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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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绣墨有些警惕地问，打开一线门，此种时候，她实不知谁会来找她这个叛族之人。
已近黄昏，绣墨通过半开的门扉向外望去，只见一背手而立的纤细身影，暖黄的夕阳给原本雪白的衣饰镶上一层金色，有些眼熟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但她无形之中散发的温和气质，却让人不觉放松信任。
“来者何人？”
绣墨再问，来人转身，见得其面容，绣墨不由“啊”的惊呼一声。
姿容殊色，正轻摇着一把玉骨折扇含笑望着她，却是玄空岛上曾与幽皇冲突的中原女子，当日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莫不从容自若，谈笑自如，绣墨自然印象深刻。
“啊，你是，你是当日那……”然而话欲出口，才发现不知对方名讳，绣墨有点窘迫，又不知来人所谓何意，不由问道，“不知阁下到来有何事？”
“吾为救你而来。”
“救我，你是说……”
来人语声恳切：“有人要杀你。”
“杀我？”绣墨心下混乱，各种念头纷乱而过，喃喃道。
“对，有人要杀你。”
绣墨抬收注视着对方真诚地眼神，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绣墨觉得简直和那日送潇潇逃离一般刺激得不可思议，事情变幻迅速得无法用言语形容。救她的女子用两张符纸其中一张用她的血写着生辰八字和一个木偶娃娃变出了一个她来，随即带她隐身在一旁，然后她看到午咸来敲门，交谈两句后便斩去她的头颅。绣墨惊诧之下不由发出声来，但午咸好像没有没有听到般拿着她的头颅离去，随后不久，另外一人出现在此地，放声大笑。
季小眉眯眼看着笑得嚣张的魔龙祭天，心下计较着是否现在就把他宰了，省得他老是搅混水。她用精神力屏蔽了自己和绣墨隐匿的地方，又使用了隐身术，不怕被人发现。在阇城血印里这是她第二次直接出手干涉他人的身死命运，与佾云相比，绣墨甚至不是上得了台面的角色，但她的死亡直接关系到后来卧江子孤身上玄空岛中毒被围炉而死甚至剑君十二恨上玄空岛和傲笑红尘爆发使出极招红尘轮回等一系列事件，所以季小眉在接到魔龙祭天化身卧江子接近午咸的密报之后略有踟蹰，最后还是决心将这个为爱一片痴心的无辜女子救下。
这些天关注剧情进展的时候季小眉想了很多。她到底是如何卷入这一系列事件中？冰爵褆摩对她属下出手固然是一个引子，但在此之前她加大情报收集却是埋下前因，而她之所以下此决断，则是因为阇城血印是三教先天出世之机，身为好友的她断然无法置之不理。既然决心干涉，以她的习惯自然要做到面面俱到，在隐居之时她可以做到对没有目见之事没有认识之人的身死不理不睬，然而一旦出世，面对与叶口月人、嗜血族争斗中死亡的她欣赏之人却不由多有照拂，所以虽然表面上一切事情与她相关不大，季小眉却已布下了层层算计铺下后路。
季小眉一直以为自己是心冷之人，千百年时光早已磨去许多印记，在隐居的时候她真正做到如剧里别的那些先天般不到时机根本不见一丝踪迹，除了极个别情况，根本没有出手。但与此同时，她又极易心软，特别是对于熟识之人，所以她会为了好友之事甘愿东奔西走，也常因当年看霹雳布袋戏的一时感慨而挽救当前的一些遗憾。
有时季小眉不由想，是不是她当年江东儒林再遇龙宿，决定住到疏楼西风之旁，就注定了自己此时的选择，又或许更早之前，在那日青山桃影细雨之中遽然相遇，便注定了无法逃开一切。
唉唉唉，早知道会惹上麻烦自己还不如和少艾住一块了，最起码要入世也要到刀剑堪魔录啊，晚了好几部档期，能轻松多少啊，季小眉愤愤不平的想。不过自己定居的那时候素还真还未出现，岘匿迷谷更是连影子都没有，所以根本没得选择。要不住到柚子那个神棍家附近？好像景色还不错。但是思来想去季小眉还是觉得这十足是个馊主意，虽然入世的档期顺利的话甚至可以晚到弃天帝降世之后，但一想到与柚子那个神棍相处就别扭极了，做朋友是一回事，朝夕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另一回事，更别说她无法保证对着拂樱斋主那身粉色能够忍耐得住几百年不揭穿他凯旋侯的真实身份。
季小眉使用的傀儡术很特殊，一式两符，贴在木偶娃娃背后的符纸用绣墨的血写着她的生辰八字，但只要在她手中作法的符纸不毁，即使砍下头来那个木偶也不会显出原形。午咸自以为受九幽命令带着“绣墨的人头”回到玄空岛复命，引发褎权的怒气，眼见冲突在即的九幽使用测心仪，发觉幕后之人是卧江子，虽觉蹊跷，但立即悟到这是除去卧江子的良机，九幽本就不满于苦境中原的半壁江山，决心利用褎权丧女之痛铲除心腹大患，遂与邱霍蛉叶商量对付卧江子的引敌之计。
虽未亲眼所见，密探暗卫也不可能摸上玄空岛而不被九幽发现，即使缺少第一手情报，季小眉也能猜到后续发展。九幽邀请卧江子孤身上玄空岛的时日，正与苍白奇子被掳走撞在了一块，对于中原正道来说几乎这是个不可能两全的死局，但对早有准备的季小眉来论，苍白奇子处她已埋下伏笔，眼下保住卧江子之命更为重要。
