可知刚才那一剑,端的是凶险。
迷乱的心神顿时因这凶险而紧缩清明了起来,“白兄……”轻微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歉意。
这一清醒,也才觉出竟是全身冷汗,里衣只怕都湿透了。
“哼……”白玉堂冷哼了一声,“这倒是扯平了,你不过去看看么?”他向画眉那边一努嘴。
展昭这才如梦初醒般往厢房那边过去。
看着他抱起画眉往里头去了,白玉堂将画影还鞘,捡起一边巨阙的剑鞘,摇了摇头,猛的一声大喝——
“二哥三哥四哥,出来罢!不出来我恼了!”
那边树丛后头,窥探了多时的三鼠挠头抓耳的走了出来。
一踏进厢房,白玉堂就发现画眉正用看贼似的眼色瞧着自己。
“怎么?”他挑了挑眉,见巨阙已被放在一边,便将画影和剑鞘放了过去。
“你……没想到你是个恶人!”画眉虽然仍是虚弱,口气里却有不输人的力道。
“我是恶人?”
“你刚才不是想杀白大哥……”
“打住打住,他可不是你的白大哥……”白玉堂指着榻边的展昭,“你自己跟这丫头说。”
画眉一脸迷惑地看向展昭。
“画眉,你误会了……白兄刚才只是在和我切磋武艺,还有……我姓展不姓白……白兄和我,是旧识。”
这般说了,画眉却好象愈加迷惑起来,但好歹也弄明白了一件事,“那么,刚才你不是想杀白……展大哥咯?”
“当然不是。”
女孩儿长长吐出口气来,“那就好了……要是白……展大哥你也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要怎么才好呢,我也死了罢……爹爹,爹爹死了!”
似乎直到此时她才恍然想起这噩梦来,脸色霎时里也变的更白了,抓紧了衣襟,眼泪不断地落下来,“爹爹死了……展大哥……爹爹死了!”
她虽是叫着展昭,两眼却直直死盯着前头的墙,模样甚是凄厉的。
一边的展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抚。
“展大哥……你……你替我报仇好不好?”画眉仿佛突然惊醒般看向展昭,“你会武功的……刚才……你剑使的那么好,你以前一定是个很了得的人,你替我报仇好不好?!”
“画眉……”
白玉堂看着他进退两难的模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眼前,又生出些往昔的幻影来。
吃力不讨好,笨猫儿,你总做这样的事罢。
你为了保全她那般的隐忍,这丫头却未必领情呢。
“展大哥,你替我报仇罢,爹爹……就那么被杀了,爹爹也救过你的……”画眉不依不饶的,竟是要他答应下来才罢休的样子,“我求你……展大哥……”
“报仇报仇,你知道仇家是谁么。”白玉堂插了一句,心下却也有些不忍。
本来那么活泼烂漫的丫头,可这会儿,眼里竟透出些怨毒来。
那造了孽的人,怎么也不该放过了。
被他这一问,画眉先是怔了半晌,末了便去摸自己的脖子,“锦囊,我的锦囊呢?”
“这个么?”白玉堂挑起案上一个青色丝帛做的锦囊,里面硬硬的,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画眉一把抢过了,犹豫了一下,终是抽出里头的东西,递到二人面前,“爹爹很久以前给我的……说……我们家的冤情,都着落在这上头……爹爹说他有一天会都告诉我,可现在爹爹死了……”
冤情?白玉堂突然有种掉进了陷阱里头的感觉。
似乎这辈子里的事,只要和这猫沾上边的,每每都会成了血光的祸事。
苦笑着看了看展昭,却见他困惑地看着画眉手里的事物,他也收敛心神,仔细瞧去——
沉黑的檀木牌子,雕着云纹的边,纹路细致古朴,那木质摸上去也是坚厚如玉,就这么看着也知不是寻常事物,牌子一面是篆书的“行走”,而另一面则是“刘君画”。
“这‘刘君画’是什么人?”
“是我爹爹……的名字……”画眉低下头去。
展昭亦是一怔。
没料想相处七年,视为家人的人,竟然连真正的姓名,也未曾相告的。
白玉堂翻看着牌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又问道,“画眉,你爹爹……以前是御医么?”
此言一出,那两人都是一惊,“白兄何出此言?”
“这牌子五爷我以前也有过,是皇宫里头通行的腰牌。”只不过他从来也用不上就是了……
“还有,我大嫂说这丫头天生体质弱的很,要不是有个身负神妙医术的人照看着她,断然活不到今天……丫头,你不是说你爹医术好的很么……”白玉堂俯身看着画眉。
两下里推断,说那“刘君画”是御医也算合情合理。
“我不知道爹爹是不是御医……打我记事起,我们就到处搬家了……”画眉想起往日,又想到今后纵使江湖飘零,也只剩下自己一个好不凄凉,顿时眼眶又红了。
见她如此,白玉堂看向展昭,展昭亦是摇了摇头苦笑着——连亲生女儿都未及说的事,又怎会告诉自己这个“外人”?
如此,就叫这线索断了么?
锦毛鼠那不服输的执拗性子又上了来,既然这事涉及宫闱……脑海中灵光一闪。
“猫……展兄,你随我见个人,兴许能弄清了这回事。”
“包黑子。”白玉堂嘴角里泛出笑容来——
当着这人的面说“包黑子”三个字,要知他可是想了好久了。
“白兄说的可是开封府的包拯包大人?”
死猫,怎么就没忘了要叫“包大人”三个字呢?
笑容,又是才一半就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