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跳舞的章鱼

8、娶谁

　　卫婆子笑容满面的送走族里一个处得不错的妯娌卫周氏，关上院门，回到里屋，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时而微笑，时而苦脸，看得卫轩好奇不已。

　　“娘，你在忙什么？神神秘秘的。”

　　卫婆子捂住发笑的嘴角，咳嗽两声：“没什么，过些时候再跟你说，总之是好事。”摸摸袖子里的东西，内心大定。

　　卫轩摇摇头，好吧，人老了就是个几岁的顽童，等什么时候娘想说了自然自己会说的，看这样子也不像是什么要紧的事。他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

　　“娘，北埠上那两亩田地，你打算怎么办？”

　　卫婆子的脸色严肃起来。这两亩田地正是之前免费族里给卫安家里耕种的，想着如果卫轩回不来，卫婆子有个养老送终的。这十几年，卫安家早就把这片田地当成了自家的。也非是他家算计人，实在是归还了这些田地，他一家老小生活来源断了大半，根本过不下去。这些天卫安家婆娘过来串门，话里话外便是这些意思，尤其提到他家二儿子正说着亲，女方已经同意了，只差正式下定了，若是没了这些田地，连聘礼都拿不出来，亲室只怕是要黄了。

　　要说这两亩田地，也不是个小数目，中等田地，二十两银子是有的，之前实在是卫婆子一人，一来博个好名声，而来她也真怕老了有个病灾之类的动弹不得，无人帮扶。可是，如今儿子回来了，他们卫家这一脉又要起来了，她也有了倚仗，就想把田地收回来，地契她还好好的攥在手里呢。

　　“娘，这卫安一家人品咋样？那个老三卫余天，对你孝顺吗？”

　　卫安一家人品倒还好，两口子都是一般人，只整日辛苦刨食，卫家婆娘爱抱怨唠叨，也不是什么讨人厌的。卫余天到有些小聪明，时常过来帮她干些活，卫婆子给他些吃食衣衫之类的，他也从来不推辞，笑眯眯的带回家去，有时干活不精细，废话太多，尤其是有些口无遮拦，倒不是大毛病——

　　“这么说还是不错的。娘，要不，咱们把这田地送给他们得了，就当报答他家这些年对您的照顾了。”

　　卫婆子大吃一惊：“那可是整整两亩中等田，值二十多两银子啊！”这么大一笔钱，儿子眨眼间就要送出去，他不在乎，卫婆子可肉痛了。

　　要是原样将田地收回，也不妥。卫安家实实在在的困难摆在那里，卫家二儿子要在娶亲的当口，这时候收回，是要被人说闲话的。虽然这两亩地也白白让卫安家耕种了十几年，可是，世上的帐不是这么容易算清的，人家只会说他们忘恩负义，一发达，就把人踹了！

　　母子两商量了半天，才议出个妥帖的方案。生米恩，斗米仇，田地全数给人，这情可就大了，他们交情没到那份上，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容易引起他人的觊觎；一点不给，那就太没人情味了。倒不如维持现状，继续让卫安家白种，只不过地契握在自己手里，而且约定好年限，譬如十年，十年后卫婆子无条件收回田地。

　　“娘，有儿子在，您放心，保管叫您舒舒服服、顺顺心心的，您就等着享福吧！”

　　卫婆子乐了，说的也是，本来她家也是衣食无忧，如今儿子安安稳稳守在她身边，她便满足了。要是再娶个媳妇，抱个孙子，啧啧，她就再无所求了！

　　卫家母子其乐融融，而陈家却是一片硝烟弥漫。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要娶刘惜兰！”陈德阴沉着脸。

　　“那你想娶谁？赵燕云？李玉凤？还是张巧巧？”陈李氏同样是阴云密布：“随便哪一个，你说，我们就去找媒婆提亲。”

　　陈德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说不出来了？”陈李氏冷哼道：“别以为我瞧不出你的心思，我实话告诉你，何家丫头想进我们陈家的门，休想！”

　　“为什么？杏花有哪里不好？”

　　“那个死丫头又有什么好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浑身上下没二两肉，家里穷的精光。不过生了张狐媚子脸，就把你的魂都勾走了，我告诉你，那丫头精着呢，单等着哪个糊涂蛋被她迷了，把家私拿去补贴她家里呢！”陈李氏尖酸刻薄的说。

　　“娘，好歹是十几年的邻居，你怎么这么说人家？”陈德急了。

　　“我怎么说不得她了？”陈李氏对于儿子大了胳膊肘往外拐的情形十分不满，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再说，你自己一头热也没用，何杏花也非你不嫁吗？人家眼光高的很，可不一定能瞧得上咱家。”

　　陈李氏心中暗暗得意，陈秀那丫头探头探脑溜进陈德房间时，她觉得蹊跷，就好奇偷听了。没想到是这个好消息，儿子这下没什么说的了吧？！

　　陈德低了头，沮丧不已。这才是他最难过的事情。原以为他跟杏花是两情相悦，忠贞不渝，昨天陈秀带来的消息让他一下子惊醒过来，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同杏花的过往，悲哀的发现，其实何杏花从未明确对他表明过，什么事情都是他自己上赶着的，他是剃头担子一头热了！

　　可是，他不甘心，这些年来，他认定了何杏花，就从未考虑过他人的可能性，一想到杏花要嫁给别人，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无论如何，他要再试一次，哪怕何杏花当面拒了他，那也好过这么不上不下的！

　　陈李氏有些不满，摆明了的事实，还有啥好说的？但她知道儿子是个拗性子，不叫他去，只怕他也不肯乖乖听从自己的安排，心想反正何家丫头也是个有些气性的，这般让他当面死心了也好。

　　陈秀在娘亲的冷眼旁观和哥哥的破釜沉舟中，战战兢兢的离了家，何赵氏正出门抱柴火，见她脚步匆匆的样子，笑道：“秀丫头，做什么这般忙活。”

　　陈秀笑笑：“婶子，我杏花姐在不？”

　　“她去河边洗衣服了，估摸着这会子也该回来了，你进屋里坐坐吧。”陈秀经常来，她也不用太客气，招呼了一声就进了厨房。

　　陈秀应了一声，没有进屋，只拿了个小杌子，在院子里坐下。

　　何家院子左边是围起来的栅栏，养着几只鸡，旁边是一颗高大的柿子树，还是枝叶干枯的摸样，右边是密密的一畦小块菜地，种子刚刚发芽，微微泛着绿。

　　日头正好，春日里满满照在人身上，暖暖的，陈秀眯起眼睛，几乎要睡着了。

　　清晰的脚步声传来，陈秀睁开眼睛，看见大门打开，何杏花窈窕的身形现出来。

　　“秀儿来了。”

　　陈秀答应一声，赶过去，帮何杏花将木盆抬进来，两人将衣服一件件抖开，晒在院里搭起的晾衣绳上。

　　杏花拿起一张床单，和陈秀分别抓住四角，细细抖开来。

　　“咋这时候来了？”杏花随口问。

　　陈秀手下顿了顿，又接着手头的活：“倒没什么事，就是，就是我哥——”

　　杏花猛的抬起头来：又是他！估计还是不死心。果不其然，要求再见一面，把话说明白。

　　好吧，既然他还不死心，那就让他彻底死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