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天成》南朝

7、徒弟

　　“我倒忘了，亲手害死自己师父的人，自然没人教导什么叫做礼数。”谷秋手下再用力，迫使时白双膝跪地。

　　时白的脸色一白。

　　“师伯！”巫然开口，“时白师弟口无遮拦，冒犯了师伯，请念在他突经骤变，心绪难平的情分上放他这次吧。他愿意接收石染收为弟子，小白，快讨饶。”

　　时白咬牙，轻笑一声：“谷秋师伯教诲，时白自当像圣旨一样字字遵从，不知师伯还有什么没处安放的徒子徒孙没有，一起发配给时白好了。”

　　这话不如不说。巫然忧心。

　　谷秋手下再施力，时白俨然无法直起脊背。巫然只盼时白松口，好好说出一句软话来，谁知他居然死不开口，巫然怕谷秋手下一重，就把时白的小命弄没了，咬咬牙，算了，拼了。他道：“谷秋师伯，时白师弟刚刚失去修为，又才刚自山下回来，回来不久便不顾自身不适专程前来拜访师伯，师伯却如此对待，若是被众人知晓，加之师伯不久前才对掌教进言，不知逍遥津众人会作何感想。”

　　专程前来拜访师伯？这屋里三人谁不知道这次拜访为的是本书。不过口长在人身上，想要怎么曲解，都是个人意愿。巫然想要谷秋了解，若是当真要把时白弄死，那最被谷秋所在乎的风评可就会一泻千里了。

　　谷秋收手：“滚，我的视线之中，不容你们二人再出现。”

　　巫然拉起时白，扶他离开。

　　“要我抱你走吗？”巫然对时白笑道。谷秋那一下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时白一点自保的能为都没有，双腿还能走已是谷秋留情面了。

　　“我嫌丢人。”时白哼道。

　　“那我背你？”巫然又道。

　　“你无聊！”时白推开他，揉揉被压制过的锁骨。

　　“唉，这下怎么办，谷秋长老连你我的面都不会再见，别说是探口风了。你还平白莫名多了个徒弟。”巫然叹息。

　　“我没松口，是你要来的，想法帮我退回去。”时白道。

　　“别退，他是谷老怪的徒孙，谷老怪不见我们，可是成功送出手的徒孙他不会不理。”巫然想了想：“石染废的你，以他的性情，肯定自觉亏欠你，你叫他去死他都会肯，既然这样，那小小的一探口风，他必然心甘情愿帮你做好。看，这个徒弟我帮你收的不是很有好处？”

　　“既然你说他肯定什么都会为我做……”时白道，“等他办完事，我叫他自逐出师门好了。”

　　“劝你省下这份心，谷老怪会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弄死你。”巫然道。

　　对石染，时白并没有什么偏见，当然，手抖废掉他修为这件事，说不在意，还是会有那么一丝丝挂心，但是谷秋硬生生非要将石染塞在他门下，这让他很不爽，谷秋他不爽不起，便只能嫁接在石染身上。

　　太慈掌教听闻时白要过继徒弟的事已经两头商定了，便也没有多言语，让石染当着众人转了师父，摆了时白，便不再理会。

　　石染奉上拜师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被时白和巫然指使去探谷秋的口风。巫然道：“不要提起是我和小白叫你去的，要说你自己中了咒，求解除之法，这样谷老……咳，谷秋师伯才会认真相告。”

　　石染去了。巫然一身轻松的摆弄他的药瓶子：“幸好谷老怪送来的是石染，他这算是自讨苦楚养家贼吗？”

　　外头有昂九霄一样在努力，时白没把希望多投注于谷秋身上。不多时，石染回来，对时白道：“师父……”

　　“别叫我师父。”时白喝道。

　　石染一愣，暗自失神。巫然笑笑，拍他安抚道：“你长得比小白沧桑那么多，叫他‘师父’他会暗地里哭的，叫他‘师尊’好了。”

　　石染张开口，想要转口。时白直接拂袖走开。石染不觉有几分黯然。巫然不管这些，只问他从谷秋嘴里问出什么来没有。石染回答谷秋长老也只是知晓来历而已，毁去之法，并无听闻。巫然不关心那书是什么来历，也没让石染说出来，细想想也倒是，若是毁书之法能世代相传，这本书也不会被他看见了。

　　石染见巫然沉思，问道：“巫然师叔，师尊他……似乎对我比下山之前更加……”

　　巫然随手一摆：“你把他变成废人，间接害他被昂九霄折腾的差点没了小命，还被人逼着收你为徒，你难道还想他对你言笑晏晏，笑颜如花吗？”

　　石染不语。巫然发愁：“谷秋长老就没再透露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吗，石染，你这样做事没成效，怎么能换得小白对你的谅解改观，你是想和他互相怨怼的过到他死吗。”

