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天成》南朝

6、谷秋

　　昂九霄画了画像，派出手下去挖地三尺的去找卖书的老妇，人撒出去发现似乎不见十四。他转念又想起那书好似留在时白手里，觉得这样危险的东西放在他手里，不出事还好，要出事绝对是让人焦头烂额的事，便去往时白的住处想要要回。

　　来到门前，正见十四脚下掉落一本书，十四则手捂着双眼痛苦难当。时白悠然的在嗑瓜子。

　　“你！”昂九霄冲上去一把抓住时白的衣襟将他提起，“你不要太过份了！”

　　“我是伤患，我是病者……”时白抗议，“反正你们一定会找出活命之法，多添一个两个有什么关系，快放开我，我要断气了。”

　　十四已经看过书了，事情已然坐实，再追究也没意义，昂九霄只得放手将他推开，捡起那本书收在自己身上。这股急促的不适感也过去了，十四茫然不明所以。时白白他一眼：“好手下就应该和主子生死相随。”

　　昂九霄努力忍住怒火，叫十四把时白的门锁了，不许任何人接近他半步。

　　无聊，我帮你的忙让你能多救一条命，努力争当好人，你就这么报答我，太过分了！时白决定开始绝食抗议。

　　绝食这种把戏，饿极了自然会吃。昂九霄命人食物和水照送，其余不用管他，更别跟他多说话。深感被无视的时白一等石染回来便可怜兮兮的哭诉独自一人留在妖怪窝里被妖怪如何虐待：“你看你看，这群冷血妖怪把师叔我关起来还不给饭吃，不给水喝，快救师叔我逃出火坑。”

　　时白掐着时间算石染的路程，算他大概这顿会到，把这顿送来的饭藏在被子里捂着，顶着一张饿成菜色的脸跟石染冒充无辜可怜人。石染怒然，欲寻昂九霄理论。时白怀疑他脑袋里面是不是都是浆糊：“还理论个屁，带着我逃回逍遥津再说。”

　　抢了我的书，剥夺了我的乐趣，留在外头日后还会被石染追着打小妖，谁还会想留在这里自讨没趣。时白打定主意回逍遥津去祸害诸位同门。

　　宅中之人差不多都被昂九霄放出去找卖书老妇了，石染带着时白，倒也算是轻松离开，没惊动任何人。

　　时白回归逍遥津，掌教太慈特地前来一观。这相貌清新脱俗，神情淡薄寡然的女掌教问道：“时白师弟，山下修行可顺利？”

　　“这个……”时白当初就是不愿意在逍遥津盯着众人关切的目光被追着重修，才打着借口下山去，如今无功而返，他自知以太慈的本事，看一眼就看得出，胡诌是没用的，只好道，“唉，以前收妖收的太多，结怨结了一车，重修这种事，前提是要先保命才是。”

　　太慈对此没再多言。

　　巫然听说时白回来，很是诧异，提着菜刀上门来，磨刀霍霍的问他那本杀器书之事要怎样办。时白一面躲，一面道：“要丢命的不止你一个，笨鸟为了他自己会很卖力去解决。”

　　闻此，巫然勉强放他一马：“你回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昨日谷秋长老还进谏掌教希望能换掉你的长老之位。他说你本来就无德行坐长老之位，如今更是连修为都没了，连新入门的弟子都不见得比得过，有什么资格还霸占着长老中一席之地。”

　　“谷秋师伯真过分，太慈师姐怎样讲，我还是长老不是？”时白很紧张，顶着长老的光环可以分到很多好东西，可以任意指使同门，还可以进很多不对外开放的地方顺到更多的好东西，没了长老头衔，那他岂不是要过的很惨？

　　“掌教对此没说什么，不过应该是在暗地思量吧，你最好好好修炼，哪怕做出一点努力的样子，否则……”巫然叹了口气，“你不再做长老欺压小辈，逍遥津以后饿日子不就会很无趣了。”

　　看来我假装自己是一人之下的山大王，祸害满山的时候，你在暗处偷窥的很暗爽啊。时白深深不能理解巫然的喜好，不过喜欢总比讨厌强，起码会帮忙保一下自己的地位。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宠爱的小师弟。”巫然说着这些恶心人的话，拿出不少药丹来，说是可以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叫时白经常吃一吃，说不定那一天会赫然发现修为大增更胜以往，“至于那本书，逍遥津中倒不是一无所知，我让石染带话给你，想来你还没来得及听他说。这里还真有一人对那本书有些了解，不过……”

　　“不过怎样？”时白莫名。

　　“不过那个人是谷秋长老。”巫然叹气，“对他，我每次面对都会莫名打寒战，既然你回来了，他知道些什么你就自己去问好了，我刚好可以脱手。对我来说，你回来的真是时候。”

