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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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围着一个小圆桌吃饭，座次并无主客。桌上的菜肴并不过分丰盛，但十分精致。平时一人独享的餐桌很安静，可今日三人的席面似乎更加沉静。
若不是早习惯了他二人的习性，季小眉心想自己一定被这两个超低压强的家伙影响的吃不下饭，没看见端饭菜进来的侍者都跟见鬼似的溜得没影了，就连竹漪都见机退下了。
有心打破此局面，季小眉夹了一筷子菜到夜殊离碗里，夜殊离拿碗的手一顿，瞥了一眼晏无心，然后将碗里自己最爱吃的这样菜吃入口，慢慢咀嚼。
季小眉刚收回筷子，就觉碗里一沉，另一双筷子也夹着她最爱吃的菜放入她碗中，看着碗里的菜肴，季小眉心情很愉悦，笑眯眯地道：“谢啦~没想到几百年了，无心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呢。呐，这是回礼。”然后礼尚往来的夹过去一筷子菜。
晏无心只是深深地看了季小眉一眼，眼眸里一瞬闪过的是千百年不变的温柔，然后低首继续默默吃饭，他不是会说话的人，即使再怎么快乐的心情也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
夜殊离则默默看着二人的互动，他们间的相处即使分离数百年，默契一如往昔。
感情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旁观者不是夜殊离这种寡言之人，就是风舞柳那种没心眼的疯丫头，温吞的晏无心，无意间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于是，无心去探察嗜血者的那边帮手，殊离暂且机动，呆在我身边，若有何意外发生再随时援手。有没有问题？”
吃完饭，三人商议任务分派，便如从前在一个小队中历练时那般，由季小眉分析情报分配职责。季小眉这个冒牌军师当年是无奈被迫上任，毕竟你不能指望两个除了练武和战斗诸事不顾的人能思考以智谋取胜，也不能指望一个天性乐观口头禅是“安啦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疯丫头能瞻前顾后。季小眉将苦境的状况大概向二人如此这般的介绍一番，特别是烟涛缥缈阁目前所注意的台面上的势力，诸如嗜血族之类的尤其重点仔细讲解，最后作出决定。
夜殊离余光瞥一眼似乎愈加沉默的晏无心，截断道：“吾反对。为何他先，吾后？吾不同意。”
季小眉老神在在，似乎早就知道夜殊离会提出异议：“很好，我知道阿夜你几百年没有认真动过筋骨，迫切希望出手的心情，不过这次的任务，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何意？”如果一开始提出异议是考虑到某人更想留下，那么此刻无疑是真正的疑问。
“阿夜，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武器断孽，满溢缠绕着死气怨念，是从此界得来的吧？”
夜殊离点头，断孽是一对充满死亡与怨恨气息的□□，是她几百年前被界主派往苦境做任务时无意中获得的，十分爱惜，季小眉只在她上次对付妖兽狂潮时见过一次，没想到竟还记得如此清楚。
“如此纠缠的哀恸、怨念与杀意，若我没猜错，这把武器与死国相关联。”当下草草说明了死国的由来，“对付嗜血者，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清圣的武器，破去他们特殊的体质，无心的绝刀还可经由净化再使用，阿夜你的断孽却是死与暗之属性，于嗜血者无伤害。”
就此分派好任务，季小眉又唤来各组队伍的主要人员，给双方进行简介，原云荒之人，对他二人早有耳闻，自无疑义，就是苦境之人，感受到二人故意释放的一丝威压，也是心悦诚服。
介于在总阁呆着不太习惯，布置好新任务后，季小眉就带着晏无心、夜殊离二人前往悠然居。
刚回到悠然居的居所，就见兰芳上前禀告：“主上，儒门龙首来访。”
微一怔，季小眉想起这几天在总阁忙着重新分配人手的事，就算回悠然居也是呆一会儿就走，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龙宿了，就连前日龙宿邀她一起去观看蜀道行和九幽的第三战她都婉拒了，平日她吩咐过龙宿可以不经禀告直接入内，今日兰芳特意提醒，想来意在询问可否让疏楼龙宿见到夜殊离、晏无心二人。
季小眉微一思索，道：“事无不可对人言，请罢。”领着两位同修径直往她平日招待龙宿的曲风荷亭而去。
这是晏无心第一次听到疏楼龙宿其人，直到见到此人他才方觉心头一丝不安之意由何而来。
“早知好友事忙，但实未料到见汝一面会如此难如上青天啊！”
刚踏上浮廊走道，一句语气起伏三叠的喟叹便传入耳，晏无心和夜殊离一眼看到的是荷亭里背手执扇的紫衫背影，还未来得及生出在小眉居所内见到生人的一丝诧异，小眉自然而然回话的口气更令他们感到惊奇。
“哎呀呀，得好友如此抱怨让吾心难安啊~不过龙宿汝不觉得汝稍稍夸张了点吗？难于上青天？若是剑子在此必定要感慨汝酸儒习气浮夸其谈了。”季小眉一脸笑意，是那种晏无心只见过她在与城主和自己三人交流时才会流露的真心实意的笑，不由产生极大的危机感。
