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蛋疼 ...
-
在踏进妈妈的病房之前，李火感觉到姥姥的脚步慢下来了。他搀扶着姥姥的胳膊，感觉后者的身体像铅块一样向后坠着。
“我觉得……我还是做不到。”她轻轻摇头。
李火调皮地笑着：“你行的。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
“先告诉我，你妈变成什么样了？？”
“你自己进去看。”
哥哥李木正坐在床边，看到姥姥的出现，他吃了一惊，随及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要知道姥姥太久没有来看过妈妈了，李木一直对此很有埋怨。他高兴地对着床上人说：“妈妈，是姥姥来了！”
李火紧紧勾住姥姥的手臂鼓励她向前走。
“安宁，女儿。妈来了。”姥姥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么久都没有来看你……妈觉得对不起。”姥姥的声音变得哽咽，眼圈也变红。停顿了片刻，平稳了情绪，她竟换上愉快的语气，“女儿，你竟然没有变老。好像还是刚结婚的小媳妇。”
李火哈哈大笑。
姥姥弯下腰去：“你有在听妈说话吗？其实妈即使不来，心也在这儿……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了……我办不到。”眼泪涌到姥姥的眼框，让她的眼圈红的像要滴血。“安宁，你曾是……是妈的命……你可以不管妈，可你还有两个儿子。”
姥姥努力把眼泪咽进喉咙。
“该你说了，女儿。”
但她得不到任何回应。
“你会说什么？好，我知道，要谢我帮你带大了孩子么？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给你治病的钱用光了。我没有把我的棺材本也用上，是因为，我要留着它供两个臭小子上大学……妈这么做没错吧。你不会怪，是吧，你也是做了妈妈的人。”
姥姥又换上那种怪异的愉快语气，“还有一件事，你的两个儿子都不想上学了，他们要去赚钱给你治病。李木，他可能会去建筑工地干活，或者是去当个餐馆服务员什么的；李火，可能是要跟一些来历不明的社会朋友搞一些不清不楚的买卖！他们是这么孝顺你！女儿，他们都宁愿吃苦、宁愿不上学了也不会放弃你。你该满足了……”
李火还在哈哈大笑，李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七年前医生就说你本不该活下来。你本该像他们的爸爸那样一走了之的。但，妈知道你为什么不走，因为你放不下，做母亲的心让你放不下……但是，现在，你该走了。”姥姥的眼框此时已被混浊的泪水全部添满，有一些已经滑下来，滑进她眼角深深的皱纹里。“你没有听错。妈要告诉你的就是——你，该，走，了。女儿。”
李木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着姥姥，他激动地说不出话。
“妈知道你心里都明白……”姥姥伏在妈妈身上，捧着她的脸，“你都明白。我的女儿。妈最疼你了。”
姥姥说罢擦掉眼泪，站起身来，快步走出病房去。
剩下李火和李木站在那儿发呆。
“妈妈，我要跟姥姥走了。”李火向病床上的妈妈道别，奔出病房去追赶姥姥。姥姥踉踉跄跄地已经走到医院大门那里，李火从后面追上去，扶住她。
“你会恨我吗？”姥姥说。
李火咬牙摇头。“不……”
“真的？”
“我不会。”
“你哥哥会。”
果然李木也从后面追了上来，拦住了姥姥，“你，怎么可以那样说？！你怎么知道这是为我们好？你怎么可以让妈妈放弃！”
……
从没有哪个晚上，像现在这样冷。
三个人一起乘车回家。李火始终扶着姥姥，李木则远远地坐在公交车的最后一排座位上。
他们都在流眼泪，无法控制的住。特别是李木，李火从来没看过哥哥那样哭过。李火之所以也会流泪，完全是被李木感染。不管他们平日有多少分歧，他们的痛苦却都是同一个来源。
李火能理解姥姥，也能理解哥哥。
……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李火惊讶地看到了一辆警车停在楼前。警车旁站着的两个警察正打量着他们。李火认出其中一个警察。他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
警察向姥姥说明来意。
“你的小孙子，叫李火是吧。他前两天和名字叫方鑫磊的另一个小孩来自首了。说他们误杀了方鑫磊的继父。这件事你知道吗？”
