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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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本来抱着剑君尸体悲痛的傲笑红尘，此刻内心惶惶，将速度调到极致，极速御剑往悠然居而去。
离开玄空岛，傲笑红尘本欲将剑君尸体带回安葬，然而季小眉随后追至，观诊后告之他剑君还未死，尚能救回。
季小眉落后他半步，也未化光，却紧紧的跟上傲笑红尘的速度未被抛下。
她刚刚聚精会神地完成苍白奇子的手术，还未及休息，剑子仙迹告之她剑君失踪之事，四口组中荫尸人和小蟑螂慌慌张张地来到，叫嚷着剑君和傲笑红尘在玄空岛被围攻，二人立即化光前往救援。
与傲笑红尘焦心忧愁相反，季小眉胸有成竹，她刺入剑君心脉要穴的六枚银针，注入了时间神力，不仅可以保住他最后一口心血，且能在一时闭气后停止他身体机能的一切活动，即他身上的时间被停止了。多方谋划，这本就是季小眉的一场试验，想要保持某些剧情不变，在干扰剧情的走向下她模拟了另一些类似的条件，而结果证明，冥冥中的确有一种命运的轨迹不可捉摸无法更改。
剑君手术的时间比苍白奇子长了一倍有余，当季小眉走出手术室抹去额上微汗说道手术成功命救下来了的话音刚落，傲笑红尘紧紧攥着剑的手一松，其他人也直道老天保佑神情放松下来。
“不过……”这个词让众人心中不由一紧。
事实说明，好运气不可能那么纯粹。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命虽然保下来了，但他的身体废的很彻底……”
医师的话给众人心中落下巨石，剑君不仅修为全废，更因为强行施展十二恨最终极招而经脉俱裂，季小眉尽力接驳之下痊愈后也不可能再练武，正是事前季小眉所说的活下的可能中最坏的一种情况。
傲笑红尘紧握着剑皱着眉头走了，嗜血族和叶口月人所为让他彻底愤怒了，但若他想为剑君复仇只有一种办法，所以他去了血誓岩，如何选择，方能问心无愧？
其余人想去探望剑君又不得门而入，而且面对此时的剑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剑君当初选择独自离开用另一种方式赴死，就是不想陷入此种境地吧？
不管悠然居外众人的纠结，季小眉自去沐浴了一番，一天下来两场手术，她许久未曾如此劳累，倒有些不习惯。换了身新衣服，季小眉先去了苍白奇子处，苍白奇子身体较弱，还未醒，倒是段忍见到她感激连连，说道以后的打算，他准备和苍白奇子退隐江湖，季小眉让兰芳送客。段忍和苍白奇子的想法季小眉早有预料，虽说苍白奇子体质并未改变，但失了根基，在此刻风起云涌的江湖并不安全，唯有退隐一途。其后她去看望了剑君，剑君倒是已经醒了，半靠着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失去赖以生存的武力，他还能干什么呢？
“若汝能参悟最后一招的剑意，经脉俱裂又有何惧？”
剑君心中一震，闻音转头只看到一抹飘然远去的背影。
是啊，经脉俱裂算什么，他怎能失却本心，忘了心中执着的剑？
一语点醒剑君后，季小眉出了悠然居，从另一个方向往疏楼西风去。
剑君的身体问题从来不是大问题，且不说霹雳世界遍地奇遇天材地宝神器不少，就她手中也有好几种让他立即痊愈的方法，但杀劫临身之人不宜动武，还是让他废一阵的好，否则她前脚刚把人救下后脚就要备棺材收尸岂不是白做工？
最好的结果，就是剑君一朝悟剑证道，不药而愈。
季小眉脚步一顿，眉头微蹙，好像有她讨厌的气息。