季小眉携带绣墨回了悠然居。
不知为什么晏无心的气场就是和龙宿不和，所以季小眉昨日便把他打发到阇城情报队去了，算起来再过不久嗜血族就将有大动作。夜殊离一贯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事的话即使在悠然居也找不着她。此时的悠然居显得空旷而安静，除了前来迎接侍奉的竹漪外不见其余人，不过季小眉相信，几个即将到来休养的病户很快就会改变这一状况。
绣墨心中彷徨，不仅是初到一地的紧张，任谁刚经历一场谋杀都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而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一谋杀背后的真相。
“季医师，你知道叶口月人那边的情形吗？”刚刚来的路上，绣墨才从对方的自我介绍中得知其为中原武林四大神医之一的医之圣手季小眉，绣墨心地善良，得知对方身份之后，对这位救命恩人更为感激。
“你是想问你父亲的现状么？”季小眉遣竹漪去做绣墨住下的准备，随意问道。
“父帅他……怎么样啦？”自己被身为叶口月人的午咸逼杀，绣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己伪死之事已经暴露，她担心父亲在叶口月人中受到责难。
季小眉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具倒一杯茶水啜饮，斟酌说道：“说好也不算好。”
绣墨闻言愈加心急：“我父帅他真的出事了？”
季小眉一摆手止住绣墨的话：“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吾言其不好，是你之故。你仔细想想，若你之死讯传入尔父耳中，岂不是伤透了他的心？”
闻听此句，绣墨大悟，是啊，她身份低微，除了父亲的缘故，谁会来杀他，而不管是谁下手，必会令父亲知晓。父亲从小疼爱她至深，听闻她之死讯，该有多痛心啊。父女情深，绣墨感同身受，恨不得立刻赶回父亲身边，告诉他自己还未身死。
季小眉一看绣墨的脸色便知她心中在想什么，打断道：“最好不要，即使你回到玄空岛，除了真正死亡外不会有别的结果，难道你要吾一番救你是做白功？”
“可是，我、我实在放心不下父帅他……”
“你还不明白吗？”季小眉手中把玩着空茶杯，紫砂的颜色沉着凝重，衬得她神情显得慎重，“你父帅在叶口月人中什么地位你会不知道？九幽明里也不敢处置他，所以只能暗中行事，你需要的只是提点你父亲，而不是冲上去送死。”
如果说之前的神色只是单纯的忧心，绣墨现在就是被恐怖所捕获：“你，你是说派人来杀我的人是幽皇？！”
将紫砂小杯轻轻放置于桌面上，季小眉笃定地道：“除了她还会有谁能指挥叶口月人杀害氏叶部执首亲女，破坏叶口月人不能杀叶口月人之信条？”
“可、可是，幽皇她怎么会？”
“呵，功高盖主一词在哪里都适用，你父帅在军中威望那么高，九幽那黄毛丫头能放心就有鬼了。”
“难道真的是……”
观望绣墨变幻的神色，季小眉知道她已经有些相信了，于是再添一把新火：“你知道最后出现在现场确认你被杀的人是谁吗？——他叫魔龙祭天，还有另一个身份，便是九幽的心腹军师，北川炼。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我能带你去亲眼验证。”
“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我还是要回去，”绣墨神色渐渐由犹疑转为坚定，像是心中下了重大决定，“即使身死，我也要提醒父帅小心。”
“呵呵，绣墨你还真是一个善良执着的小姑娘，”善良到我都不忍心利用了，“就是啊，有点一根筋，话说有规定一定要你亲自去提醒你父帅吗？”
“可是，除了我自己，我还能……你是说？”绣墨话出口才明白季小眉话中的喻意。
季小眉微微一笑，化出文房四宝置于桌面，道：“你写一封信给你父帅，告之你未死和魔龙祭天之事，还有提醒他小心九幽背后暗算。”
“这、这太危险了，玄空岛上戒备森严，而且我们叶口月人对中原人成见已深，您贸然前往，我担心……”
季小眉挥开折扇悠然止住绣墨的话：“吾上玄空岛，本就有事，帮你带信不过顺便，你不用感激，即使吾真出了事也不必内疚。”
绣墨闻言感动不已，她不愿他人为一己之私犯险，但考虑到父帅的安危，几番思虑之下也觉得别无他法。
返回的竹漪已经带领绣墨下去休息。看着桌上绣墨刚刚写好封口的信，季小眉静静地思索接下来应该进行的步骤。
救下绣墨氏叶本来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刚刚所说的话也是她回来的路上临时想到。九幽胆敢对付卧江子，利用褎权丧女的哀恸之气是重中之重，削减下褎权的助力，卧江子的命便保上几分。所以她故意将几个事实放在一起述说，引起绣墨误会，褎权的弱点便是爱女之心，只要褎权和九幽心生间隙，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
利用人心情感算计，不是第一次，但是她想，她永远都不会习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