“不夸张不夸张，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起来吾与好友汝都十几秋没见啦！”
龙宿回转过身，执扇遮去半脸笑意，眼神自然地从晏无心夜殊离身上扫过，二人身上隐藏不住的高手气势相隔老远他便察觉到了。小眉的朋友？还是缥缈阁的人？第一次见小眉带其他人到悠然居呢，龙宿心头念头速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在龙宿打量晏无心夜殊离的同时，他二人也在打量龙宿。晏无心不得不承认的是，这是一个俊美至极的男人，再苛刻的人也无法挑出瑕疵，一袭珍珠紫衫，一把珠光宝扇，无一不彰显其过分华丽的风格，而从他身上散发的久居上位之威，一扫其容貌的出众，令其生出不容人忽视的锐利气质。
“好啦好啦，今天吾还有朋友在这呢，就不和汝拌嘴了。”走到亭中坐下，季小眉执壶倒茶，“坐。”
龙宿挑了和季小眉相对的位子坐下，晏无心则坐在二人之间，夜殊离扫了几人一眼，倚着亭柱站着。
“这二位呢，是吾同修，我们几百年的交情啦，这个呢是晏无心，站着的那个是夜殊离，她就那个性子，简直比佛剑还闷。”季小眉将第一杯茶推给龙宿，开口介绍道。
“这位呢，是疏楼龙宿，吾在苦境的好友，你们认识一下也好，省得以后大水冲了龙王庙。”季小眉将第二杯茶推给晏无心，觉得还是要先挑明白，否则以无心的武痴个性，到时得罪了人和傲笑红尘蜀道行一样被龙宿阴了怎么办。
龙宿端起紫砂杯来呡一口，在察觉小眉话中之意的时候微一挑眉，若他没感觉错的话，刚刚小眉递过第一杯茶之时从晏无心那处泻出了一丝敌意。
很遗憾，看来和小眉期待的相反，吾与他注定不能相处愉快呢。
将茶杯轻轻地放在石桌上，龙宿嘴角挑起一丝玩味：“幸会，吾乃疏楼龙宿。”
“晏无心。”晏无心颔首点头，再无多话。
在一切未明之时，直觉中二人就找到彼此相对的态度，虽未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但正像两头雄狮，为感受到被圈为己方的领地被另一股气息侵犯而不由自主的感到紧张恼怒。
“吾以为汝在和剑子商量中原之事呢，怎会有空来吾这儿？对了，现场观摩蜀道行和九幽的宿命之战，感觉如何？”
龙宿摩挲着杯口：“这个嘛，虽是令人欣赏的激斗，不过双方都未竟全力，不免可惜啊。至于剑子……”
“剑子如何了？”季小眉为龙宿满上一杯。
“哈，中原之事告一段落，与叶口月人平分而治，剑子如今忙着嗜血族之事，只是蜀道行陷落其中，恐怕他反而在后悔邀吾出手了。”
“蜀道行去见他女儿了？真可惜……”
“怎么？对了，”龙宿一脸似笑非笑，“蜀道行的伤是汝治的，汝在担心？”
“吾是在可惜柳湘音啦，她也是可怜女子，可惜注定不得善终。”季小眉挽起袖口，以免宽大的广袖扫到桌上的物件，回来的匆忙她还未来得及换装，仍是那一身厚重的阁主重装，“佛剑如今还在西佛国？如果蜀道行能救出他女儿，想来会往西佛国一行。”
龙宿看着季小眉的动作，今天盛装的小眉更添庄重，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忍亵渎的美，更让他高兴的是小眉的发髻中还插着他送的那支凤凰展翅朱玉簪。
“哦？汝意指那位小活佛，他能够拯救完全嗜血化的柳湘音？”
“小活佛能不能救吾不清楚，但在吾说明不能救得了柳湘音之后，蜀道行只能紧抱这唯一的方法，不可能轻易放过。”
“嗯……”微微思索着，毕竟嗜血族之祸来势汹汹，连儒门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现在局中的关键就是蜀道行，本来就不平静的局势被他搅的愈加波涛汹涌。
“龙宿，若是小活佛不能拯救柳湘音，汝认为蜀道行会如何？”
“呵，若是过去的蜀道行，可能会为大义而灭亲，如今……恐怕难呐。”
“的确，”季小眉平静的放下空茶杯，“到时的蜀道行，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柳湘音怀的，是将会危害天下的邪之子。儒门天下也不会放手不管吧?”
“这个嘛……”龙宿笑而不语，他是答应过剑子不再为天章古圣阁之事和桐文剑儒之死为难蜀道行，但若蜀道行成为整个中原之敌，儒门天下自有理由出手，就连剑子对此都只能保持缄默。
“看来你们儒门之人插手是肯定的了，吾可要吩咐好阁里的人。”季小眉转向晏无心，“无心，你们只要盯紧嗜血者的活动，不要主动出手，就连我刚刚提到的蜀道行和柳湘音的事也不用管。不过若是嗜血族那边有人主动袭击，那便随你行动，要让他们明白我们烟涛缥缈阁也不是谁都可以招惹的。”
“若不是嗜血者呢？”晏无心声线低沉，问这句话的时候他飞快的抬起头瞥了疏楼龙宿一眼。
龙宿举扇遮住没有弧度的嘴角，锐利的眼神直视着晏无心，而低首的晏无心仿佛毫无所觉。
季小眉微微蹙眉，这句话怎么火药味这么重，不像无心平时的性格啊，她轻轻地在桌上敲了两下，斟酌道：“儒门天下的人不会对不相干的人主动出手。再来，以你之能为，就算带着那些人也不会被人发现吧？”
茶杯放下轻磕在石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龙宿悠悠地插一句：“吾也相信，以晏兄之能为，的确可以不把吾那些低劣的属下放在眼里。”
晏无心微抬眼，从垂落的刘海里正对上疏楼龙宿掩藏着挑衅的眼神。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