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王同人）幻华》壬申白露

39、银河星锁

　　我曾去过遥远山川，
　　也曾到过清澈溪流。
　　我在昼与夜之间行走，
　　聆听你的歌喉。

　　无尽的繁星如海，铺满悬浮于天空之上的白云中。女子身着白衣，全身上下，为那星海中延伸出的道道星锁所缠缚。她站在一棵辉光璀璨的幻树下，遥遥望着远方天际。那里，一道巨大的，山形的光柱冲天而起，银色花纹环绕于其间，如同带着世间最磅礴的故事，循环往复，来去无际，归于这伟大的灵魂。
　　精灵王。
　　“告诉我，向我展示，你的灵魂。”
　　女子沉默无言，就这样望着那浩大直抵天际的灵魂，浮空的星海来到了那周围，一道身影浮现在星海之上。
　　“向我展示，你的灵魂。”
　　那是个孩童样的人，银色的长发，银色的双瞳，女子以同样的银色双瞳凝望着他，半晌，她淡淡开口：“精灵王。”
　　那童子亦沉默地望着她。最后，如机械般叫出了她的名字：“天枢。”
　　一道光华冲天而起。
　　光华的中央，冰白色的神剑一沉一浮，仿如最美的银色星光，随着纷纷扬扬的九天之风，飘然纷洒于浩大的灵魂之上。
　　“星星会为人们指引方向。”
　　银色的童子消失不见了。它的光芒化作一道魂灵，悄然飞旋上了天际，无边浩瀚的星辰随着深夜的降临洒下光辉。浮空的星海隐隐约约，变得透明了一些，精灵王的光柱之中，一丝光华飘然而起，浮上九天，没入神剑幻华之中。
　　这是现世三界，天界的最高点，银河星锁所在之处。
　　天枢站在满载星光的奇特幻树之下，轻轻吐出一口鲜血。
　　“幻华。”她轻呼一声。
　　神剑悠悠荡荡，自九天之上飘下来，环绕在她的身周。
　　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了，她将自己禁锢在这巨大的星岛之上，在九天之上，星锁之下。
　　精灵王，依然不曾听她说话。
　　星锁重重往下压去，天枢喘了口气，抬头望向上方，沉默的星空之中，银河如一条长练，悠然远荡，随风自由地吹开，尾端散入暗夜穹窿，消失无迹，一阵光华闪耀，冰白色的长剑在她的身周沉寂下来，缩回她右手的剑印之中，一道奇特的声音响起。
　　“天枢。”
　　“啊。”神女应道。
　　“天枢。”
　　天枢没有再说话，仰头望着山一样巨大的灵魂。
　　“世界，毁灭，毁灭。”
　　银色的童子，再次出现在了天枢的面前。
　　“怎样。”他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情。
　　“这就是，我与精灵王融合之后得到的力量。”
　　天枢沉默不言地望着他。
　　“现世三界，上有天，下有冥，中有海，为什么要创立人界，天枢，我的孩子，回归我们的怀抱吧。”
　　天枢依旧不言不语。
　　“我的孩子，我们等待你的归来。”
　　光芒四散，如同灵魂的消逝，天枢闭上眼，双掌合握在胸口。
　　她的手中，剑印陡然亮起，化作神异的长剑，昭昭剑光如焚炎烈世，出则如日煌煌，动则如星澹澹。
　　“剑起，破！”
　　剑光疾烈如电，风驰电掣般向银色童子而去。那童子静立于原地，手结三道法印，身形如同泡影般刹那间破碎了，出现在了星岛的另一侧。
　　仔细看去，星海上那一点点光芒，俱是形如花朵的璀璨星华，天枢俯身撷起一朵星光，向着童子所在的方向轻轻一挥，道：“护与孤星，迁召为印，以此灵喉，断彼燕信！”
　　星华骤然亮如日芒，恢恢然化作满天的金色光点，洒向了那银色童子，光芒四射间，那个身影消失了。
　　“我们等着你的归来，我的孩子。”
　　天枢站在原地，轻轻喘着气。她的手边，一道白色的星芒若隐若现。
　　“殿下。”
　　“嗯，曼珠。”
　　“水镜有变。”
　　“我知道了。”
　　那道身影，带着一身的星锁，迤逦着行至星海之间，一方平如滑镜的水面前。
　　一幕幕画面从那水镜之上闪过。
　　天枢站在薄薄的水面前，神色雍容而平静。她银白色的双瞳注视着水镜中的画面，仿若如雪的星光，一尘不染，静于物外。
　　“殿下，清影陛下她——”
　　淡白的星华渐渐化作人形，跪伏在了地上，她抬起了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
　　“嗯，我看见了，她的玉凌殿中……有什么东西。她想对迦莲做什么事。”
　　“殿下，我们要阻止吗？”
　　天枢仰头，望着无光的深夜穹顶，低声道：“没有人能阻拦她，那个万海的皇者。连我也……”
　　“可是，迦莲殿下她……”
　　“曼珠，你我都知道一切，我不可以离开彼岸，否则——”
　　否则……
　　那个否则，就是她们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曼珠沉默不语。
　　“现世三界，我们几人互相牵制，谁也动不得谁，轻举妄动，只会引得此世动荡。”
　　“可是那位海皇陛下……”
　　天枢望回水镜，低声道：“啊，我知道。”
　　“殿下……”
　　“大概……大概此世之中，也只有她，会不顾一切地撕扯开这一切，去夺取她想要的东西吧，真是个贪婪的存在。”
　　水镜之中，映出了清影与夜彻和兰宁的身影。
　　——听好了，只要天枢不在，天界就是你们的了。我与羽月将不会再插手。
　　——海皇陛下！
　　——只要……你们自天界，将迦莲的三界契约取来给我。
　　——可是……
