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再见》诗笔未落

8、第四章（1）

　　我翻了个身，感觉身上空荡荡的，我的手下意识地找寻那条萧萧从印度带回来的羊毛毯。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怎么不回房间睡？”迷糊中，听到萧萧的声音。随着声音的传来，那条温暖的印度羊毛毯又回到了我身上，“怕冷的人还这么任性。”
　　这句话，很久很久以前，陆拓也在我耳边说过。那时候，我总是把自己当成考拉，攀附着陆拓宽大无比的温暖胸怀。只是，那种温暖，已经失去很久了。羊毛毯很软很暖，终究比不上人的体温。
　　迷糊糊的半醒着，起身坐在沙发上，抓紧毛毯：“你来啦。下午在赶几个图，困了就睡着了。”
　　萧萧坐下来，拉过毛毯：“困了就回房睡啊，你想生病是不是？”
　　我起身，去厨房泡了两杯可可。我买了很多可可粉，一个人怎么都喝不完，萧萧不爱甜，我这没有她爱的咖啡，除非她想喝水，不然就只有可可。
　　可可香很浓，飘散在屋里。我递给萧萧马克杯：“韩暴发户的室内设计图，是搞定了没有？”
　　萧萧点头：“设计稿搞定了，室内装潢也逐步开始了。前些天，终于是见到本人了，在街上遇上还不认识他，不小心泼了他一身咖啡，他那张嘴够毒的，没有一句好话。还有，你知道他可恶到什么地步吗？设计稿敲定了才临时说想要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的那面墙上加一个大鱼缸。他简直是要整我，设计图他压根没有看过，你绝对想不到，帮他看设计图的朋友是……是学过室内设计的。”
　　“咖啡？你们的见面好戏剧啊。”我笑，“既然身边的朋友是内行，那怎么不让他帮忙？”
　　萧萧露出一副蔑视的表情：“他跟他那个朋友都有病啦。”
　　我好奇：“韩大爆发户，长得怎么样？”
　　萧萧一脸不爽：“人品烂，不过，凭良心说，他是有一张好皮囊。”
　　我叹道：“难得的极品男啊。”能让萧萧认可的男人可不多，看来韩晟的确是有一张好皮囊。
　　“是哦，这几年都没有好好的遇上一个。一遇上就遇上一个毒舌的。看来，我也会是剩下的大龄女之一了。说到这个就头大，我妈让我在这两年内就赶紧嫁掉。这年头是越活越回去了不是？现在盛行相亲，我妈说我实在是没有绑住一个男人的能力，就由她出马。要不要这么搞笑啊，我的行情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那个地步吧。”
　　“你还别说，上次去你家吃饭的时候，萧妈千叮万嘱地让我给你介绍出版社的单身汉，萧妈说没有镶金也没有关系，只要看得过去，没嗜赌酗酒即可。当然，最重要的是，不会打老婆。”距离萧萧上一次的恋爱，已经是半年以前了。萧妈不想让萧萧和她一样专注在工作上，倒是希望她找个好男人赶紧嫁掉。
　　萧萧一听，也不觉得奇怪：“现在就算有个流浪汉想要娶我，我妈肯定会连聘金都不要人家给还包送货上门。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给惹的，谁让你有了小晨这个宝贝。你该知道我妈是有多希望，小晨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她也不会在乎是不是未婚生子。”顿了下，萧萧才又说，“说到这个，当年如果换成我，不知道会不会有那样的勇气，一个人身在异乡国度独自经受那些苦痛。还好，让你遇到了严肃这个极品男，虽说这个中因素颇多，但是，我知道他对你是真的好。”
　　我笑了笑，喝着热可可，不作答。过了好一会儿，萧萧碰了碰我的臂膀：“怎么了？是不是巴黎来的那个家伙说什么了吗？”
　　我惊讶萧萧怎么会这样问，摇了下头：“不是。”
　　萧萧扶着我的肩：“要不然呢？你的样子告诉我有事发生。”
　　我将头靠在萧萧的肩膀上，眼睛看着窗外：“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别乱瞎猜。晚上要和严翰一起吃饭。你去接小晨回来好不好，又下雪了。”
　　看了下墙上的时钟，萧萧认命地起身：“你怕冷，我就皮厚不怕是不是？你就是仗着我是那小子的干妈才能这样指使我。”
　　我笑得得意：“那好，你也生出一个宝来，哪天也来指使指使我。”
　　萧萧面目狰狞：“等着瞧，很快就有了，你最好赶紧养好你这水做的身子骨，等着我二十四小时的差遣。”
　　萧萧自己是不知道这牛皮吹得有多大，可我一清二楚。我故意不以为然：“嗯哼，你儿子要真到你肚里了，告诉他我这个现成的干妈等得花都要谢了。”
　　“你这个已经当上妈的，就使劲激吧，我儿子的尿片钱你就赶紧给我供着。”萧萧穿上大衣，拿起包和车钥匙，到了玄关，嘴里念着话。
　　我真是哭笑不得：“给你提供生产条件的人影儿都没有，你这边八字一撇了也没用。严翰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同事赛门看上去不错，有一把很漂亮的胡子。”
　　萧萧转过身来，一脸怀疑：“是真的？不会是深山野人一个吧？”眼睛向上翻，似乎是在脑海中想象着，一个穿着西装的深山野人，留着参差不齐的胡子，对她咧着嘴笑。大概是真没法想象下去了，萧萧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抖起来，“不是吧！”
　　我不禁被她夸张的样子逗笑：“哈哈，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你放心，你一定会满意赛门的。就算他你看不上，还有一个严翰啊，你见过的，长得可是一点都不抱歉。”
　　萧萧说：“这年头小三当道，我这种上了年纪的就算还有点资本，我也犯不着跟那些十八岁一朵花的姑娘龇牙咧嘴你死我活的争个男人。宁愿找个二婚的，也不找个人人抢着要大金刚。我看，还是免了。”
　　我一听，简直要笑趴在地上了。