　　“可是，谷秋长老他当真没再提及其他。”石染无奈道。

　　巫然叹一声“算了”，离开去想别的方法。石染看了看靠在树下仰望瀑布，似是悠然的时白，不敢上前打扰，默默离开。

　　石染睡醒之后，想去练剑，谁知满屋找过不见佩剑，找剑的过程中，发现房中许多东西也都不见了。他在逍遥津这么久，从来没有丢过东西，大惑不解的去问师兄弟有什么人进过他的房间。

　　自从他换做时白的弟子之后，众人皆知作为时白长老坐下唯一的徒弟，以后定然是他接替长老之位，众师兄弟对他十分的另眼相待起来，见他问话，恭敬十分的回答今日唯有时白长老来过他的房间，不过抱走了不少东西。

　　难道是师尊？石染如此想着，来到时白的住处，正见时白正在用他的剑在地上挖坑。他上前，小心翼翼的唤时白一声：“师尊？”

　　时白抬头看他一眼：“干什么？”

　　“这是我的剑……吗。”石染十分心疼自己的剑。

　　“怎样，你是我的徒儿，你的东西便是为师的东西，为师拿来用用难道你有意见？”时白不等他开口，将剑递给他，“既然你不把为师当爹，那这坑你来挖。用剑，别用其他，不然逐你出师门。”

　　石染捧着自己的剑，有些茫然。时白靠在一边催他动作快。石染苦恼，但还是用自己的剑，在原有的坑上继续挖。

　　“挖三个三尺长三尺宽，三十尺深的坑出来给我。”时白丢下话，回房里睡午觉去。

　　一觉醒来，时白放眼跃窗一望，外面果然被石染挖出三个合乎要求的大坑来。他穿上鞋子出来，每一个坑各看一眼，指着其中两个道：“把这两个再埋起来。”

　　“为何？”石染皱眉。

　　“为师喜欢，谁叫你是我的徒儿，听见就快做，不然逐你出师门。”时白道。

　　石染忍耐下来，将土填回坑中。

　　当地面之上只剩下一个坑，时白夺了他的剑，推他一把道：“你跳下去。”

　　石染不明所以，想要问，却被时白狠瞪，自知问过也是无趣，便跃身下坑。时白在上头俯视：“不错不错，你蹲好，为师要洒土埋了。”

　　石染忍了又忍，上头时白果真往下面洒土，石染忍不住了，跃身蹬着坑壁而上，出坑之后毫不客气的夺回自己的佩剑。

　　任何人被莫名其妙的指使着挖了三个那么深的坑，挖完之后赫然发现原来坑挖出来只是为了消遣自己玩的，恐怕都要气愤一番。石染提剑绕过时白一言不发的想要离开，时白顺手拉住他：“不肯让为师帮你埋坑，那就自己埋了再走。”

　　石染当他要自己把自己埋掉，脸色难看的扬手甩开他。时白脚步不稳的踉跄一下，愣了一愣，继而捂脸悲痛道：“哎呀徒弟打师父了，徒弟把师父废了不说，不听话不肯照顾还打人，果然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孤寡老人土自埋，为师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会收到你这种不孝徒儿，我不管了，我要把你逐出师门。”

　　石染顿然无语，当真是生平不可行差踏错一步，手误也不行。他无奈只好留下埋掉这个坑。时白蹲在他对面咬着梨若有所思的看他动作，梨吃了三个下肚，他畅然舒了口气：“石染，你真没骨气。”

　　埋了半个坑的石染手一颤，闷声道：“若是我把师尊你埋进坑里呢？”

　　“大逆不道。”时白把三个梨核扔进坑里，拍拍手走人：“把坑埋的平整一点。”

　　时白来到巫然处，无聊道：“石染太好欺负，没意思。”

　　“知道没意思你还欺压他，你是不是太无聊。”巫然拿过一个木匣子放在他面前。时白探手：“给我的？”

　　“给百平师伯的。”巫然找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瓶子，“这个你要是想要，可以拿走。”

　　这种脏兮兮的瓶子里，谁知道会装什么见鬼的东西。时白碰也不碰。巫然又道：“这个盒子，你去给百平师伯送去。”

　　“身为徒弟不给师父送东西，云源师兄是死掉了吗。”时白心说怪不得把盒子摆在我面前呢，惦记着让我跑腿啊，我才不干。他往后一靠，表示自己和盒子没关系。

　　“云源前几日写符把自己炸了，差点当真死掉，今年要他亲自去送是不可能了，我近来忙得很，最闲的你不去，难道叫谷老怪去送？”巫然道。

　　“叫他去又怎么样，百平师伯不也是他的师兄，孝敬师兄这种事，师弟当然要亲力亲为。”时白哼道。

　　“哈，那你去叫，只要你叫得动谷老怪，我就不惦记着让你去跑腿了。”巫然笑道。

　　时白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