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太销魂》粉红的螃蟹

17、教主

　　小离刚睁开眼睛，小宝就扑了上来，“娘……你醒了。”

　　小离晃了晃神，才发现已经从地牢之中出来了。柳音负手而立，站在窗前，背对着小离。
　　好像……是被救出来了。小离看着柳音微微单薄的背影，回想起那馥郁的香气……是……是他吗？

　　小宝已经粘了上来，两个酒窝挂在脸上，“娘……你怎么不理小宝啊。”

　　小离也变得温柔，这种亲情上的依赖和关怀勾起了她心底埋藏最深的心事……刚准备和小宝说话，脑海里就浮现出蛊虫的模样……
　　小离连忙掀起自己的袖子，光洁的手臂上果然多了一条诡异的黑线，手腕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蛊虫形状的轮廓。

　　“对不起……我来晚了一步。”柳音在这个时候转身，带着歉意看着小离。

　　小离抖了抖，她一个玉女派的弟子，居然中了魔教的蛊？难道以后就要听命于这个魔教了吗？

　　小宝上前搂住了小离的脖子，“娘不要担心，爹爹很厉害的，会保护娘亲的。”

　　小离对上小宝清亮透彻的双眸，心里莫名地安定一些。柳音接过话头，“你放心吧……其实……你虽然中蛊，但除了我和那个人……都是控制不住你的。”

　　“那个人……谁？”

　　柳音眼角浮光般掠过一丝不甘和怨恨，缓缓道，“教主。”

　　小离咽了咽口水……魔教头子……是不是长了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想想就觉得很可怕。

　　“姑娘，其实你也不用那么害怕，教主常年在外，极少回来……”

　　小离依旧心神不宁，小宝把她搂得更紧了，“娘……不要怕。”

　　看着小宝，小离心里满是疑惑。“那个……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可以吗？”

　　柳音点了点头，先走出了屋子。

　　小宝还挂在小离的脖子上，要粘着小离一起去，小离把小宝的手掰开，“等等……我就来。”

　　小宝撇了撇嘴，没有强求。

　　*

　　小离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到这样一幅画卷：

　　一袭灰衣的柳音负手而立，姿态闲淡散漫，站在槐树下，衣襟随意地垂落，阳光在他身上投射出粼粼的影。
　　身影看起来气韵尊贵，就像是海上升明月，刹那间天地生辉。

　　这样一幅画卷，在这样一个春光明丽的时候，美好得几近于幻觉。
　　她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超凡脱俗的圣洁。偏偏这样的一个男子……是魔教中人。

　　柳音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小离展颜一笑。

　　那微翘的弧度，承载着流逸璀璨的春光，在水墨画卷里忽的多了一笔点睛。在瞬间，敲上了小离的心房……

　　小离原本要问出的话，便死死哽在喉咙，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天地之间，只剩下这个身影，这抹微笑。

　　*
　　四目相对之间，是柳音先开口打破了这种沉静。
　　“姑娘……你要问什么？”他的声音让人想起连绵的雪山之巅，北风吹拂的琳琅之声。
　　很容易就温柔地拂上人的心。

　　心中最柔软的一隅被触碰，格外温暖。小离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连忙抿去杂乱的想法，清醒了一些，问道，“我想问……到底为何小宝会叫我娘亲。”

　　柳音墨玉一般的眼瞳暗了暗，才叹息一声，“确实是委屈了姑娘……小宝他……从小就父母双亡。”

　　“他……那你……”

　　柳音抿了抿唇。
　　眼前浮光掠影，往昔的一幕幕回旋，旧日里的温暖，一直藏在他心底最深的那一隅。终于，在小离这一句话之后，决堤一般如潮水涌来。手指镶入掌心，随着温暖一起来袭的是滔天的恨意。
　　为何……到底为何……有的人那样轻易地就把一切都毁了……

　　眼见小离还在看着自己，柳音也不再回忆，开口解释道，“在血月，不允许教派内教众私恋。偏偏有一对男女，彼此深爱，他们偷偷摸摸地在一起。直到有一天……女子怀孕了，男子不得不带着女子逃跑……再到后来……教主找到了他们……违背教规罪无可恕，所以他们都死了。”

　　“小宝……是他们的孩子？”小离悲从中来，对小宝也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明明是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却……是这样可怜的身世。

　　“是。”

