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女圣君》庚黄

11、摧心肝

　　又是一次军事会议，露辛达静静倾听，在听到某处关隘易守难攻，军队受阻之时，她头脑中忽然闪现“如果能空降”的念头，接着飞机的影像在她头脑中闪过。想起几天前和阿德里亚尔的对话，她瞬间脸色煞白，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会议室里一阵骚乱。
　　露辛达急忙站起来，以身体不适为由请求告退。
　　“露辛达……”看起来刚才国王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搀扶她，“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多谢陛下关心，可能只是这几天休息得不好。但是露辛达恐怕需要休息一阵，也许这几次的会议只能缺席……”
　　“还说什么会议？你的身体要紧！” 国王眼中满是担忧。
　　“陛下，微臣愿护送露公主回去。”阿德里亚尔主动请缨。
　　国王点头准许，于是阿德里亚尔跟在露辛达身后退出来。
　　“阿德里亚尔先生，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我今天不是已经请求暂时不再参加会议了么？”看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明白她究竟为何会突然失态，为了避免被他指责，露辛达不等他开口就抢着说道。
　　“露公主，也许您该尽快离开这里才最为保险。说起来您也该到了成婚的年纪……”
　　“够了阿德里亚尔先生，就算您是出于善良的本意，但恐怕您还没有权力对我的生活横加干涉吧？我可以不再出席这种军事会议，但您无权要求我就为了这个理由随便找个什么人嫁了！”露辛达气愤至极，看也不看他就快步离开了。

