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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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的手术很成功，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网球部的少年们仔细询问医生之后得知，如果复健成功的话，幸村或许还赶的上全国大赛。
先前都大赛失利的阴云似乎在瞬间就一扫而空——当然，严肃的检讨是做完了的。部长能够归来的消息就像是给这些少年们打了一剂强心针，气氛顿时就有些热烈起来；祈月毫不怀疑，若非真田和另外几个少年还有点理智，光是那卷发的少年和红发的少年就能将病房的屋顶给掀了。
只不过，在复健之前，幸村还需要大约十天半月的修养。也就是说，祈月还有这些时间，来考虑到底该怎么帮他复健。
祈月没学过医，自然不会知道系统的复健究竟应该做些什么。她能做的，不过是提供一些锻炼的方法，以及炼制出滋补身体的魔药而已。
而要制魔药，就意味着她要回印格利国一次。
本来要回去一次也没什么，可当你有一个曾经的宫廷魔法师做老师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基本会和贵族与王室牵扯不休，各种麻烦也会源源不绝地自动送上门来。
……口胡！不是还有个苏利曼么？！不是还有哈尔吗？！她都已经住到森林里去了，那些贵族还没事来找她干嘛！
以上，为曾经被金斯别利各种贵族与有钱人搅的头昏脑胀的魔女小姐的肺腑之言。
唉声叹气了一阵，祈月向少年们先行告辞离去了。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幸村复健期间需要的药水绝对不是一天就可以配的出来的，估计光是材料就得找上个三五天——想离家这么久，不想个借口向月子他们报备是完全不可能的。
哎哎哎…难道要说潘思德曼老师找自己有事吗……？（附注：潘思德曼太太，祈月与哈尔的老师，非常有气势又严格的老妇人）还是借伊洛珈的名头？
思考了那么一会儿，祈月忽然打了个寒战。
……后一条还是算了吧。
就算是客气的说，伊洛珈的性格也绝对不能称之为好。祈月毫不怀疑，一旦被自家凉薄的好友知晓这件事，挂着“大陆最强机工师”头衔的少年铁定会拿着魔晶炮来炮轰自己……
生命很可贵，她不想死的这么搞笑……
按了按额角，祈月决定还是假借一下老师的由头好了。反正自己只要一回印格利，十有八九也会被老师强制命令一同参加觐见活动，也不能说是撒谎的行为。
一旦确定了出行的理由，祈月的行动就变得相当迅速了。在向月子再三保证了“只是离开个十天左右一定回来”后，她就开始了离开前最后一件事：轻轻松松地往奴良组所在的浮世绘町出发。
即使时间已经逼近夏日，奴良家庭院中的垂樱依然长开不败。祈月到达的时候，看到的正是一副好像阳春三月般的景象。
正在打扫院子的首无第一个看到了踏进门来的祈月，立刻停了扫帚，露出了笑容：“啊，有宫川大人。欢迎回来。”
接收到这声问候的少女抿了抿嘴，流露出一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表情，最终也只是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然后就开始询问奴良滑瓢在什么地方。首无还没来得及回答，负责接待客人的毛娼·妓就出现了，美艳的女妖笑盈盈地朝祈月行了个礼，然后就利落地轰开旁边围观的小妖怪们，领着祈月往自家悠哉赏花的总大将处去了。
“……你还真闲。”满头黑线地看着喝茶赏花的妖怪总大将，祈月撇了下嘴，将自己带来的点心留下一盒，其余全都交给了毛娼·妓。而等她扭头回来，原本包装完好的点心盒已经被拆开，对面老人样的大妖怪已经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捻着点心吃了起来。
抬手将自己额角蹿起的十字青筋按回去，祈月抓起毛娼·妓方才端来的茶，狠狠地灌了一口下去，然后长吁了口气，觉得自己总算气消了一点。从她所在的房间望出去，奴良本家那终年不谢的樱花开的正盛，粉白色的花开满了枝桠。每当风过时，纷纷扬扬的花瓣雨就会落下，在下方小小的池塘里漂浮着。居住在水塘中的河童悄悄浮上水面，从路过的小妖怪手中抢过黄瓜后又沉了下去；旁边的庭院里，金发的首无正拿着扫帚打扫，不时赶开几个到处乱跑的小妖怪；而他的头顶上，手握小小锡杖的鸦天狗飞过，从敞开的门口飞了过去，不知去了哪里。