　　“那他怎么……叫你爹？”

　　“那男子将小宝托付给我，我一直没有告诉过小宝这件事。”想到当年的事情，恨意一层层在眼底翻卷，柳音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们教主会让你带着一个小孩？他不是……”
　　“自然是有代价的。”柳音语气淡淡，放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小宝……为何叫我娘。”

　　“你……和他亲娘很像，我那有一副他亲娘的画卷，他曾经问起我。”柳音眸光闪烁，说得不疾不徐。
　　他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不过，说起来，他也不算是完全骗她的。

　　世间居然有和自己很像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

　　“嗯……”柳音轻轻应承一声，便不再言语。空气中又回复静谧，两人之间的气流有些诡异。

　　小离觉得尴尬，“我先回去了”，说着便转身折回了屋子。

　　柳音看着小离离去的背影，眼神数次变幻，最后只是缓缓转了身。
　　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太早了些。

　　*

　　“你怎么能擅自去血池打断植蛊，你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后果吗？”墨情站在柳音气急败坏道。

　　柳音淡淡瞥了墨情一眼，“我不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门来了。你忘记我跟你说的话吗？”

　　墨情一窒。柳音的声音很平淡，很平淡，可是她分明听得出里面凛冽刺骨的冷意。

　　“你……喜欢她？”话音刚落，墨情手腕处就红光掠现，动弹不得，如受万蚁穿心之苦。

　　“你……”墨情已经带了哭腔，她不是难过受的蛊毒，而是难过他的狠心，他的浑不在意。

　　“我的事情，你没有资格插手。我最后警告一次，别动那个女人，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搁下这样一句话，柳音转身要走，而墨情身上的痉挛也在瞬间停止。

　　“你要护着她……等教主回来……”
　　“这是我的事情，我自然有分寸。”
　　“你怎么有分寸，教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你说什么！”柳音猛地回头，眸光如匕首一般直射在墨情身上。
　　“我说……教主快要回来了，你这样……你居然还去血池，你不知道……这样会没命的吗？”

　　柳音对墨情的关心不予理会，折身便离。那个人要回来了……一定不能让他见到小离，否则……

　　*

　　柳音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小离住的屋子，此时的小离正在和小宝闲话。

　　“姑娘……收拾好东西，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我教你怎么走……”

　　小离被柳音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住，小宝也是疑惑不解，“爹爹，你为什么要赶娘亲走……小宝不要娘亲走。”

　　“快……来不及了。”柳音却只是催促小离。

　　小离见柳音火燎眉毛的急切模样，虽然搞不清楚状况，却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再说，这里是魔教，能够离开，自然是最好。
　　只是……为何心中有些许淡淡的不舍之情呢？

　　柳音一把抓过小离的手，将小离拉出门。
　　电流和温度从掌心传来，小离愣了愣神，就已经被柳音拉动了身。从侧面看他，却是更美了。
　　心跳蓦地被鼓动，砰砰砰地乱跳了起来。脸上已经红云蹁跹，小离连忙低下了头，任由柳音牵着。

　　柳音带着小离左转右饶，一边走一边叮嘱小离，“你出去了之后，就一直走，一定不要回头。我以后会去找你的……”
　　“嗯。”
　　“在外面小心些……”
　　“嗯。”
　　……

　　终于快走到血月教的大门处……柳音刚要送别小离，便远远看见大门处出现的那个威武的身影，顿时面色大变。

　　他……居然已经回来了。

　　这个时候要走已经来不及了，柳音低头告诫小离，“跪下低着头，一会那个男人如果问你，就说出去执行任务的……一定不要抬头。记住……”

　　言毕，柳音已经上前，在男子面前单膝跪下，恭谨说道，“教主，您回来了。”

　　“嗯……”男子淡淡应和一声，慢慢走向前，眸光扫到了跪在地上小离，“你，这是做什么去……”

　　男子的声音甚是威严，有一种高高在上不怒而威的气势。看过来的目光眼光森寒锐利，如钢钉般锋利，让人心生寒意。小离心里有些发颤，还是按照柳音说的答道，“回教主，出去执行任务。”

　　“哦……”男子淡淡回应一声，便挺步上前。等到他走过小离的身边，小离和柳音暗暗松了一口气。

　　岂料……男子突然转过身来，对着小离道，“你……抬起头来，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