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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异变 ...

  •   既然惹不起,又何必带人上峰?
      晗进越想越是困惑,隐约觉得面前所有一切似早有安排,那孟浩臣说的话仿佛都别有深意。为何他一再坚持要见临渊阁主,难道他此次上峰真是要见景知?带了那么多人只是要逼景知出阁?就算见了景知又如何,真要上思归崖去祭奠掌门么?万一见不到又当如何?总不能一路杀上临渊阁去见景知吧,那与自取灭亡又有何区别?
      一想到或许景知这次真会步出这临渊阁,晗进不禁又是期望又是担忧。那人不知这几年过得可好,偏激个性可曾改变?
      一时间她思绪万千,神飘天外。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暴喝,身后已有人凌空腾起。晗进无意中朝左边阁门看去,不禁一呆,什么时候凭风众门徒里已有人冲出直奔阁门而去了?!
      原来刚才趁穆知秋与孟浩臣对话之际,凭风楼里一位门徒悄悄溜出,凭着夜色掩护竟无声无息的摸到临渊阁门前,若不是那人喝得早点醒临渊众人,还真要让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阁里去了!此时那凭风门徒已经轻功展开向二楼楼窗跃去,竟一举要跳入窗内。看那人身姿轻盈,动作敏捷,轻功着实不差。随楼下临渊众人一阵惊呼,那人已没入黑洞洞的窗内,不见!
      追的那临渊门徒虽然发现对方不齿行径,却毕竟晚了一步,只能眼巴巴看着他跳上二楼楼窗。接着又是“卜”地一声,那原先跳入窗内的凭风门徒竟无预告地又再度狠狠落下楼来,显是受了伤。“娘的!什么人!暗地里作老鼠摸到我楼里来了么!”楼里懒洋洋飘出一个声音,苍老却充满了桀骜不驯的力量。晗进循声望去,那楼上站着的人身形魁梧,一把浓密大胡子在夜色疾风中飘飘扬扬,正是临渊阁护阁第一守卫,葛逢松。
      是了,晗进脸上微微露出笑意,这临渊阁晚上一般不点灯,却并不是无人看守。这葛逢松的一身武功比起梁宇坤来也不差几分,平日里就算大伙儿都出得阁去喝酒吃肉,他也从不踏离阁中一步,其尽忠职守可见一斑。那人跳入阁内,其实早就被他发觉,只是他隐忍不发,站在暗处,待到他换气调息落地的一刹那才全力劈出这一掌,直中了那人胸口,折了几根骨头。那人也着实了得,虽不能全防却没有硬拼又顺势飞出了窗去,才得以化去七成掌力,不至于立毙当场。
      而此时刚才追逐未及的临渊门徒也正迎了上来,双方免不了一番激斗。那人虽受重伤,却仍能安稳落在地上,可见他身怀绝技,武功不俗。一足点地,他再度腾空跃起,虽受伤,攻守也不乱分毫。那临渊门徒毕竟年轻,武艺落了他一筹,但也毫不畏惧,勇敢迎上,与那人周旋。周围众人没有主人命令都不敢相帮,只是静静立于原地,凝神观望。
      凭风那人使得一套绵侵掌,走阴柔一派,是凭风楼代代相传的掌功。绵侵掌强调后发制人,他虽非攻势如潮但招招奇诡,每招必出人之意料之外,攻人之必救之处,却又虚虚实实让人辨不真切。奇招可练,若要论以虚实惑敌就必要有长期与人对垒的经验,可见此人定属凭风年长一辈。而那临渊阁的弟子仅仅是个二十未及的年轻后生,看他那一身未及火候的擒鹰爪可大抵猜出是梁宇坤的弟子。这人武功虽不及那人老辣,却勇气可嘉,多少次似要被重创却拼着一股硬气顶了下来,不曾退缩,那人虚实交加在他接来倒好似都当虚招般的不管不顾,楼下临渊众人几次惊呼,他自己倒像是对险境浑然不觉,当真是拼命三郎了!好在那凭风楼的人早有重伤在身,几次袭击即使得手也不能力挫对方,那少年才未受致命重伤。
      如此一来,这场比斗变得愈发僵持,愈发激烈,最后竟到了拼命的地步!凭风那人似已放弃生的希望,每招的杀气越来越重,越来越恶毒。那少年也就迎接得更加拼命,更加英勇。周围的人尽皆屏住一口气引颈观望,偶尔也惊呼一两声,为自己人喝三四次彩,每个人皆神情紧张,一脸肃穆,身怕多眨一下眼就错过了胜负。只有晗进不通武功,在她看来这一来一往仅是黑影忽闪,又难辨彼此,没瞧几招就失了兴趣,她反倒是对孟浩臣充满好奇,于是调整目光再度冲不远处那模糊黑影望去,想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细细打量他一番。
      出乎晗进意外,孟浩臣竟也没有观战。只是抬头望向位于自己身侧的临渊阁,似在思考着什么又像是在期盼些什么。晗进心下疑窦更深,凭风楼主这次上登临渊果然大有阴谋,只是这阴谋究竟是什么?她此刻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隐隐感觉情形大大不妙。暗暗,她将手探入腰际摸了摸那管青翠竹箫,要不要现在吹呢?若自己判断出错仅是虚惊一场又当如何解释?
