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戏（综漫）》夏沫青

23、 古剑.一生（三）

　　左莘百无聊赖的翻了翻面前的书籍，蹙起的眉，都快斗成一对八字。很不爽的抬头看向讲课的罗瑜。

　　那日罗瑜同两兄妹回去，简单询问了几句，便得了左鑫的赞赏，直后悔当初小瞧了他。不久就向对方打着包票，一定将左莘送来。
　　想到这里，左莘嘴角忍不住一抽。这个家伙，感觉就没安好心。但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又没发现什么不对。简直就是完美。

　　但也恰恰是这完美，让他不安。没有人可以做到完美。要做到完美，除非事事置之度外，站在高处俯瞰众生。否则，圣人也会被拖入世俗的深渊。
　　做到的，那是神，不是人。

　　这个家伙会是神？“噗”他轻笑出声。

　　“左莘对这句的讲解有什么疑问么？”罗瑜问道，温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糟了！他心里一跳，想的太入神。他怎么记得罗瑜讲到哪句了？左莘踌躇了会，装作走神被抓的样子，不对，本来就是走神了。
　　“夫子，您讲的我都不懂。”

　　“哦!”罗瑜疑问式的感叹了一句，左莘心里一跳，果然下一句一出，他恨不得把自己打一顿，不，是把罗瑜打一顿。
　　“那课后，你先留下，我同你讲解。”

　　夏日里烦躁的热浪一波波袭来，课堂里只剩下恹恹无力，恨不得闭上眼睛睡觉的左莘；还有那拿着书抑扬顿挫讲解的罗瑜。
　　若是别的人，左莘会觉得他讲的着实不错，但换了面前的人，他又升不起这种感觉，只想快点结束。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死对头？

　　他不喜欢和他留在一起，他讨厌这个家伙，不需要理由。

　　“啪！”左莘平日里温吞的性子，在今日里突然爆发，他觉得自己不像自己，看着地上被自己扔掉的书，一时有些呆愣。
　　罗瑜微微叹息了声，伸手将那本书捡起，轻轻弹去表面的灰尘，翻到他讲解的那页放在左莘面前。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

　　刹那间，左莘刷的站起道：“我不想听了。你就是在讲十遍，我还是不懂。”他绕过罗瑜，书也不拿，直接走了。
　　罗瑜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不明。

　　那之后，左鑫去私塾给罗瑜道歉，并保证一定好好教育左莘。但左莘死活软硬不吃，即便被送到私塾，他要么无视罗瑜直接做自己的事，要么睡觉。
　　如此几次之后，左鑫的脾气也上来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认真读书，他对这个儿子很是看好，却不想也是个没上进心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你若不喜欢，可以直接同你父亲说，不需要这样的方法伤他的心。”
　　左莘磨着药，身后传来罗瑜的声音，还是充满温和，如三月的春风般。

　　“哼！”左莘轻轻一瘪嘴，他不想接话，磨药的手更用力，像是发泄般，有些药末都落到了地上。半响没有回应，久到左莘以为他已经走了。突然，身后罗瑜道：“你若想通了，可以继续来听课。”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左莘最后还是没能拗得过他的父亲，不情不愿的回去了私塾报道。他依然表现的只比普通的孩子，多了那么一点点的聪慧和安静。但是，他始终不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
　　太吵闹了，他喜欢一个人。

　　“夫子，以你的能力不该待在这里。”竹林的风，飒飒而过，长身玉立的青年看着身前背对着他随意躺在地上的少年，轻笑道：“不在这里，我又该在哪里？”
　　“夫子是做大事的人。”
　　“什么是大事？”
　　也许是待得久了，左莘觉得他最初的猜疑有些莫名其妙，但是防备却没有丝毫放下。只是，渐渐开始能和罗瑜聊上几句。也是这样，他才发现罗瑜之才，远远在他之上。想了想，左莘吐出嘴里叼着的草，起身拍了拍衣摆，回头看向罗瑜笑道：“夫子，我认为的大事会是你认为的大事么？”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日子若是一直这么过下去，帮着父亲收拾草药，偶尔同罗瑜聊聊。左莘会觉得此生大约是他经历的穿越中，最过安宁祥和的。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起了被他刻意遗忘的事实，修仙的世界哪里来的安宁？

　　火光笼罩了整个村庄，呛人的浓烟在天际间沉浮。那个倒在地上的孩子悄无声息，安静的让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左莘却知道他再也不会醒来。刚才的争斗误伤了这个孩子。他眼中冷光一禀，回头看向烟火纷飞的村子，还真是天真了。

　　这个时代可没什么人权可讲，草菅人命，烧杀抢夺都是放在明面上的。那里需要隐藏，只要你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没有制度可言。到底有多久没有在这样的时代生活了，连这个都忘记了。
　　他居然敢在这里，奢望平凡人的生活。左莘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家的方向。父亲，母亲都在。父亲一如既往的挡在母亲的身前，可是那个被开了洞的胸口，被活活挖去了心脏。

　　泪水忽然滂沱而出，本该沉默的他，却无法抑制的笑出声来。在这冷寂的山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在笑什么？”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
　　左莘头也没回，他只看着倒在地上的父母，面上不知是笑还是在哭。

　　没有得到答案，罗瑜也不追问，神色不变的看向火光中的村庄，明灭的火光在沿着山路烧的噼噼叭叭作响，他的眉微微皱起，神情却掩饰的很好，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夫子，帮我一个忙！”
　　“什么.......若是罗瑜能做到，自不会推迟。”
　　“照顾好敏儿。”
　　话音刚落，罗瑜的眼前已失去左莘的身影。罗瑜神色一紧，回头看向私塾的方向，那里有他赶回来救下的人，左敏也在其中。这个村庄没有他最亲密的人，只是生活平淡而已。就是这样，苍天也半点仁慈都不会给他吗？

　　左莘回来的时候满身的血腥味，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微笑。他说：“夫子果然一点都不惊讶！”
　　罗瑜沉默的看着他，双眉微微皱起。左莘刚刚再开口，突然私塾的门被推开，一个清瘦的身影向他跑来。

　　“你是哥哥吗？”那个身影停在左莘的面前，踌躇不前，眼神带着期待又夹着着些许的恐慌。
　　左莘看着面前的人，面上瞬间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他努了努嘴，好一会才道：“敏儿，我确实是你哥哥。”

　　“哥哥，你受伤了吗？”
　　“没有.......”

　　那一声哥哥之后，左莘再没有对罗瑜就那个问题深入，而他们彼此的眼中多了几分思虑。
　　帮忙重建村子，设下保护的灵阵，他和罗瑜似乎有着陌生的默契。但是，村里人的感激中，左莘还是感到了他们的恐惧，也许还有别的。他尝试回到从前，却发现同曾经的经历一样，再无可能。

　　“夫子，哥哥，你们的饭菜！”骄阳下，左敏提着饭盒向他们走来。三人寻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休息。
　　“哥哥，你和夫子，大家都说是天上转世的神仙，真的是这样吗？”
　　听着左敏期待的声音，左莘和罗瑜同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默默无言。他们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知道。但，让村里的人认为他们是神仙的转世，也并无不可。高高在上，总比被当做妖魔要来的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