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疏桐和闵榛》江洲菱茭

5、第 5 章

　　手机里透出声音，很是疑惑，“萧先生？”蚯蚓陡然回过味儿来，“萧先生？小桐？”
　　萧疏桐大翻白眼，“喂喂喂！喂！喂！混蛋！”电话断了。萧疏桐沮丧至极，一屁股坐在宝马的引擎盖上，汽车突然警铃大作，把小桐吓了一大跳，赶紧站起来，看见自己的胳膊还抓在别人手里，眼神顺着手腕慢慢往上移，“你哪位？”
　　闵榛皱眉，“萧先生……”
　　“萧先生……萧先生……倒霉催的萧先生！”萧疏桐嗤笑，使劲抽出手臂，一个劲地按手机，这回可好，连秦礼言的电话蚯蚓都不接了。
　　萧疏桐转身进酒吧，闵先生与方铮驰对视一眼，方先生悄声问：“小言的同学？”
　　“叫萧疏桐，其他一概不知。”
　　“我想，所谓的‘一概’，小言肯定都知道。”
　　三人进了酒吧，灯光大亮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闵榛倚在吧台边，“这不合惯例啊，怎么了？”
　　酒保一努嘴，方铮驰已经走向罪魁祸首了——一地的碎玻璃渣子，灯光一晃，锃明瓦亮，秦礼言一脸呆滞地站在废墟之中。
　　萧疏桐也靠在吧台边，问酒保，“能借用一下电话吗？”
　　酒保掏出自己的手机递过去。
　　“谢谢。”小桐翻手机找蚯蚓的号码，不一会儿，通了，萧疏桐先扯出个笑容，捏起鼻子，哑着嗓子，语气极为诚恳，“邱先生，您好，这么晚了打搅您实在抱歉……”
　　闵榛点了杯酒，刚端上手，转头看过来。
　　“邱先生，我是××栏目的工作人员……”
　　闵榛一愣，放下酒杯。
　　“是这样的，我们是一档选美节目……是，选美……当然当然，选手都是百里挑一……我们的选手五官都用显微镜照过，有斑有点的坚决不要，身材都用黄金分割线计算过，误差超过三毫米的一律剔除……”
　　此言一出，闵榛挑起眉梢，萧疏桐正好掉过脸来，看见闵先生，没理他，接着说：“……邱先生，贵校的李教授是我们栏目的文化评委……对对对，就是那位李教授……我们需要给选手培训街舞，李教授就向我们推荐了您……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当面详谈？”
　　闵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突然听见萧疏桐说：“跟您详谈当然要带选手过去，让您过过目，三个够吗？随便您挑……”
　　闵榛一口酒呛进气管里，咳了一声，抽了张纸捂住嘴。
　　萧疏桐从高脚凳上跳下来，“……您现在就有空？太好了，您在哪儿？……不不不，哪能劳动您，我去找您……某大东门名典咖啡？好好好，我正好住那附近。”萧疏桐放下手机，对酒保说了声“谢谢”，一个箭步就想跑，闵先生放下酒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干什么？”
　　萧疏桐甩过脸来，“你管得真宽！放手！”
　　“你是学生吗？”
　　“放手！刚才就被你搅黄了。”
　　“搅黄了？黄色的黄？”
　　萧疏桐使劲甩开手臂，匆匆跑了出去。
　　那边，秦礼言赔完钱，陡然看见萧疏桐逃之夭夭，跳起来就追，“萧疏桐！你回来！萧疏桐！我的手机！”常年不运动的秦礼言哪追得上他啊？早跑没影儿了。
　　萧疏桐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绕了十分钟才上了大路，拦了辆出租车，开出去二里多地，小桐恍然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仅有的50块已经给了秦礼言了。哀嚎一声，迫不得已掏出手机挨个打电话。
　　于是，电话里换着声音，真是人情冷暖啊：
