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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杀手 ...


  •   镜子里匆匆一眼看到这人个子颇为瘦小,果然体重也比我要来得轻,竟然真个被我一下撞翻在地。然而他身手相当灵敏,低声骂了句什么的同时从水中一跃而起,再度向我扑来。

      我想凭着身型优势试试从潘子那学来的擒拿术,一侧身去抓他的胳膊。可这地上太湿了,没抓住人却重心不稳一脚踩横摔了出去,屁股疼得像是裂开了一样,好歹没让人扑中。

      二击不中,这小个子目光闪烁,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娘的原来他刚才手里操的不是刀?不过一上来先不捅刀子,是不是说他并不想要我命?多想无益,只要能开门冲出去就行,他总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敢舞刀动枪吧!

      这战略步骤虽然简单,实现起来却相当有难度。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向门边冲去。眼看着他弓着腰从后头大步逼近,心里大骂这世道撒泡尿都被人打劫,简直比斗里还不如!遇到粽子起码身边还有几件能防身的装备,这下可真是手无寸铁,连跟人肉搏的资本都没有,只能拼速度了。

      显然我这速度还是逊人一筹,刚摸到门把就感觉裤腰一紧——被他从后面拽住了。“放开老子!”我怒喊着伸脚蹬他头,可这角度全使不上劲。只得胡乱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什么对着他脑门狠命一扔,他果然松手去挡——其实那就是个饭店赠送的打火机,他要看清是这么个砸不疼人的玩意儿,连挡都省了。我没敢扔另一只口袋里的手机,总觉得留着指不定还能拨个110什么的。

      打火机咕噜噜滚出去好远,他似乎被这小东西激怒,糅身挥刀就朝着我的胳膊来了,这时候我也不顾地上全是脏水,一个翻滚逃命要紧,只听一声闷响——他的刀扎进了蹲坑外的木板门上。

      机不可失!我赶紧起来跑去去转门把,谁知这鞋底关键时刻不给力,踩了脚水又跌倒了。双膝磕在地上,疼痛难忍。这点功夫里那人已经拔出了刀子,直接上来用刀刃顶着我下颌,把我逼到了靠近门边的墙上。

      这时候我才看清了他的样子:这家伙像是东南亚那边的人,很有可能是泰国的。黑黄的皮肤,眼睛里全是血丝。他那匕首看起来也颇为专业,刀背呈锯齿状,还有一道供血液流淌的槽,这样从伤口拔出来的时候就不会发出那种难听的吮吸声。我一看,这人不是专业也是有大来头的,被他撂倒没话说——就算是千年血粽子那也不是职业砍人的呀。

      不过我没猜错,他并不打算用这把专业匕首给我开个窟窿,而是不紧不慢地亮出了一支针管。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里头要是那什么A字打头世纪绝症病毒之类的,那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冷汗涔涔而下的关头,竟有人在外头砰砰地敲起门来。
      “里头的人好没得,老子急到撒尿!!”
      这位一听就是喝多了的本地男人在外头连敲带踹的,看来是憋得狠了。可惜他也成不了我的救命稻草——这泰国人早用带着手套的手紧紧捂住了我的嘴。只听他用生硬的中文回了句:“马上好。”,同时另一只手稳稳地将针扎进了我脖子侧面。
      听到外面那人似乎开始转动门把,我越发挣扎扭动起来,我不能眼睁睁瞧着这针管内的液体一点点消失下去!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也不知怎么突然福至心灵了,曲起膝盖照着他下身的要害部位就是一下子……他妈的,小爷跟你拼了!!
      “啊——!!”
      我俩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嚎叫:杀手同志是因为□□被踢中发出了是男人都忍不住的哀号,而他那把专业的匕首,则深深地插进了我的大腿。

      紧接着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木板碎片飞迸开来——洗手间的门锁生生被人砸破了。
      “吴邪!”一脚踢门进来的人单手提着一个灭火器,用熟悉的声音喊着我的名字。
      浑身的力气就像瞬间被人抽空,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喊就眼前一黑软倒下去,只知道最后一眼看到的那人……是小花。

