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旖旎》烟雨鉴湖

8、第六章 获救

　　等到重新恢复意识，首先感觉的，仍然是手腕上那锥心的痛，冷沁梅本能的不住吸气，想缓解一下这种痛，但同时也突然怔了一下，因为不知何时，嘴上的布团已经没有了。
　　而身体，也不在那么难受地倒挂着，反而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仅仅手脚被粗绳捆住了。虽然看不见，却闻到了一股烛火的气息，想是此刻的她，已经停了下来，并且安置在一间点着烛火的房间里。
　　然而，她还是皱眉，因为那股难闻的，带着酸臭的陌生男人味，并没有消散。
　　那人还在！
　　果然，刚一想至此，她听到了一声故意压着嗓子阴渗渗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你可醒了！再睡下去，老子要等不及了！”
　　她心里一凌凛，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无助地睁大眼睛：“你，你要做什么？”
　　“嘿嘿，别怕别怕！老子最怜香惜玉了，不会对你这样的美人儿用强的！”那个再度阴笑了起来，又走进了几步。
　　冷沁梅的心沉到了谷底，却并非完全乱了方寸，冷冷地道：“你站住！你把我带来这里，必有目的，快说！”
　　“哈哈哈！痛快！果然不愧是鹰谷子的弟子，妙手素女名不虚传！”
　　冷沁梅一愣：“你怎知我师父？你到底是谁？”
　　虽然当年，她与师兄一起出道，但她行事向来低调，并且由于不懂武功，最多只能医人治病，虽然说有此名号，但并不响亮，更何况这二年来早就隐居不问世事，武林中即使知道她的，也绝不会对她有什么邪念，一方面是因为师兄沈皓天的名声，另一方面，她医术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到绝世的地步，武林中会医的高手实在太多了，再加上她只是个瞎子，也并没什么可被利用的。
　　但眼前这个人，似乎恰恰是冲着她这名头而来的，实在太奇怪了！
　　从来没有这样痛恨自己看不见！

　　“你有话快说！到底想要干什么？”
　　“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冷姑娘向来鲜少在江湖中行走，本来我也无意为难于你。不过……最近手头有点紧……”
　　她莫名地道：“我没钱！”
　　“钱？钱有个屁用？对我们这些江湖人来说，当然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说完，那人凑了下来，顿时那难闻的男人味再一次冲鼻而来，冷沁梅手被绑着不能动，只好尽量地往后缩着身子。
　　“你……走开！”
　　幸好那人不再近前，冷笑了一声：“冷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就只想要你的一样东西！”
　　她没有说话，等着他说下去。
　　果然。那人顾自接了下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就只要一本书！”
　　书！
　　冷沁梅猛地打了个寒颤，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布满了她的全身，她的语气更加的冷：“你弄错了，我一个瞎子，从来不看书！”
　　“哈哈，冷姑娘过谦了！冷姑娘天资聪明，看一本区区的书，自然不在话下！”
　　“你不用说这种话！我知道了，你是指我的医术是吗？没错，师父的确将他的医术都传给了我，但都是口传身教，我从小目盲，无法看书，师父也从来没给过我什么书！如果阁下向我要书是因为救急，那大可不必，医者仁心，我定当尽己所能，为阁下排忧。”
　　“姑娘你不必向我打马虎眼，什么医术不医术的，在下还没那么大的心胸。”他斯条慢理地说，“我要的，不是救人的医术，而是一本害人的——《毒经》！”
　　他说得并不响，但听在冷沁梅耳中，无疑于一声炸雷，以至她差点又惊愕地晕过去。不知是否是因为失血太多的缘故，她全身气血翻涌，头晕脑胀，与这人对峙到现在已是奇迹，而此刻再也撑不住了，全身无力地一顿，倒在地上，不断地喘气，用尽所有的力气让自己保持着意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样？”那人却并没有查觉，只以为她太过惊愕，笑了二声，弯下腰，拿出了一把匕首，明晃晃地在她脸上晃了晃，“我知道你眼睛不方便，所以我告诉你，我现在手上拿着一把很锋利的刀，只要我轻轻地一挥手，你这漂亮的脸蛋就刮花了！你已经看不见了，如果再把脸蛋毁了，那就太糟糕了！所以，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把书拿出来，我马上放你走！怎样？”
　　冷沁梅深深地大口地吸了好几口气，才哑着嗓子吃力地问：“你是谁？”
　　“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反正又看不见，我随便说个名字，你也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又何必来这一套呢！这天呢，就快亮了，我这耐心也差不多没了，你快说实话吧！”
　　“没有。”她低低地，清晰地说。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什么毒经？我只知医人从不知毒人，你肯定弄错了！”
　　“哈哈哈哈哈……”
　　狂笑过后，那冰冷的匕首就贴到了她的左脸上：“废话少说！你到底拿不拿出来？”
　　“我说了没有就没有！你把我杀了也没有！”她倔强地说。
　　“啧啧啧，这可太难办了！你这样我无法交差呀！”
　　她一怔，偏过头：“交差？你是受人所托？”
　　“呵呵，是又怎样，反正我今天的任务，就是用尽所有的办法，也得让你把书拿出来。”说完后，哐啷一声，那人竟然将刀扔了，笑声中多了一丝淫意，“既然你这么不合作，那我只好自己来了！”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你别碰我……”
　　“别怕，我就是想要书，所以在你身上搜一搜……你穿得也不多嘛，不用多少时间的，忍一忍吧！”