为了避开悠然居外等候的人，她走的是一条通往疏楼西风的偏道，平时少有人烟，如果她没认错，那是……
疏楼西风门口默言歆如往常般在扫落叶，看到季小眉来到便停下来点头致礼。
“龙宿今日有访客？”
默言歆沉默不语的点头，穆仙凤此时行到门口道主人吩咐她来门口迎接季先生。
穆仙凤的脸色不好，当然表面上很正常，但季小眉自认观察入微，平日里仙凤来迎她时可都是笑脸可人的，哪像今日般沉默。
“小眉，汝来了。”
季小眉远远地看到疏楼龙宿倚在白皮裘椅上吞云吐雾，一派淡然思索的表情，然而在看到自己到来后，转为盈盈笑问。
“你早知吾会来？”
“哎呀，”疏楼龙宿直起身，拿着烟斗轻敲桌面，“好友奔波忙碌了一天，难道就没有何事想与吾分享？”
“本是如此，”季小眉在自己专用席位上坐下，“但现在吾更想知道，吾之前的访客是谁？”
疏楼龙宿吸一口烟，凝望着庭中繁花，淡淡道：“恶客罢了。”
“恶在何处？”
“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但他的狡黠用错了地方。”
季小眉眨眼，问：“是魔龙祭天？”
龙宿靠回椅面，“哈，小眉汝才是料事如神。”
季小眉挥挥手，似是空气中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实际上除了庭中花香和穆仙凤奉上的茶香，什么都没有，“吾感觉到了他讨厌的气息，你知道吾对某方面特别敏锐。”对于季小眉来说，每个人的精神力波长都不同，她可以从周围环境残留的微弱精神力波动察觉很多事。“他找上汝，必有所求。”
“哈，事实上，他来找吾合作——”疏楼龙宿将音拖得很长，听起来特别有种讽刺的味道，“杀剑子仙迹。”
季小眉眨眨眼，她没有幻听？魔龙祭天来找龙宿去杀剑子？“他凭什么认为汝会答应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就凭他认定吾有野心，还有手握吾之把柄。”疏楼龙宿话语平淡，好似说的不是与自己有关之事。
把柄？难道是红尘剑谱之事？他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季小眉心念急转，语气有些微担忧：“他威胁你了？”难怪仙凤脸色不渝，她最是尊敬龙宿，看到有人当面对其不敬当然会不高兴。
“呵，吾生平最讨厌有人威胁与吾。”龙宿语气不重，却自有一种桀骜之气，他的脾性正是愈是逼迫愈是狠绝，从不委屈求全。
“你打算如何？”季小眉知这事龙宿肯定自有谋划，不必为其担心，但不知为何心中隐约的就是有一种不安之感。“要不将魔龙祭天解决掉，嗜血族之事并不是非他不可，想来剑子也不会反对。”
疏楼龙宿早有定论，笃定道：“不必，当年之事所知者甚少，非他魔龙祭天可探知，必是有人告知与他。”
“你想靠魔龙祭天钓出暗处之人？”
“然也。”鎏金瞳仁光彩流转，却是最动人的杀机，“藏身暗处苟延残喘许久之人，是时候解决了。”
其后季小眉特意引开话题，重新谈起今日之事，疏楼龙宿偶尔插一两句嘴，大多数时候静静的倾听。
“……傲笑红尘听得剑君性命无恙但失却功体，一脸隐忍愤怒的走了，也不知会先去找哪方的麻烦。”
傲笑红尘……这四个字不觉间牵引了疏楼龙宿的幽思，如果说对可能隐藏幕后待捉他之把柄的君枫白是无需多言的杀机，傲笑红尘不过是当年他信手行事的受害者罢了。红尘剑谱并不是他唯一为之不可告人的隐秘之事，正如他疏楼龙宿一贯观点，世上谁人圣洁，谁有资格定吾之罪呢，若不是偶然间听得剑子聊起一位正直好友的沉痛往事，他都快忘了那垫在白玉琴底下的半本剑谱。
辟商挂在墙面上，一抬首便可望见。
镶金缀钻的剑鞘之内，珍珠掩盖了冰冷薄锐的剑身，是华丽的假面。