是很祥和的景象没有错。可是……
“前几天不是才告诉我说有妖怪袭击吗？怎么现在都这么悠闲？！”
面对抽着嘴角一副无语状的祈月，奴良滑瓢又喝了口茶，语气惬意无比：“不过是个不成气候的小狸猫，怎么可能敌的过陆生。你也太小看奴良组了。”
因为话里似有若无的失落而愣了一下，祈月立刻又恢复到了张牙舞爪的态度：“什么叫我太小看奴良组啊！明明先前再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鸦天狗就说你失踪，光靠陆生撑着好不好？现在却一副轻松的样子，怎么可能不惊讶嘛！”
自己也捻起一个点心丢进嘴里，祈月边嚼边咕哝着：“最近好像发生很多事，但你们也不告诉我……突然之间就说陆生愿意接下总大将的职务，又没什么解释直接去和西边的妖怪死磕……”
她自然知道奴良组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但却并不是完全清楚。在祈月的认知里，妖怪之间的事情人类还是不要过多地参与进去会比较好，这也是她不自觉地在自己与奴良组中间划下分界线的原因。
抬起头盯着祈月看了一会儿，奴良滑瓢那种专注中隐含着探究意味的目光让祈月忽然心有不安。然而很快的，老者垂下了眼帘，重新端起茶杯，再次开口时的语气也平静无波，一点儿不像是方才用那么锐利的视线盯着人看的样子。他慢慢地把祈月不在时候发生的事情讲给她听，从陆生时隔四年的再次妖化开始。
“等等等等等等——！”听到其中某一段，祈月差点把口中的茶水喷出来。她咚一声把杯子放下，咳嗽几声后直接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反叛？你说牛鬼？那个牛鬼？！”
开玩笑的吧……？那可是牛鬼耶！把奴良滑瓢当父母看待的牛鬼耶！
除非江河逆流夏去春来天地倒转，否则他会反叛……祈月承认自己想象不能。
但是，看奴良的脸色，也不像开玩笑啊……？
祈月环起胳膊，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牛鬼有心反叛——利用旧鼠组进行初次试探——直接与陆生动手，这中间，好像缺少些什么？
按常理来说，牛鬼不会如此急切地就亲自上阵——尤其是在旧鼠组事件后陆生明确展示出了领导奴良组的才能之后。更何况他还写了正式的投名状，召集了百鬼夜行，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应该都值得牛鬼放下些心来才对。
那么，是有什么理由吗？逼着牛鬼不得不如此急切地采取行动，只为得到陆生一个明确答复的理由……
视线转动了一下，祈月眨了眨眼，脑海中瞬间又把所有的事情都再过了一遍。
牛鬼反叛之后，没有多久……就是四国妖怪来袭……？
祈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事情的重点。
仔细回想一下的话，牛鬼组的所在地是奴良组领地的边缘范畴，也是与各种西边妖怪接触最多的一个组。那么，牛鬼的行动，是不是因为他提前察觉到了某种威胁，为了奴良组的存续而不得不做出的呢？
可是……回想起方才奴良滑瓢那句“不过是不成气候的小狸猫”，祈月绷紧了脸，觉得事情好像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
四国的妖怪威胁不了奴良组的地位，更何况带队的还只是个和陆生一般大小的妖怪。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当真过的了陆生这关，牛鬼等跟随着初代总大将的大妖怪也足够把他的百鬼夜行杀上一万遍还有多。
那么，那个让牛鬼忌惮的、能够严重威胁到奴良组存亡的妖怪，又会是谁呢？
奴良组是关东的组织，对方一定来自关西。拥有悠久历史，又有着强大实力的关西的妖怪……
自脑海的深处翻出答案的瞬间看，祈月倒抽了口冷气。
这样的妖怪，她只知道一个。
统领京都百鬼夜行的大妖怪——羽衣狐。
听到祈月抽冷气的声音，对面的奴良滑瓢从杯口抬起头来，淡淡瞥她一样，视线中满是“你也这么认为”的赞同意思。只是在表示肯定之外，他的表情里还有一种隐晦的“风雨欲来”的感觉。
那是对宿敌的仇视，对战斗的兴奋，以及……对依然无法光靠自己支撑起奴良组的孙子的担忧。
心知这一仗无论如何都避不过去，祈月索性闭上了嘴巴。
“陆生那小子，还不行呢……对上羽衣狐，不是现在的他能够赢的。”
听到奴良滑瓢接近叹息的感慨，祈月一挑眉，表情里有几分霸道：“那又怎么样？既然还不行，那么特训就可以了。陆生是你的孙子，他不会输的。”