　　这下子，冷沁梅真的害怕了，她手脚被绑不能动，只好徒劳地拼命地甩着身子：“你杀了我吧！我身上没有书！我说了你要碰我就自尽，你什么也得不到！”
　　话音一落，嘴上猛的一紧，那熟悉的难闻的破布团又再次紧紧地塞住了她。
　　“你这一说到提醒了我，可不能这样让你死了！”
　　“唔唔……”
　　冷沁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在地上无力地微弱地扭动身体，却丝毫不能避开险境。然后，很快的，脖颈处的衣领被一只冰冷的手解开了，那令人生厌的蛇一般的手指已碰到了她的肌肤，她全身剧烈的颤动，二颗大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她不要这样被凌辱至死！
　　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狠狠地一抬膝盖，撞到了那人的肚子，那人估计太自信竟然没有防备，呻吟着弯了一下腰，她于是使劲就地一滚向左滚了开去，如果记得没错，她刚醒时就感到过，那儿是一面墙。
　　她想也不想，就将头狠狠地向墙上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
　　然，不是她撞墙的声音，她的头还并未碰到那坚硬冰冷的墙，而是最终撞到了一面宽厚结实的胸膛！
　　鼻间，不再是那恶心的味道，而是淡淡的，洁净的，又带着一点点汗味的熟悉味道！
　　是齐禹！

　　“你……”他紧紧抱住她，低沉的声音在余悸后如哽在喉间一样，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是他！是齐禹！
　　冷沁梅全身扬起阵阵剧烈的控制不住的抽搐，那是由寒冷，失血，恐惧，绝望所有所有的情绪叠加起来后的猛地终于在瞬间完全放松下来后的痉挛，那已不是疼痛或者惊喜这样的词语可以形容了，然后她发出了一句自己也听不清的呼唤，便软软地瘫倒在他怀里。
　　只是她的手，却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用了所剩的，全部的力气。

　　恍惚中，猛然一道寒意从背后侵来，伴随着一个人的嘶吼：
　　“找死！”
　　当！
　　是兵仞相接破空的声音，在她身后嘎然而止。
　　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只是，空气中，却再也掩饰不住那浓浓的血腥味。
　　冷沁梅的头仍然无力地靠在齐禹的肩膀上，他的左手从一开始就劳劳地圈她在怀中，一丝儿颤抖也没有。
　　这电光火石的瞬间之后，她只感到他脖间的有温热的气息传来，耳边，却是他毫无温度的几乎是冷彻心扉的话。
　　“找死的是你！”
　　然而，这句话，那个人，再也听不到了！

　　她仍然抑制不住地发抖，在他怀里发着抖。
　　一件还散发着热气的外衫紧紧地抱裹住了她，接着身子一凌空，她被稳稳地抱了起来。
　　她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是第三次了，第一次在竹林，第二次昨天被割伤手后，这一次，仍然不容她拒绝，她也无法拒绝，相反的，她却更紧地缩进他的怀里，任由耳际如风，她知道他正在把自己带离那血腥的场景。
　　他没有对她说话，至始至终，除了一刀结果了那个混蛋。
　　只是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可以感到他在抑制着内心的激愤，大概是怕一说话，就说出自己也控制不住的言语，所以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远离这血腥之地。
　　现在天亮了吧，她闻到了空气中有晨露的味道。那么，路上一定会有早行的人……那么……他们这个样子……她衣衫不整的……
　　她没有说任何的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不知不觉，已泪流满面，将他胸膛上的衣服全部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