事情起源是如何来着，他听闻剑子古尘的铸剑师又有新剑出世，寻之不得，愈发心痒，他向来是想要何物无有不得的，所以当不知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的北嵎皇城三王爷北辰胤主动和他接触，提出以红尘剑谱为条件交换名剑辟商时，疏楼龙宿并未拒绝，他甚至略施小计，接近傲笑红尘的好友，文剑天书君枫白，不过几句隐隐的挑拨，就挑得那人妒忌之心愈甚，盗出红尘剑谱。听得夕月村惨案，他尚可无谓哂笑，与他何关，人性的丑陋永远超乎人心所料，他不过在本就干枯的稻草上丢一发小小的火星，真正酿成滔天大祸，无法自持的人是傲笑红尘自己。
后来争执中剑谱一分为二，交易条件不成，自然作废，疏楼龙宿循着北嵎皇城为何知道辟商下落的疑点，自行派人盗走了剑。而君枫白重伤逃走这一点，令他格外不悦，这代表着此事尚未处理干净，埋下的隐患终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而今时往日几番言语之间，他甚至觉得，小眉已然知道了。
疏楼龙宿一直认为，像剑子仙迹那般交游广阔，无所顾忌，是件很愚蠢的事，人心多变，偶有不慎，傲笑红尘便是前车之鉴。所以他认定的朋友很少，与人交心更为他所不屑，剑子和佛剑是一个例外，小眉是另一个意外。
若此时是他人被怀疑得知此事，他会暗中试探，思索是否将人灭口。
然而面对小眉，他却是全然的信任，没有半分动摇。
凝视着对面那双墨玉般湛然倒映着自己身形的温润黑眸，疏楼龙宿心中暗想，这份不可思议、他从未料想到会出于自身的信任，也许是缘于如此吧。
儒门龙首的观察是如何的敏锐，小眉自己都不一定发觉，她看人看物的眼神常常有一闪而没的空茫，仿佛这个世界本来不存在，或者说她不存于此处，某回他远远看到小眉望着远景遥思之身影，恍恍惚惚的便如同初日东升垂叶上被蒸干的晶莹露珠，脆弱的仿佛一眨眼就不见了。她工作或治病之时眸中神情关注稍显认真，但龙宿还是最喜欢她眼神贯注到他身上时，那般引人沉溺的温暖关切，便如同她刚刚进入疏楼西风后问起魔龙祭天之事一般。
“小眉汝……有何想必须达成之事吗？”
恍然间，凝视着季小眉墨玉幽幽的眸子，他不觉问出口。
季小眉闻言不由一愣，她刚刚说到点醒剑君之事，龙宿这话是何意，好奇她的理想追求？
“必达之事……？也许，没有吧……”摇头，她从来没有什么迫切的追求，就连前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时，也不过平平淡淡的过好剩下的每一日，而在云城里那般努力的爬得更高，不过是对别人加诸自身命运的抗争罢了，从不是她心之所望，“如果是问吾有何心愿，不过放不下一些人，希望他们，活得幸福安乐，一生康顺而已。”
“哦，一些人？”
季小眉坦然笑道：“吾关心喜欢之人。”歪着脑袋想了想，用手指比划着分毫之距，“吾的心很小的，只有少少数人被放在心上。”
华扇半掩住龙宿的神情，只听他声带调笑，“哈，不知这狭小之地，有吾容身否？”
“自然是有龙宿你的。”
龙宿闻言心中的喜悦尚未升腾，就听得季小眉继续数落道。
“嗯，还有爷爷，阿姐，阿柳，无心，殊离，剑子，佛剑，兰芳，竹漪……”
“唉，好友心上人之多，想必龙宿已被挤兑到不知何方了……”紫龙唉声叹气着，用伤心哀怨的眼神直盯着她。
“咦，怎会，龙宿汝万不可妄自菲薄啊。”季小眉轻挑眉梢，如往日斗嘴般回了一句。
“小眉汝这么说——”龙宿牵起她一只手，直望进她那双仿佛不见底深渊的墨玉黑眸，款款温情道，“是指吾不止占区区之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