　　下楼来，萧萧的车老早停候着了。坐在后座的小人儿见到我，马上坐不住了，趴在车窗上，伸起短短的小手使劲摇着。
　　“妈妈！”我一打开车门，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扑过来。
　　我亲了下小晨的粉嫩脸颊：“嗨，宝贝。”
　　“干妈说我们等下要去吃大餐和看深山野人。”小晨仰着头问，“妈妈，什么叫深山野人？”
　　在前面开车的萧萧一听，顿时大笑起来。抱起小晨，让他坐在我的腿上：“听你干妈在胡扯，我们是要去见帅叔叔！”
　　“帅叔叔？”小晨琥珀色眼睛一亮，就像闪烁着的钻石。不知道小孩子的眼睛都是这么出奇漂亮，还是只是我的儿子才这样。
　　“是啊，妈妈不是跟你说过在法国的叔叔吗？你在视频上也见过他的，他还给你带了礼物。”我抱着小晨小小的柔软的身子，“小晨，今天在幼稚园乖不乖？”
　　小晨小小的脑袋晃了下，点头：“嗯，老师说我很乖，奖励我一朵小红花。”
　　“真乖。”我又往儿子上亲了一下。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奖励小红花是我读幼儿园的事了吧。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都复古。”萧萧一脸不屑。
　　小晨露出好奇的表情：“干妈也得过小红花吗？”
　　“苏安晨，你这臭小子说的是什么话，当年你干妈的小红花多得可以串成花圈了。”
　　小晨看着我，我们很默契的转向前方，齐声喊：“骗人。”
　　一说完，小晨格格地笑起来，童声自然稚嫩清脆悦耳。我抚摸着他那头黑发，柔软舒服得就像在抚触鹅绒。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他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一部分。一想到这，过往所经历的那些伤痛像被抚平了一般。
　　萧萧佯装生气，露出坏笑：“苏安晨，你皮皮在痒啊？”
　　“妈妈，是干妈的皮皮在痒对不对？”小晨抬着头，一脸的笑容。
　　我跟着笑起来：“对。”
　　“母子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赢了也不光彩。”
　　小晨跳下座位，倾身：“干妈，那你赶快给我找个干爹吧，然后生个小妹妹。”真不愧是母子，刚刚那会儿，不是还和萧萧讨个干儿子。
　　萧萧转过头，往小晨脸上一啄：“我要生个跟你一样可爱的弟弟。”
　　“妹妹嘛？我喜欢妹妹。”小晨撒娇道，“我想当哥哥，想带妹妹出去玩。”
　　“要我生妹妹也行啊，你要当她的新郎，我就生妹妹。”萧萧歪着头，对着小晨说道。
　　小晨回头看着我：“妈妈，可以吗？干妈生一个妹妹，然后成为我的新娘。”
　　人家女方的娘都开口要求儿子了，我能不答应：“这可是典型的霸王硬上弓啊。萧萧，你最好祈祷你生的是个女儿。”我将儿子抱过来，“小晨，妈妈答应妹妹成为你的新娘。从现在开始，你要新娘，找你干妈要。知道吗？”
　　小晨小脑袋重重地点着头。我向萧萧叫板：“萧萧，我儿子要新娘，你的肚子给我争气点。什么时候才能真有一个球在里面候着？”
　　萧萧接受挑衅，头抬得毫不犹疑：“你们等着咯。”
　　小晨伸长了手要拉勾勾，萧萧爽快地和小晨订下娃娃亲，看着还真是那么回事。
　　车开到酒店，我下车，打了个电话，不久，两个挺拔的男人出现在酒店门口。坐在驾驶席上的萧萧看着两个男人走近她的车，降下车窗，小声说道：“果然是极品啊。”
　　我回头一笑：“没让你失望吧。”
　　萧萧愣愣地点头：“那是。”
　　我朝前走几步：“严翰，赛门。”
　　严翰和赛门点头算是招呼。我朝着萧萧的方向走去：“萧萧开车来。”
　　严翰朝萧萧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萧萧好像在掩饰自己对美色的垂涎，不太自然地笑了下，随即便把目光转开。严翰朝后座看，小晨的脑袋瓜整个贴在窗户上，我看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赛门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