　　水镜的光辉渐渐黯淡了下来，天枢望着空无一片的水面，轻叹了一口气。
　　“三界契约……”
　　“听闻迦莲殿下初诞之时，现世三界，莲花俱开，以此为信，三界之中畅通任行，人人不得加害，故此……迦莲殿下才为主掌生灵之神。”
　　天枢缓缓闭上眼。
　　“可是如果没有三界契约……”
　　“殿下……我们……”
　　“我们，不得擅自离开这星海。”
　　天枢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的视线再次落在了不远处，如山般高大的精灵王，伟大灵魂。
　　“数千年前，父君以身与精灵王相合，这数千年间，精灵王从未放弃过，要将现世打入深渊的意念，那是属于父君的伟大意念，曼珠。”
　　“神王陛下……”
　　“三界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我们不可以离开这彼岸，否则……只会将沉睡的精灵王，带向现世的三界。”
　　“可是殿下，您难道就要在这里困守一辈子，再也无法回到属于我们的现世吗？在这由您所创造的，只属于灵魂的世界里——”
　　天枢的视线慢慢地回到了面前的星海之华间，她无声地叹息，不知看见了什么，又或想到了什么，银白色的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之色。
　　“时间就快要到了，曼珠，只要这里可以稳定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到那里，看到迦莲，还有羽月和清影……”
　　“可是殿下，您就不担心吗？迦莲殿下她……”
　　“我们担心也是无用，迦莲她生性纯真，可倘若清影果真要对她动手，她也从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只能暂时如此了。曼珠，备剑。”
　　“是。”
　　曼珠低声应道，她的身边，神剑幻华幽幽亮了起来，一条淡淡的星线悄然连到了曼珠的身上，又顺着曼珠连向了这星海之中的每一朵星华……
　　天枢缓缓闭上了眼，身影消失在水镜之畔。
　　下一秒，水镜之中，又幽幽映出了什么画面。
　　“夜彻，你说，我们果真要对迦莲殿下……”身着华服的女子满面担忧地道。
　　“嘘，不要让天枢殿下听到了。”玄衣男子神色警惕地阻止了同伴。
　　两人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继续说了起来。
　　“兰宁，如若不趁着这次机会，在天枢殿下之下，你我要何时才能出头？”玄衣男子略带严厉地说道。
　　“可是，你我原本是君上的灵侍，天枢殿下是君上之女……”
　　“君上，君上，那个君上早在几千年前便失踪了，这天界，早就是天上独绝来做主了！”
　　“天上独绝……”
　　“当年那个天枢，只身孤剑，将这天上界杀得血流成河，将叛乱贼首示众于银河星锁之上数百年，才砥定了她‘天上独绝’的名号，现在就算是君上回来，也无碍于她什么事了。”
　　“就是因为她是那个天上独绝啊……清影陛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和天枢殿下作对，可却没有一次真的能将这天上界神王的宝座得到手过，每一次，她试图挑拨，统统被天枢殿下粉碎镇压，现在我们……难道真的要为清影陛下的事，和天枢殿下反目吗？”兰宁忧心忡忡地说道。
　　“你也知道清影陛下没有成功过啊。”夜彻哼笑一声，“就因为这样，谁能相信她能把迦莲殿下怎么样，反正天枢殿下永远都有她的办法，我们做了什么事，她也不会知道，不试一试看怎么知道呢？”
　　“清影陛下的承诺，从来就没有真过……”
　　“话虽如此，可是，这次如她所言，天枢殿下这次没有出现的时间也太长了一点，兰宁，倘若天枢殿下果真出了事……那毫无庇护的我们……”
　　两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去猜测那最坏的可能性。
　　最终，还是夜彻先开了口，“罢了，你我既然都与清影陛下见过了面，这件事也就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倘若被她告知……那位陛下，你我二人，大概就与朱雀同病相怜了。”
　　听到了“那位陛下”之名，兰宁略微抖了一抖，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好半晌，点头应下了。
　　“也对，倘若被那位陛下知道……”
　　水镜之中，画面渐渐消散无形，恢复了最初平滑如镜，倒影星辉的美丽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渐渐地，一道身影来到了水镜一侧，他先是望了望沉睡的曼珠，与神光莹莹的幻华剑，随后，目光落到了水镜之上。
　　“呀咧呀咧……”他低声慨叹道，“不成想，虽被人干涉，意外与她失散，没有想到，却是来到了不得了的地方，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一丝火星悄然飘过，没入风中，少年酒红色的长发被九天的罡风扬起，一时间，他面上笑容莫测之极。
　　下一秒，那身影亦自水镜之畔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