这种语气对祈月来说实在是相当的少见，因此奴良滑瓢似乎一时也愣了一下。只是，在那一闪而过的讶异表情里，好像还夹杂着“好久没见到这个表情了”的欣慰感……？
……在奴良滑瓢的印象里，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子的人啊？！
祈月还没囧完，奴良滑瓢已经先恢复了原先懒散的样子。但是，虽然依旧赏花品茶，他眼底的那点精光却没有完全褪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的姑娘摇了摇头，然后在他伸手前先把最后一个点心塞进了嘴里——开玩笑！滑头鬼可是会走进别人家吃喝、丝毫不客气的妖怪耶！她要再不动手，点心就全部进奴良滑瓢的肚子了！
嚼着点心，祈月说的话有点含混不清：“那么，特训你准备怎么办？关于羽衣狐那边，你知道些什么新的消息吗？”
为没能抢到手的点心哀嚎了两声，奴良滑瓢悄声嘀咕起来：“把他丢到远野去，让赤河童那家伙好好训练一下。至于羽衣狐……等花开院家来叫那个小姑娘回去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可以动手的时候了……”
祈月挑眉，耸了耸肩却没说话。在她看来，趁着敌人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就将对方击垮是最好的；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祈月素来是能省力就省力的主。
但是，奴良滑瓢却不可能这么做。
这一次的战斗并不是他与羽衣狐单独的斗争，而是奴良组集体的战争。站在最前方带领百鬼夜行的，必须是妖怪的总大将才行。
然而现在的陆生，没有这个实力。因此不得不给羽衣狐修生养息的时间，因为奴良组的新任总大将同样需要磨练。
……无论怎么想，都是件悲催的事。
“哎哎好吧。”一手扶额，祈月无可奈何地摇着头，“等你什么时候把他送去了，通知我一声，我也去远野看看。不过最近几天我要出去，回来了我找你。”
哦了一声，后脑勺样子奇怪的老人看了过来。
“你准备参与这次的百鬼夜行？”
捻了捻下巴，祈月歪了歪头：“如果需要的话吧。”
背对着对方挥了挥手后，祈月拎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皮绳，露出了挂在下面的吊坠。那是枚轮盘形状的吊坠，被平均分成了四块，每块都是用不同颜色的宝石镶嵌而成：一块是黑色，一块是红色，一块是金色，剩下的一块则是绿色。在圆形的轮盘上面有一根小小的指针，现在正指在红色与金色区域的分界线上。就算祈月拉动挂绳，这根指针也没有丝毫晃动，依旧稳稳地停留在两个颜色的分界线上。
把轮盘转过来面对自己，祈月拨动上面的指针，让它从红金二色的分界线唰一下转到了黑色区域的中央。黑色扇形的宝石随即发出微微的光，光线投向祈月的身前，渐渐聚拢成一扇门的形状。由光线汇聚成的大门逐渐成形，在门的旁边还有一个放大版的轮盘吊坠。
确定旁边的轮盘指针同样是停在黑色区域，祈月又朝奴良滑瓢道别一声后，上前几步握住门把，拧开了大门。
门的后面是一片黑暗。那种黑暗就好像覆盖着一层黏膜一样，又像是什么胶质的物体般，几乎要从门框里流出来。但是祈月丝毫也没在意，直接投入了一片茫茫黑暗中。
身后的门在她完全进入黑暗的瞬间就消失了，而黑暗的前方却有微弱的一线光芒在闪烁，就像是从门缝里透出的光亮一般。
而那也的确是一扇门。
摸准了地方轻轻一推，黑暗中就像有扇门被推开一样，原本只是一条缝的光亮逐渐扩大，然后变成了一块长方形明晃晃的金黄色光斑。
祈月从那里走出去，熟悉的大厅让她舒了口气。在她的身后，与哈尔的移动城堡门口一样的方形把手正指在黑色的点上；而她的身前，站着一青一紫、脸上分别有着日月纹样的两名少女。
“辛苦你们了，Hortense（绣球花）、Violette（紫罗兰）。”
站在祈月面前的两名少女穿着一模一样的洋装。她左手边的少女裙子是紫色，右边脸上有着新月形的纹样；右手边的少女裙子则是青色，左脸颊上是日纹。见到祈月，Violette的左手抬起轻按在右边胸口上，另一手微微离开身侧、自然下垂，左脚后撤半步略略屈膝；而Hortense也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只是动作完全相反。
“恭迎您的归来，主人。”
恭敬地垂下头的少女们面容精致秀丽，声音甜美而动听，但她们却并非人类。Hortense与Violette，眼前的少女们是利用魔法与机械制造出的双子人偶，或者不如说，是人形的巡者。
——出自那位“大陆最强机工师”伊洛珈·耶·达里卡之手。
