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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明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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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偏僻的小山坳,还是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个人,只是不再春寒料峭,何杏花觉得自己好受了许多,也打起精神来应付陈德。
“以前咱们处的好,我也把你当成了哥哥,觉得你对我像自己亲妹妹一样,心里欢喜得很。我确实没有倾心于你。”
“那你喜欢的是谁?”
“没有谁,不单是你,对任何人都没有这些想法,”何杏花严肃而真诚:“我只想着嫁个一般的人家,人才家世过得去就好,能多得些彩礼钱,够给我哥娶媳妇,就更好了。”
“那你可以嫁给我!”
“你娘不会同意的,她看不上我,这点我想你心里也明白的,只是自己不愿承认罢了。就算你坚持,我真的嫁给你,有一个时时看媳妇不顺眼的婆婆,我也不会有好日子过。日子久了,必是家犬不宁。既如此,何必强求?”
陈德颓然无语。杏花说得对,他娘那势利眼,那尖刻的脾气,他最是明白不过。杏花很多人可以嫁,偏偏不会嫁他,而他一向只认杏花,却独独不能娶她。何其不公啊!
陈德一脸颓败,杏花也不好受,抛开陈德娘不说,陈德对自己确实挺上心的,时时记挂着她,陈家小妹陈秀和陈德爹都是好相处的人,可独独——
算了。
“阿德哥,我们,有缘无分,你看开些吧。”见他仍是一言不发,低低的说了声:“我先走了。”
陈德忽的伸出手来,一把拽住杏花的胳膊,一脸哀求:“杏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你相信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们去求我娘好不好?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对不起,阿德哥。”杏花一点点抽回胳膊,转过身来,大步离去了。
陈德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双手捂住脸,慢慢的蹲下来。
小山坳一侧的山顶上,有一处杂草丛生,拉拉杂杂,隐隐约约现出一老一少的身形来。
“这死丫头,告诉她少跟陈家小子牵扯了,咋又偷偷见了?”卫婆子低低的说着,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卫轩闻言瞧了她一眼,他这娘,虽然重逢没多久,却还是老样子,对外以前是温婉如今是道貌岸然,骨子里的顽童因子一点没变,刚刚却用一副那样亲昵的语气,分明把小丫头看作了自己人。
“娘,谁啊?”
“那是你陈二叔家大小子,”卫婆子点点陈德,又朝远处努努嘴:“那个,是南头何婶子的大丫头杏花。”
“何大婶?临着豆腐荣家的何大婶家?”
“不错,亏你记得清楚。”
“娘,你忘了,何大叔是我启蒙恩师。”
卫婆子怔了怔:“还真是,十多年过去了,娘都忘光了。”
原来是她。卫轩眼前现出一个扎着羊角小辫,淌着哈喇子,一步一摇追在他后面喊着“轩哥哥”的小丫头。何家老大是个沉闷的性子,而他自小惯会玩乐,因拜了何大叔启蒙,小丫头跟他熟识起来,并迅速成为他忠实的小尾巴,他有闲心了便带她一起,不耐烦了便不理睬,径自和其他小伙伴玩耍,跑的飞快。小丫头锲而不舍的追在后面叫着,经常是追不上,有时磕着碰了,他只得耐着性子回来扶她,小丫头便是抽抽噎噎一张小花脸,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他好笑之下就心软了,带她重又飞跑起来。
羊角辫小丫头如今成了豆蔻少女,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叹,时间如斯啊!
“娘跟杏花很熟吗?”
“恩,杏花是个不错的丫头,心地善良,干活勤快,经常帮老婆子干活,”虽然有些是讹来的:“只是家里穷点,你也晓得,杏她爹生病把他家底子都花光了,又早早的去了,家里就剩下你何大婶独自拉扯四个孩子,日子过得甚是艰难。杏花生得好,已经及笄,但还没有家像样的人家来提亲。就像刚刚,陈家后生中意杏丫头,可他娘死活不行。唉,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卫轩一眨不眨的听着,问了句:“要是你,你肯吗?”
卫婆子没明白:“什么肯不肯的?”
“没什么。”山下陈德慢慢远去,卫轩拍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拎起装满枯枝树叶的柳条筐,往山下走去。
卫婆子忙跟上。
“不行,老婆子得找杏丫头说说去,不能叫她这样下去了。”
“娘,你太操心了吧?刚刚那情形,你不是也瞧见了?”女的径直离去,男的默默流泪,分明是拜了,他娘还在这里瞎掺合。
“又听不清楚,谁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万一不是呢?”卫婆子强辩了一句,见儿子看她,嘿嘿笑道:“好吧,你说的有些道理,应该就是了。不过说起来,娘关心杏花,也不是平白无故的,她可是我家的大恩人呢。”
“哦?”
“你不晓得,我们靠山村西山庙里住着一个癞和尚,测字卜卦,很有些神通,只是轻易不开口的,说是只等有缘人。娘一心记挂你,就想让这和尚给解解,可却总见不到。有一次,娘偶然听张木匠家二丫头说,有一回她跟何杏花去上香,无意中见到了这和尚,和尚对她们很是和蔼,还请她们去喝茶。娘就想,或许这两个丫头,就有一个是有缘人——”
“——那和尚见了我们,只说好好待杏花,必有福报。娘心里就有些希望了,没想到只一个多月,你就回来了,娘真是喜不自禁,一直都没有机会谢过杏花。你说,娘收她做个干闺女咋样?”这样就能明着帮衬他们家,而且儿子在,她也不怕有些人说酸话了。
“你想收她做干闺女?”那他岂不是成了她干哥哥。
“怎么,你不喜欢?”卫婆子看儿子脸色怪怪的。
“没有,就是有些——不太适应。”脑海里浮现出小姑娘精细的眉眼,嫩嫩的肌肤,垂着眼帘羞涩的叫着他:“干哥哥~~”
脸上露出笑容,好像也不错。
“你看着办吧。”
郝冬梅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暗暗给自己打了气,敲了敲面前老旧的木头门。
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谁呀?”
“婶子,是我,郝冬梅,我来找杏花。”
何赵氏赶来开了门,看着门口的少女,脸上露出热情的笑容。郝家闺女是个不错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同她家杏花这么要好了,无暇多想,把人让进门来。
“杏花丫头出去了。要不,你进来等她一会?”
郝冬梅跟着进了屋。
何赵氏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同郝冬梅说话。
“婶子,怪道人家都说,您的绣技是附近一个村里最好的,果真名不虚传。瞧瞧这活计,可真鲜亮。”郝冬梅爱不释手。
何赵氏笑笑:“一点小手艺,养家糊口罢了。”心里也还是高兴,与郝冬梅说笑起来。
过了一刻钟,何杏花回来了,招呼郝冬梅去她屋里说话。
一进屋,郝冬梅就拉搭下脸。
“咋了,刚刚跟我娘不是有说有笑的吗?”何杏花奇怪的问。
“别提了,我要疯了。”将卢有康限定三天答复的事情说给杏花听:“我想了一上午,也想不出办法来。后天就是期限了,若我不答应,他真的散布谣言那咋办?”
“真是欺人太甚!这混蛋,非得好好治治他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