姥姥本哭的神情恍惚，此时却仿佛被注射了强心剂一样，热情地招呼两位警察到房间里坐：“我知道。他跟我讲了。我真是大吃一惊。”
两位警察礼貌地谢绝姥姥的盛情，不肯进门：“是这样，我们要深入问他一些问题。要带他走。”
李木闻言看向惊慌失措的李火：“小魔王，你的末日到了。怎么，你在发抖吗？”
姥姥向警察解释：“他们兄弟很可怜。他们的父母很多年前出事了。”
其中一个警察点头：“这个情况我们了解。未成年人由家长陪同，既然他没父母，你可以陪着他去警局。”
姥姥忽然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很惊讶地看她：“好了。闹够了。我真是没想到你们做警察的，这样专业的破案高手，还不如我一个老太太。”
“什么？”
“李火从小就爱轻信朋友，经常因交友不慎搞出一些麻烦来。”姥姥说着看向李木，“我的大孙子曾跟我说过，这件事根本就是那个姓方的搞的恶作剧。根本不是真的。”
“我没这样说过。”李木竟直接否认。
姥姥毫不慌张：“是的。你没说过恶作剧的事，但你跟我说了，那天晚上你整晚都和你弟弟在一起。既然你们一起在家看电视，他还怎么可能分/身去杀人？”姥姥在‘你弟弟’三字上加重声，以提醒李木要重视兄弟之情。
姥姥说罢笑呵呵地看向警察。“真正的原因就出在方鑫磊那个小恶魔身上，他让李火陪他一起去自首，是为了救他的妈妈，你们那时是不是抓了他的妈妈？他想替妈妈顶罪。这种做法，也就是他那种无法无天又幼稚又自私透顶的孩子才做得出！而李火太傻太天真，又一次听信了朋友的话，他还以为这是在帮朋友。”姥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相信了他们编的这个故事，但是我很快就能发现破绽。”
“我们不会轻信任何事的。”警察向姥姥保证。然后看向李木，“我们要听听你怎么说？你弟弟当晚一直和你在家？”
李木半晌没出声。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我能证明，李火当晚没在家。”
姥姥猛地回头，气的嘴唇都在抖：“你就这么讨厌这个弟弟吗？宁愿陷害他！”
警察打断姥姥，面对李木：“真的吗？”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木说。“他当晚没在家，但也没去杀方鑫磊的继父。我知道他去哪儿，也能证明他在那儿呆了一晚上。他肯定不愿意承认，因为这是一件比杀人还严重的事？”
警察被李木的说法吸引住了。“比杀人还严重的事？”
李木摸出口袋里的手机。“他当晚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跑出去了。恰巧我听到了通话内容。知道他是去约会。约会这件小事，似乎不会比杀人还严重。但他去约会的对像不是女孩，是……”
“是什么？”警察完全不往那方面想。
“是个男的！”李木愤愤地说，“我弟弟就是那种我们经常听说却从来没见过的人——同性恋。”他做出一副厌恶表情，“仅仅是提到这个词，我就恶心的想吐了。何况这件事还发生在我的家里。他是宁愿承认杀人，也不会承认他变态的。那样的话他就根本不敢上街，更不敢去学校了，会被成吨的鸡蛋和西红柿砸死！”
警察难以相信。“他才十五岁吧。”
“马上就是十六了！如果你只把他当成一个小孩来看，就上当了。”李木走向前，把手机递给警察：“看看这上面的照片吧。我为了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跟踪了他。一路上拍了这些照片，这些照片是绝对真实的，你们可以拿回去检查。我一路拍照片的目的，是为了留下证据跟他对质！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竟然是去我家的老房子里约会，并且在那里呆了一晚上。我一直在楼下等着他出来，好当面拆穿他们，再狠狠地K他一顿。但他一夜都没出来。第二天我在家里揍了他一顿，他眼睛上的乌青还没有好，就是被我打的。”
警察们看着李木手机上的照片，脸上露出一种类似尴尬的表情。必竟他们可不是处理同性恋问题的专家。“另一个是方鑫磊吗？”他们望着接吻的那张照片。
“对。就是这两个蛋疼货！虽然那晚他们没去杀人，但我仍然希望你们能以变态罪把他们抓起来！狠狠地K，让他们变成正常人！”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蛋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