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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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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进了酒吧,并排坐在吧台边,萧疏桐偏着头到处找秦礼言。
闵榛拍拍他肩膀,“你是学生吗?”
萧疏桐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你一直都是这样吗?不记得别人的容貌,也不认真听别人说话?”
萧疏桐笑说:“通常,对我感兴趣的,我都能做到专心致志。”
言外之意——对我不感兴趣!
“你对什么感兴趣?”
“现阶段,我只对……”还没说完,酒保把手机递过来,“先生,似乎是找您的?”
“找我?”萧疏桐疑疑惑惑地接过来,没到一秒,想起来了,捏起鼻子,装模作样地说:“邱先生,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要不,明天约个时间?”
闵先生端起酒杯,不疾不徐地说:“‘临时有事’是个拙劣的借口,你应该诚实以待,告诉他你其实找不到三个美女。”
萧疏桐怒目而视,滑下高脚凳,避到一边捂着手机补救,“没有的事!你别听他的,事实上……”
“事实上,你连声音都是假的。”
“姓闵的!”
手机里透出声音,“这个……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如果你认识萧疏桐的话……”
对面一声高亢的惊呼:“小桐?”
萧疏桐突然想起来了,“喂!蚯蚓!喂!喂!”又挂了。
“蚯蚓?”
萧疏桐甩过头来,眼神阴郁之极,右手悄悄捏成了拳头,“又被你搅黄了!我上辈子欠你的?”
“你上辈子不欠我的,不过……这辈子,你确实欠我的。”
萧疏桐一哽,将手机还给酒保,坐上高脚凳,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
闵榛也俯下身来,靠过去轻声说:“昨天,我帮你付了火锅钱,在医院里,我帮你挂号取药,请你吃了粥,今天,我帮你付了车资。”
萧疏桐重重舔了舔嘴唇,抬起头来,不成想,嘴唇差点划过闵榛的脸颊,小桐大吃一惊,慌忙后移。
闵榛坐直身体,端起酒杯品了一小口。
萧疏桐尴尬地咳了一声,“我……我到底欠你多少钱?”
“其实,你还欠我一顿饭,你昨天承诺的。”
萧疏桐锁眉蹙额想了好一会儿,而后表现得恍然大悟。
这费尽心思回忆往事的神情!!!!
闵先生举起杯仰脖喝干,“想起来了?”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我不能肯定。”闵榛掏出名片夹,“我的名片。”
萧疏桐接过去,看都没看,随手塞进裤子口袋里。
这满不在乎的态度!!!!!
闵先生重重把酒杯放下,抬手招来服务员,“结账。”
正在此时,秦礼言从楼上下来,一眼看见萧疏桐,刚张嘴,方先生一把捂住,搂着腰往楼上带,笑说:“我今天才发现助人果然是快乐之本。”顺便给闵榛使了个眼色。
闵榛握住萧疏桐的胳膊,小桐挣脱,“干什么?”
闵榛并不强求,率先朝外面走去,“你怎么回去?”
萧疏桐哀叹一声,紧步跟上。
“要不我送你回去?”
萧疏桐往宝马面前一站,“你不泡酒吧了?”
闵榛上车,发动引擎,“九点多了,你们宿舍什么时候锁门。”
萧疏桐多干脆啊,二话不说,坐上副驾驶“不等秦礼言?”
“他有更好的选择。”闵先生微笑。
汽车在夜晚空旷的马路上缓缓前行,路过十字路口,萧疏桐刚想说“左拐抄近路”,闵榛已经直行了。
不一会儿,在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下来,萧疏桐抢先开口:“左拐抄近路。”
闵榛启动车子,直行而去,“我停在直行道上,到处都是摄像头。”
所以,二十分钟能到的路程,愣是拖拖拉拉走了半个多小时。这一路上,俩人也没说什么话。
汽车在宿舍楼停下,萧疏桐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这里难道不是博士楼?你难道不是博士生?”
萧疏桐翘着嘴角讽刺:“你对这所大学够熟悉的!”
闵榛笑说:“我在这里住了好几年。”
“哦?”萧疏桐就着昏黄的路灯打量闵榛——30左右,通身的社会精英气派,萧疏桐笑说:“原来是校友啊。你那个学院的?”
“建筑。你呢?”
“我是文学院的,历史专业。”
“历史?”闵先生沉吟片刻,“我能问问你为什么选这个专业吗?当然,如果不方便,你可以不说。”
为了学太极!小桐大手一挥,表现得睿智通达,“以史鉴今,光耀未来,我的毕生理想!”说这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没等闵榛说话,开门下车,低下头透过窗玻璃说:“你等一下,我还你钱。”小桐说完匆匆跑上楼。
一路上招呼声此起彼伏,闵榛坐在车里,抚着脖子听得兴趣盎然。
“小桐,回来啦,怎么回来的?不会是打劫司机了吧?”
“错!专业术语叫‘车匪路霸’!我们小桐当起土匪来,啧啧,高学历实战级专家型人才!人家还参加了结构严密的政府组织!”
一个鄙夷的声音,“你快拉倒吧!告诉你,记好了,他们历史学上的学术名词,这叫‘剪径贼’,程咬金就干这勾当!”
“勾当是贬义词,我们小桐人格高尚品行端方,人家是付出了劳动滴……”
一人接上,“……当然劳动了,依照惯例,要喊‘此树是我栽’……”
一声阴阳怪气的呼啸:“此路是我开……”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开涮:“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断喝:“小桐!听见没?这是群众的呼声!留下买路财!”
闵先生一直没听见萧疏桐说话,倒是听见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啊!!放手放手!知道错了!下回不敢了!”
“轰”,哄堂大笑,整栋楼开了锅了,嘻嘻哈哈落井下石,“叫你惹瘟神!”“活该!”“赶紧把钱包拿出来,快点快点,小桐,你拿着,忙出一身汗,不能让您空着手,这不合规矩!”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哀嚎:“你们到底是哪头的?到底打劫谁啊!”
不一会儿,萧疏桐匆匆跑下来,不知从谁的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500够不够?”
“这么快?你住几楼?”闵先生没接,抬眼看向宿舍楼,灯火通明,几乎每个窗口都趴着个光膀子的流氓,高矮胖瘦一应俱全。
“3楼,304。”
“是吗?”闵榛笑了起来,“北墙上是不是画着恒山悬空寺承重结构图?重点部分还做了极为详细的标注。”
“那是悬空寺?呃……你怎么知道的?”
闵榛唇角上扬,轻轻地说:“我画的。”
“哦?”萧疏桐哈哈大笑,挑大拇指,“人才啊!”
“你看,我们还是舍友。”
萧疏桐笑哈哈地点头,“隔时空跨专业的舍友。学长,把钱拿着,哪天请你吃饭。”
“好。”闵榛接过钱,发动车子,“再见。”
“再见。”
萧疏桐回宿舍,走在三楼过道里,住户们纷纷询问:“刚才那是谁啊?”
“车子挺眼熟的,好像在哪见过。”
“不赖啊小桐,傍上大款了!”
小桐开门进屋,“我们学校以前的校友。”“砰”把门关上。
匆匆扫了一眼北墙,斑斑驳驳的石灰上,长着大片大片的黑斑,把那历尽千年充满传奇色彩的悬空寺侵染得污秽不堪。
侧身躺在床上,正好面对着一行模糊不清的文字,凝神细视半晌,只能依稀辨认“拉牵”“凝固”有限的几个词。
萧疏桐翻了个身,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