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40、天上之争

　　无言的消散，
　　歌泣的魂灵。
　　血染的阴翳，
　　永逝的征程。

　　九天之上的时间仿佛永无什么变化。光芒辉照的世界里，天枢静静坐在水镜之畔，身周星锁琳琅剔透，她缓缓自幻树下站了起来。
　　银色的童子出现在了树畔，星锁的不远处。
　　“我的孩子，你仍不愿放弃你的坚持吗。”那童子说道。
　　天枢定定望着他。
　　“这世界的人类，如同笼中之鸟，这世界的神明，贪婪而虚妄，你也看见了，海皇清影对权位的追逐，与冥帝羽月对你的亲生妹妹迦莲的欲望。即使如此，你还是不愿放弃吗？”
　　“他们也曾是你的兄弟姐妹，父亲。”天枢望着那童子说道。
　　童子的嘴上缓缓咧开一个奇诡的笑意，“不错，所以我厌倦了他们，来到了精灵王的所在。我已是这世界的全部，孩子，回到我的身边。”
　　天枢摇了摇头，道：“在您离去之前，我接过了属于天界之主的权位，却不敢忝居神王的宝座，稳定现世三界，乃是我应有之义，我不会容许您利用创造了三界的精灵王，对三界进行随意的干涉。”
　　银色的童子静静望着她，没有再说话。
　　水镜之中，光波一滑，一片绯红色的莲花花瓣漂浮于其上。
　　“姐姐！姐姐你在吗？我终于找到你了！”
　　天枢与银色童子的视线落到了那上面，两人俱是无话。银色童子的视线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
　　“姐姐，你已经多年未曾回应我们了，就连我也只能探知你还活着，姐姐，如果你还能回答的话……”
　　话语声渐渐变得模糊了，可红莲花瓣未曾消失，反而莹莹地放起了光。
　　银色童子呵呵笑了起来，一道光华自他手中亮起。
　　天枢骤然抬头，带动一身星锁叮当作响，她伸出右手，虚虚一握，幻华剑陡然在手。
　　童子手中，亮白色的光芒如晨星般升起，他的身后，山一般高大的灵魂骤然涌动起来，浩大虚渺的吟咏声中，一道道无形的气波自那中间扩散开来。那是来自伟大灵魂的抗拒。
　　天枢将长剑插于面前正中的云层里，双手握剑。气波来到她身前，被那剑分作了两半，向着四周扩散。水面的莲花花瓣盈盈打起了旋儿，天枢神色凝重，无暇再去细听那莲花花瓣中一声一声的“姐姐你还好吗”。
　　童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手中的光芒愈发璀璨。他陡然飘向了半空，双手上举，将那明亮的光华托起，光芒中暗流涌动，霎时间一道光柱从中直射而出，袭向天枢！后者抬剑一挡，不料这一格之下，道道光芒如万针齐射般汹涌而至，天枢咬牙，单手握紧了剑，另一手掐起一个法诀，剑影陡然分作三道，挡住了那磅礴浩然的光阵。
　　下一秒，一个银色身影借着光阵的掩护，陡然闪现在天枢的身侧。那童子笑一笑，转身之间，变化成了海皇清影的模样，精灵王之中，一道细细的蓝色光波连向了“清影”，他手中虚虚浮起了圣戟龙图的影子，一戟扎在了天枢的右胸。
　　一口鲜血自女神口中吐出，落在了水面的莲花瓣上。
　　“姐姐！可恶，是清影，姐姐，我……”
　　啪。
　　一条星锁断裂了。
　　天枢陡然睁大双目，望着平滑如镜的水镜上映出的画面。
　　那是迦莲，她最爱的妹妹迦莲。她怒气冲冲地去到了海皇清影的玉凌殿之中，正在与她理论什么。
　　“是你伤的我姐姐？！”
　　“迦莲，我不想与你起冲突。”
　　“话说得真好听，清影，我的莲花早已感觉到了，那是姐姐的血腥气，是你的龙图戟下的手，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
　　再没有声息了。
　　水镜开始变得模糊，天枢望着那条断裂的星锁，没有过多地犹豫，将那星锁重又连了回来。那一刹那，整个银河为之颤了一颤，她看见水镜之中，她的身影在玉凌殿中央的莲花法阵上出现了一瞬。
　　只那一瞬间，清影便捕捉到了战机，将迦莲往那法阵中央一推。下一秒，银色童子闪现到天枢的身前，一道光芒袭至，水镜之中，莲花法阵正中央的天枢，与满身星锁的天枢同时举起了幻华剑，一剑刺了出去。
　　“啵”。
　　童子击出的光芒消逝了。
　　迦莲不能置信地低头望着胸口的幻华剑。
　　一口鲜血再次从天枢的口中吐出。银色的童子化作一道光华，漫漫回归了山一样高大的灵魂中去了，一道淡淡的白色星芒出现在她的左手边。
　　“大人！迦莲殿下她——”
　　天枢仰望着无尽的银河，没能说出一句话。
　　“大人，我们要不要就此离开，现在迦莲小姐还——”
　　“曼珠。”天枢骤然打断了她的话。
　　幻树之下，一片沉寂无言。
　　天枢轻咳起来，低低地笑了出来，好半晌，她却只是轻叹一声，什么也没说，仰首望着星空。
　　“这一身星锁……”她低声道。
　　“这一身星锁，还不能解开。”
　　“曼珠，只消再有一千年，只要我还能在这里，再活一千年，这彼岸之海，便能真正离开此世，带着伟大灵魂，去往真正的‘彼岸’！”
　　“可是迦莲殿下她……”