      正犹豫之际,她竟没来由地感到双目刺痛,心闷气窒,这一惊非同小可,她抬头向前看去,只见那孟浩臣什么时候已然调整视线,现在竟似正看向自己!自始至终她都未能看见他面目丝毫,却能感觉他灼人的视线冲她烧来,仿佛此刻她若拔出管箫定会被这灼灼目光烧成灰烬!
      缓缓,她停下动作,身上的压力又在一瞬间清空,只是回旋在四周的风更加冷冽,更加狂放……那一瞬间,晗进感觉自己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双手犹不住颤抖!
      “乒”耳边传来的这一声巨响差点就让她跳起来,原来那凭风门徒终于力竭不支,最后吃了对方一记重掌狠狠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临渊门徒爆发出欢快的喝彩声,那年轻弟子被众人簇拥了回来,隐约还能从嘈杂的人声辨出梁宇坤的声音:“萧何,好小子!……”而那凭风众弟子仍安静肃立,不见有人愤怒悲戚,他们的身影一个个竖立在黑暗里,无声又无息,宁静却又暗藏着力量。
      晗进听见穆知秋的声音冷冷从身边传来,隐隐透着怒意:“孟楼主是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几句就要偷摸到我阁里去了么!”
      孟浩臣的语气丝毫不变,依旧朗朗从前方传来:“穆阁主,刚才是在下管教不严,多有得罪了。”当下抱拳赔了个礼,冷冷喊道:“把那人带上来!”晗进依稀望见上前两个凭风门徒将刚才闹事的那个弟子拖了回去。那人先受葛逢松出其不意的一击,又和少年人缠斗不敌,显然伤势不轻,他跪倒在孟浩臣面前,背也挺不直了,只听得他□□,语调冷漠地说道:“弟子冲动无能,妄想凭一己之力得见万俟阁主,实在罪该万死!”当即“啪”得一声,还未待穆知秋阻止竟一掌毫不留情地向自己额头拍去,顿时鲜血四溅,立毙倒地!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任凭谁都没有想到会生此变故!而此时晗进心中疑虑更是坚定了几分,那人死状甚惨都未见孟浩臣动摇一分,莫非这也在他的安排之内?如此,他今日上临渊当真是下足了血本,竟能不惜牺牲自己身怀绝技的门徒!
      穆知秋冷哼一声,当即说道:“看来孟楼主还须回去多多管教门徒,也好告诉他们作人如何端正些,如此,不送!”这句话说得不留情面,要再待下去若不是孟浩臣皮比铁硬,就是要翻脸生事了。眼看孟浩臣今日带三百门徒上峰,岂能就这么回去了?晗进思及此不由后退几步,她不会武功,待会若要起冲突,在场诸人中,自己无疑是最弱的一个。
      谁知那孟浩臣当真鬼神难测!他居然也没有要强留的意思,就这么随意说道:“既然万俟阁主执意不卖在下这个面子,孟某就告辞了。”说完转身,扬袖翩然离去。晗进望向他背影,果然见他离去之心甚坚决,顿时也长长松了一口气。
      想不到这孟浩臣给她的压力如此巨大,直到他转身她才发觉紧握的拳头已隐隐渗出了血丝,原来指甲早已深陷入手掌,鲜血淋漓……
      穆知秋拧紧了眉,虽见那孟楼主转身越行越远也不敢懈怠,身边的临渊众人已经小心议论开,有人说这孟浩臣徒有其表,有人说他城府甚深,还有人说他是绣花枕头一包草,更有人将自己阁内实力吹捧了一番,四周一片轻松气氛,远没有了刚才的紧张。
      然而就在这一片轻松喜悦中,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哐当”!
      什么东西,金属质地,方方正正,重重砸在了地上。
      “哐当,哐当”!
      又是几声相继响起。那东西落在地上,弹起又落下,哐当哐当的甚是刺耳,这声音由疾风带向四面山谷,迅速传播开来,反转出一声又一声的回响,直传入每个人的耳内。
      远处,孟浩臣的脚步停下了。
      竟有如此奇异的感觉,晗进觉得背对自己的这个人,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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