从大厅的窗户中望出去，一望无际的森林景观让人叹为观止。而祈月所处的这座建筑物本身也非常符合森林这个场景——因为那并不是普通的独栋小楼，而是整整一座带塔楼的古堡！
虽然小了那么一点儿，但也的确是座古堡。这栋透露着时光沧桑的建筑物坐落于距离金斯别利有段距离的森林中，是公认的、属于“命运の魔女”的居所（Moira是命运的意思）。
古堡中只有祈月一人居住，平常都没有人在，除了被祈月下达“守护城堡”命令的双子少女外，古堡附近几十米内几乎都不见人烟。而双子少女虽然看起来柔弱，但绝对不是软弱可欺的角色。
伊洛珈出品的巡者，无一例外都有着超高的性能，兼具侦查功能与极强的攻击力。用来对付普通人，足够了。
祈月的脚步在石制的地板上发出踏踏的响声，她径直穿过大厅，走过盘旋向上的阶梯，进入塔楼中的工作室。圆形的房间里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种书籍，书桌也被涂满了文字与图画的纸张占据。她在直达天花板的书架前犹豫了一会儿，转身对跟着她一起进来的双子少女发布了指令：“Hortense，去把制作魔药的工具收拾一下；Violette，麻烦你把左边架子从上往下倒数第三层上那本金边的书拿过来。”
领命的少女们各自去执行自己的工作了。祈月从紫裙少女的手中接过那本厚厚的、媲美砖头的古书，用可以称之为“一目十行”的速度翻阅了起来；偶尔她会停下来，在旁边泛黄的纸张上抄写下魔药的材料、制作过程以及购买材料大致需要的金钱。抄写了大概三张纸后，她统计了一下全部的金额，随即将桌面上一个类似收纳盒的东西拉过来，把上面的一面镜子翻了过来。那虽然看起来像是普通的镜子，但却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只是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半透明的银灰色。
从衣领中将轮盘吊坠拎了出来，祈月将吊坠翻转过来。平滑的背面上雕刻着由四个圆形组成的繁复的纹样，周围则是凸出的纺锤与眼睛的图案。她将眼睛转了一圈半，然后就有一把华丽的钥匙突兀地从纹样中心冒了出来。祈月握住钥匙，插·进了收纳盒的钥匙孔中；钥匙转动了半圈，上方的镜面上忽然就泛起了涟漪。
【谁啊？】突然间，从镜面里传来了一个女声。那是和祈月、甚至和双子都完全不同的嗓音，带着些许慵懒、从漫不经心的语调与微微拖长的尾音里透露出一种独属于成熟女性才有的艳丽与自信。祈月很容易就能够想象出对方斜倚在长椅上的懒散姿态，不由轻笑了出声。
很短促的音节，但没有瞒过对面女子的耳朵。原先还有几分不耐烦情绪的女声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染上了熟稔的调侃。
【什么嘛，原来是茉伊拉～】女子似乎是打了个哈欠，声音含混了几分，【还以为你去哪个天上地下的地方探险去了……说吧，有什么事？】
“呼呼，找多裴娜你嘛，自然只有一件事了。”
伸手将写了总金额的纸张拿过来，祈月手指虚抵嘴唇，轻轻点着：“我要20个金棱，银的不要，再给我500羽币。”
【哦？终于要拿钱了？】女子的声音里满是戏谑，【你可是出了名的只赚不花呐～～聆空不知有多少次都想盗了你的金库呢～～～】
祈月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风阵阵。
“你告诉他，如果他真敢这么干，我就抓了他的银条，喂它吃草逼它吐钱～我说·到·做·到！”
沉默了片刻，然后从镜面里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大笑。
【噗哈哈哈哈～～～～茉伊拉，有你的！】
对面的人似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然后，祈月面前的镜面中就飞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她伸手，稳稳地接过，连数也没数就挥了下钱袋：“收到了，多谢。”
镜面中传来了最后一声道别，然后就没了声音。祈月把钥匙拔·出来，重新翻过了镜面，然后将钥匙放回了原处。直到这时，Hortense才轻扣工作室的房门，通告祈月已经整理完了隔壁房间的器具。
“知道了。”将钱袋往上一抛，然后稳稳接住，祈月站起身，看向门口站着的双子少女。
“我要出去买魔药材料。Hortense、Violette，帮我联络伊洛珈和潘思德曼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