　　“迦莲……”
　　天枢再次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不知为何，竟又是笑了出来，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出现在她的眼角，却转瞬蒸发殆尽。
　　“迦莲她……”
　　“这或许……就是命数吧。”
　　“命数？！”
　　一声怒喝陡然回荡在这繁星之海中。
　　“利用三界契约，杀了自己的亲妹妹，却躲到这个地方来，天枢，你真是好样的！”
　　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浮现在水镜的上方，那滔天的怒火却带着无穷的威压，化作乌云，笼罩了整个繁星之海的上方，乌云之中，雷电熠熠，倏然间一声乍响，劈向了天枢。
　　紫色的蝴蝶在星海中旋转起来，天枢陡然起身，神剑幻华亮起冰白色的银光，光芒炽如晨星，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去。被照到了银光的紫蝶猝然燃烧起来，一片漫漫星海，化作了纷纷火海，下一秒，天枢蓦地抬头望天，幻华剑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哗然一声，雷云被彻底惊散了。
　　水镜之上，那道影子闷哼一声，陡然变淡了少许，天枢不言，手握住长剑一意直劈而去，那影子哗然惊散，水镜之上，顿时恢复了空旷无一物的样子。
　　四下里，火海渐熄，雷云悄散，只是繁星之海的颜色，愈发淡了。
　　“殿下，刚刚那是……”
　　“是羽月。”
　　“迦莲殿下她……”
　　天枢不言，身上修复好的那条星锁，再一次无声断裂开。只是这一次，它再也没有出现，好让天枢再次修复了。
　　繁星之海中，一颗亮粉色的星星消失不见了。
　　很快，整个星海开始了真正的动荡。奇特的断裂声和抖动声自整一方星海之中传来，地面的裂缝之中，斑斑黑气从中溢出，如同一个快要震散架的脆弱木偶，星海来回摇晃起来。
　　“殿下！”
　　“我知道。”
　　这几欲震裂天地的晃动之中，天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伸手一招，幻华剑回到了她身边。
　　“夫星海者，固有其形。神剑昭昭，煌然以定。剑仪·枢正！”
　　哧啦一声，神剑幻华之上乍然燃起熊熊白色的火焰，燃着火焰的长剑插回星海云层之间，倏忽之间，它渐渐变长变大，最后变得如遮天巨树一般大小，煌煌火焰流淌遍星海四周，光芒润泽之下，那星海渐渐稳定了，黑气无声无息地没入云层以下，再不见踪影。
　　神剑回到了原来的形态，天枢陡然跌坐在地面上，轻轻喘着气。
　　水镜之中，映出了另一番画面。
　　那是天界。
　　琳琅堆砌，琉檐玳瓦的天界宫殿，早已化作漆黑的火海，熊熊燃烧，地上满是神明的尸骸，一道身燃黑火，背生双翼的影子站在那天空之上大笑。
　　“哈哈哈哈……天枢，待你回来，待你回来，看到这番景象，这摇摇欲坠的天界，该当如何作想！三个月之后，本座去找你，好教这三界，这牺牲了你的亲妹妹你也要维护的三界，永坠我九幽之中，教你这冷血无情之人，从此死无葬身之地！”
　　天枢轻咳起来，又是一口鲜血，吐到了水镜的画面之上，她大口喘着气，额间汗珠滚滚滴落，曼珠的身影立在一旁，担心地望着她。
　　“殿下！”
　　“我……没事。天界……”
　　曼珠沉默地连上了某一根星锁，半晌道：“死伤惨重，羽月陛下他……他擅闯了天界，将九成的宫殿烧毁了，活下来的只有少数几个神明，和夜彻，兰宁二人……听闻，他们是在清影陛下的庇护之下，自羽月陛下手中逃过一劫。”
　　“清影……啊。”天枢自嘲地笑了笑。
　　“千算万算，那个家伙，终究赢了我一局……”
　　“殿下！若非方才神王陛下的刻意阻碍——”
　　“曼珠！”女神陡然厉喝出声。
　　曼珠悚然一抖，哗地一声跪了下来，“曼珠知错。”
　　天枢神色冷冷地望着她，漫漫云海之中，星华如雪，昭昭落落，映得她的双眸亦粲然如冰。
　　“那并非父君，而是精灵王。”她冷声说道。
　　“是……”
　　天枢略略缓和了脸色，只一双眼依旧冷然注视着曼珠，随即，渐渐转移到依然燃烧着黑火的水镜之上。
　　“父君为了天界，殚精竭虑，精灵王一言不合，即道毁灭三界，它如何比得上当初的父君。”
　　天枢轻叹一声，望着眼前的璨璨星海，缓缓闭上了双眼。
　　“三界，即将大乱了……”
　　“殿下……”
　　“羽月他，绝无可能放过杀害迦莲的任何人……”
　　天枢忽而睁开了眼。
　　她伸出了星锁缠缚的双手，一指轻点水镜。
　　镜面波澜乍起，光辉粼粼，一个身影，渐渐浮现于其中。
　　啪。
　　又一根星锁断裂了。可天枢看也没看那星锁，只静静望着眼前的水镜。
　　她听见一声轻言浅笑。
　　“怎么，现在想起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