　　“小桐啊，我在图书馆呢，你小声点儿，我都成众矢之的了！学期要结束了，你的论文怎么样了？”
　　“有你这么突如其来借钱的吗？我陪我女朋友呢，你重要还是老婆重要？”
　　“吃饭呢……”旁边一个声音问：“谁呀？”“小桐。”旁边的声音急忙压低：“你傻啊！吃饭的时候能接他的电话？还让不让人吃了？赶紧挂了！”
　　“付车钱？行啊！不用你还钱，帮我带两个月的课就行。”
　　“借钱？你也好意思跟我借钱？我吃了上顿没下顿，今儿一天我就吃了半块饼干，现如今杯子里连滴水都没了，上哪儿找钱去？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想要你就拿去吧。”
　　……
　　“啪”小桐黑着脸把手机盖合上。
　　眼瞅着车资跳成了10块，萧疏桐掏出秦礼言的手机，翻号码，已拨电话里排第一的是蚯蚓，排第二的写着——“小四子”，估计是秦礼言在酒吧里等的人。
　　萧疏桐犹豫了一分钟，计价器上的数字跳成了11，小桐心脏一抖，毅然决然地摁下了“小四子”。
　　酒吧里，方先生手机响，掏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小言”，笑问：“小言，你的手机呢？”
　　“唉，别提了，被我同学抢走了。”
　　“刚才那个萧疏桐？”
　　“是啊。”
　　方先生把手机扔给闵榛，拉起秦礼言，“你脸通红，喝多了，走吧，上楼吹吹风。”
　　秦礼言拍拍热辣辣的脸，傻乎乎地问：“你不接电话？”
　　闵榛等秦礼言上了楼，放下酒杯，接通电话，“你好。”
　　“呃……您好。”问候完，不知道说什么了。
　　电话里传递着两边和缓的呼吸声。
　　闵先生招手叫来服务员，把茶几上的空杯全部撤走，故意对手机说：“小言，有什么事？”
　　“呃……那个，先生，您贵姓？”
　　“闵，闵榛。”
　　萧疏桐恭恭敬敬地说：“闵先生，我是秦礼言的同学，我叫萧疏桐，小言的手机在我这里……”咽了口唾沫，吞吞吐吐地开口，“小言……小言在旁边吗？”
　　“不在，不知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回来？”
　　“他没说。”
　　“萧先生，有什么能帮忙的？”
　　萧疏桐没说话，倒是出租车司机回过头来问：“先生，前面修路，我们要绕点路，大概多出2块钱，你看呢？”
　　简直就是雪上加霜！萧疏桐懊丧，一头倒在后座靠背上。
　　闵先生立刻故意说道：“萧先生，小言回来了，喝多了，正躺着休息，有什么事你说，我转告。”
　　“是吗？”小桐精神大振，一下挺直后背，先对司机说，“师傅，掉头，谢谢。”笑呵呵地对电话说：“闵先生，能不能让小言到酒吧门口接我一下？”
　　“好。”
　　“谢谢，谢谢。”小桐拍拍司机的肩膀，“某某酒吧，谢谢。”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到了酒吧门口，透过车窗，见台阶上站着个颀长的身影，定睛细瞧，越看越眼熟。
　　萧疏桐浮上笑容问：“先生贵姓？”
　　“闵，闵榛。”
　　小桐郁闷之极，深吸好几口气，“小言呢？”
　　闵榛走到车前，拉开门，说：“喝多了，爬不起来。”
　　小桐赖在车上不肯下来，司机不干了，“先生，19块钱，可以刷交通卡。”
　　闵先生掏出钱包，付了账，看着小桐，也不催他。
　　司机一边找钱一边对萧疏桐说：“先生，我全家老小就指着我这辆车糊口呢，您看……”
　　小桐使劲擦了把鼻子，下了车，露出八颗牙齿，笑得很标准，“闵先生，我一会儿还你钱。”
　　闵榛率先进酒吧，“不带三个美女过来任我挑选？”
　　萧疏桐恼火地盯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烧出两个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