　　再不参加会议，再不商讨国策，露辛达整日更加清闲无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读书闲逛，就连骑马都因为跟战争多少沾点边而令她提不起兴趣。
　　这天不自觉地晃到音乐室，她又坐到琴凳上，这一次只是老老实实地弹奏着谱架上的曲子。
　　流畅的曲调从她指尖流出，三年就有这样的造诣，还是多亏那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清闲到无聊的生活。
　　然而那旋律受到干扰，先是猛然一个振颤，接着戛然而止，只有余韵坚持了一小会儿。
　　因为有一双手扶上她肩头，随后灼热的嘴唇在她后颈处轻柔亲吻。
　　“好大胆子，你……”从突然受到骚扰的震惊中回过神，露辛达挣脱出来，可是当转过身看清面前的那张脸，她惊讶得再发不出声音。
　　是伊赛铎国王。
　　傻傻发了很久的呆，露辛达总算恢复了说话的能力：“陛下，您怎么跟露辛达开这样的玩笑？我还以为是什么……”到这里，她又说不下去了，说到底，真的只是玩笑么？还是……如果不是玩笑，那还怎么能说出接下来的话？难道要数落他是什么色狼或者登徒子？
　　伊赛铎国王表情变得悲伤：“露辛达，你就从来也没考虑过？你告诉我，难道真的没有可能……”
　　“陛下……”露辛达慌忙打断了他，她不想再听，她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从您把露辛达救回来那一天起，露辛达就将您当作了父亲。在我心中，您是无人可以替代的，我对您的尊敬和亲近无人能及……”
　　“那么，我们就这样长久地守在一起，不好么？就和从前一样，我最亲近的人只有你，你也只有我……”
　　国王向前又靠近她一点，露辛达却本能地退到钢琴后面：“那明明是不同的，您让我怎么接受？和一个一直被当作父亲的人成婚？”拒绝着国王，自己却流了眼泪。她一直以来多么敬爱他，从没想过自己竟可能伤害他，可是，为什么他偏偏对她有了那种不该有的感情？
　　“王后去世多年，我们又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为什么不可以？露辛达，你身为一个女子总要嫁人，既然如此，嫁给这世上最优秀的男人，成为最强国家的王后，对任何一个女人都是求之不得的事，为什么你就不行？”
　　“什么权势、地位、财富，您以为我会在乎？就算不同意您的求婚会让我一无所有，从此要离开这里自己去讨生活，我也不会眨一眨眼。”露辛达将话说得不留余地，就是希望国王能就此打消那个疯狂的念头，“从见到您的那一天起我就将您当作父亲，这样的结合对我而言就是□□，我永不可能接受……”
　　不想国王竟冷笑起来，声音也带出了几许寒意：“我可是让你免于冻饿而死的救命恩人呢，你竟完全不懂报答……而且，你一个弱小女子，有什么能力违抗我的命令？就算你再聪明又怎样？就看看这一次你的头脑能不能帮你脱离困境……”
　　“陛下！”露辛达已经不只是流泪，而是哭出了声，“露辛达一直如此信任敬重您，您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仿佛是这样的柔弱真的起了作用，国王的语气又变得温和：“露辛达，我只是……你不明白自己的魅力吗？我受够了那些说话总要掐着嗓门，连笑起来都是一模一样尖声尖气矫揉造作的贵族女人。可你总是那么真实，那么有活力，那么与众不同……”
　　“这不公平，陛下！我从来到这里就受到那样的教育，要不是我奋起反抗，也会成为那样的女人。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从一开始就刻意要把女人都打造成那种千篇一律的模样，可您现在才说您根本不喜欢。既然如此您就颁布下法令啊，明确规定以后不许对贵族女孩子采取这样的教育方式，要顺应她们的心性健康发展。那么几年以后就会有成千上万真实有活力的女孩让您可以选择。”
　　“我才不想要成千上万那样的女孩，有你一个就够了，露辛达，就算她们能和你一样真实，又有谁能和你一样聪明？”
　　听到这里，露辛达忽然冒出了另一个念头，这想法令她不寒而栗：“陛下，您说要娶露辛达，到底是真的爱上我，还是……为了让我永远留在您身边为您出谋划策，保证波朵卡的强大？”
　　国王的回答没有一点迟疑：“那又有什么区别？我爱你与众不同的美丽，爱你率真不做作的性格，也爱你的智慧。既能娶你又能让你永远为我提供帮助，当然是都想要。”
　　露辛达心中百感交集，就算是曾经对他无上敬爱，此刻却只剩下气愤和厌恶：“陛下，露辛达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若您强迫我嫁给您，就算您可以做到，但我保证从此以后一言不发，永远不再为您提供哪怕是一点点最微小的建议。”
　　“你……”国王脸色铁青，看来也被露辛达激怒了，“那么好吧。前几天安西还对我提出想要娶你，但我怀疑他只是不满自己的主张屡屡在你那里受挫，才想用这种方法报复。不过既然你无论如何也不肯嫁我，或许我该考虑他的请求呢。结婚后一言不发吗？相信他会用拳头和棍棒让你开口！”
　　之前，露辛达的心就像在无底深渊中一直往下沉，此时却仿佛终于落到了底，又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捶打碾碎。这还是那个温厚仁爱的伊赛铎国王吗？竟然用这样卑鄙的手段逼她就范！但她绝不会就此屈服：“陛下，就算真的被用刑，我也可以故意给出错误的建议；露辛达的命是您救回来的，如果真的万不得已，就算把它还给您也行。”
　　“你……你宁可死掉也不要嫁给我？”国王的声音显示出，他也在强忍着悲伤。
　　但露辛达的心比他更疼，她已经无力再去同情别人：“如果今天的事就当没有发生，露辛达还可以竭尽全力为您的国家服务，甚至永远不嫁人也毫无怨言。否则，您只能得到一个哑巴，或者，一具尸体。”
　　国王不再出声。
　　露辛达也不想再等他回答，转身跑回了她那间小小的避风港湾。

　　将胡果抱在怀里，露辛达失声痛哭。她多么愚蠢！从不掩饰自己对国王的依恋和爱戴，自以为那是父女亲情，自以为他只是因为女儿都离了身边才将感情寄托在她身上，谁知只是一厢情愿，他竟然是把她当成女人来爱！或者，那甚至都不算爱，只是各种各样的欲望混合在一起的产物。
　　说起来，虽然在自己的世界里，露辛达自认长相也说得过去，然而到了这里，看到身边这么多皮肤白皙剔透，五官精致立体的西方美女，她多少还是有些自卑的。虽然知道西方人似乎也会着迷于东方美女，但她偏偏又不是那种细眉细眼的典型东方脸，她从不相信自己对这里的人会有什么吸引力。可没想到，竟真有如此多的人为她意乱情迷，可惜这些迷乱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恼与心痛。

作者有话说

　　会不会有人问，论真实年龄，她三十三四岁，他四十五左右，也不算差得太离谱呢？我只能说，毕竟她的身体恢复了二八少女的状态，这样相差得就有些大了吧，而且她习惯了当他是父亲，依恋而又尊敬，这可以算是偶像的轰然倒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