　　“不要啊……”时白欲哭无泪，“谷秋师伯最讨厌的人就是我。”

　　巫然才不管其他，对于谷秋长老，能不见他抵死不见。时白以前每次见到谷秋长老，不是被骂到狗血淋头，就是被罚，更加不想去招惹，反正要死的人也不是他，他更不会去。两人一起憋着，到底事关性命的那个人是巫然，巫然首先忍不住前来求和。

　　“我与你一起去拜见谷秋长老吧。”巫然无奈道。

　　“要去你去，我绝对不去自讨苦吃。”时白不肯。

　　“你要想清楚，如果以后不想我给你的药丹里一不小心被混入什么剧毒，就乖乖跟我一起去。”巫然道。

　　“你……”算你狠，时白颓唐，“你怎么不给谷秋师伯下点药什么，不管助他成仙还是成鬼，能让他成个什么离开逍遥津就好。”

　　两人来到谷秋长老的住所，互相抖抖胆子，敲门而入。谷秋正在擦拭兵器，冷冰冰抬眼看了一眼巫然，分明无视了旁边的时白：“你有何事？”

　　我难道是透明的？时白哀怨，都只用“你”，而不是“你们”了。

　　“弟子近日有一事不解，听闻只有谷秋师伯可解，特来拜访。”巫然规规矩矩道。

　　“何事。”谷秋语气毫无起伏。

　　“弟子听闻世上有一本书，身怀修为之人若是看过，便会五感渐失，五脏溃烂，最终化为脓水而亡……”巫然正在说，却被谷秋硬生生打断。

　　“这种东西你不需要知道。”谷秋收剑起身，“我还要修炼，你自便。”说罢，不给巫然再多说半个字的机会，拔腿而去。

　　时白松了口气，看不见我总比虐待我强。巫然叹气：“唉，每次都不让人把话说完，真让人气闷。”

　　“可见谷秋师伯也不喜欢你。”时白得意。被讨厌的看来不只是我。

　　“谷秋长老心中恐怕只喜欢自己的嫡传弟子而已。”巫然淡笑一声，“他盯你的位子，也是为把他的弟子扶上位，四位长老之中，他和他的弟子若能占上两席，掌教之位就算坐不上也差别不大。”

　　“那老怪物，一直说我不求上进、为人差到极点的一直挤兑我原来是为这个。”时白愤愤不平。

　　“其实挤兑你不思进取，道德败坏不用找任何借口，你本就如此。”巫然摇头笑道，“长老之位代代相传，除非出了青黄不接没有弟子可继承，或是此条件下长老出了什么意外的大事才可易主，你现在没弟子，自身又修为尽毁，就算现在你想要收徒弟也没人肯跟你。谷秋长老会惦记起你的位置来，还不是你自己让他看到希望，与人无尤啊。”

　　我又不是自己散得修为，要说希望，也是石染创造的。再说，我做人哪有这么失败，你是真心在站在我这头吗。时白郁闷。

　　说是离开的谷秋长老不知为何居然去而复返，这些大不敬的话不知被他收入耳中多少，时白与巫然两人同是神色一慌，尽量假装刚才没说过话。

　　谷秋这一次终于将实现投给时白半分半毫，看着他的眼神，似乎他是一只应该被拍死的蟑螂。时白浑身一抖：我求求你别再看我了，好恐怖。

　　“你回来的正好。”谷秋无视着时白对他讲话，“我与掌教商量，如今你这般情形对逍遥津十分不利，你有两个选择：一，辞去长老之位，二，从别人手下过继弟子。”

　　傻瓜才不选二。时白心道。

　　谷秋继续道：“过继弟子的人选已经定下，便是石染。你现在便来选择。”

　　巫然脸色变了变，石染是谷秋的徒孙，是谷秋嫡传弟子门下的二弟子，若是一切如常，想要继承长老之位都不可能，现在换给时白，岂不是白捞便宜。他开口：“既然这是掌教的决定，不如等掌教示下，再让时白师弟选择为好。”

　　“这里有你说话的权利吗。”谷秋自来一张严厉面孔，浑身散着霸气和傲气，又以目光骇人著称，曾经只是目光瞪视，就曾把弟子吓昏过，简直是修罗夜叉的天生人选。他这一喝，巫然就算偷来二十个胆子塞进肚子里，也不敢再吭一声。

　　时白不知哪来的骨气，突然就硬朗起来：“废我一身的便是石染，师伯现在定下他来做我的弟子，是当真为我座下传承忧心忡忡，还是想顺手帮自家弟子捞个长老之位坐坐，我是不是可以顺道怀疑一下石染失手废我会不会是师伯一手指点，或是等我座下有人之后顺便顺手送我下黄泉？”

　　谷秋目光如尖刀，手上更快，挥剑砸在时白左肩，硬生生将他压跪在地：“一介废人还敢如此猖狂目无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