      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的大床上。腿上的伤口被裹上了纱布,除此之外,我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内裤了。
      “那一针是快速麻醉的药物,他想把你带走。”
      我一转头看见小花坐在床边,大概实在对那匕首的威力心有余悸得很,冲口就是一句:“你没事吧?”
      小花摇了摇头:“都没动上手,我砸了门引来了饭店的人,他一看闹大就逃了。”
      我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奇起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出事了?”
      “你走没多久我就接到伙计电话,说‘家里’来了贼,不知想找什么东西,被保安打伤跑了。我想裘德考的人既然能找来公馆,那说不定也有一拨人就在饭馆周围。”
      “那帛书——”
      “没事,就算他有本事抱走保险柜也得砸个一年半载的。我原本想帛书什么的就算他抢走也没什么,能不能研究出来还两说呢。”他满不在乎地说着,忽然又盯着我看,“谁知这死老头连你也要一块儿抢,那可不行。”
      对于这个我也很困惑,说裘德考想抓三叔我能理解,可他应该连吴邪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有兴趣抓我呢?
      ——“没有时间了。”脑子里突然冒出这句许多人都说过的话来。
      会和这个有关吗?然而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自然也无法细想下去,索性甩开了这个念头,继续问小花当时的情形。听他说事后不得不向饭店支付了厕所门和灭火器的赔偿,还要独臂拖着个昏迷的我假称酒醉一路下楼梯,总觉得刚刚经历的那番惊险简直都滑稽起来。
      “那个讲四川话的大老爷们……”
      “那也是我。”他笑了笑说,“装成无关的人,对方警惕性会低一些。”
      也对,他连秀秀这样的小姑娘都扮得,粗着喉咙装个酒醉男人确实是小意思了。又想到他提着灭火器破门而入的样子,实在是很像好莱坞动作片里的经典场面,顿时很想夸一句多才多艺。

      “不过他们也真好手段,找出我的盘口也就罢了,还能一路跟到餐馆,让人吃顿饭都不让人安生。”小花完全没发觉我正打算对他来一番恭维,皱着眉自言自语地琢磨着什么,忽然抬头问我,“之前那几个伙计有没有给过你什么?”
      我一愣,给我什么东西,到此一游纪念品吗?等等,我想起来了——
      “下山那天在卫生院门口,后来送饭那伙计问我借过一次手机,说自己的没电了要打个电话回家。”
      “你怎么不早说!”他骤然站起来到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没几下拆了后盖,从里头倒出一小片东西来。我虽然不认得,却也知道这多半就是传说中的追踪器了,搞半天他们这么无孔不入全是因为我带着手机到处转悠的缘故!小花摇摇头把手机扔我面前,叹道:“吴邪,你这人还真是好骗。”

      “没经验嘛!”我有点脸红,却忍不住嘴硬辩解, “我可是个……文化人,哪接触过这么高科技的手段!”
      “呦嗬,又成文化人了,昨儿还说自己是生意人呢,你的身份也挺百变的啊。”
      我被他挤兑得没话说,忽然又意识到这样近乎裸睡地大字形摊在床上有些不雅,便想坐起来找衣服套上,谁知一动腿就嘶地吸了口气……真他娘的疼!
      龟儿子的一刀扎得够狠,不过我那脚也不轻,最好踢得他卵飞黄碎,正好去做人妖!
      “大哥拜托你躺着不行吗?”小花看我尴尬的摸样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没好气地把我按了回去,“你那衣服在水里滚了一圈都湿了,没时间买新的,明天穿我的吧。”

      这也是无可奈何,本来带的换洗衣物都被扔在四姑娘山下那破招待所了。可我这身材比小花高大出一圈,穿他的衣服似乎有撑破的危险。而且他的着装风格也实在有些……独到。万一他明天扔给我一件粉色系的衣服,我到底是该不该穿呢?一面胡思乱想着一面从脚边拉上毯子把自己给盖起来,结果被小花嘲笑了一句:“遮什么,又不是大姑娘还人怕看?”
      “留着给大姑娘看也比给你看好。”我嘴快地回了一句,说完了才觉得这么说似乎不太地道,却见小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原来只是怕我看,可惜我刚才都看够了。”
      说着他还故意帮我把毯子的边角掖好,就着这个姿势居高临下地瞧了一会儿,忽然道:“怎么办,现在你也伤了,就这样明天我们还得去找你那神出鬼没的三叔?”
      我无言以对,就我们现在这俩半伤残人士,其实最应该的就是乖乖回北京待着等消息。但三叔的行踪一日不明,我心里始终有一份不安难以消除。
      “我还是……”
      他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了:“你在纠结什么,又没说不去了。我的意思是你也该做点功课了。”

      他说完便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带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往我跟前一扔。
      点开桌面上唯一的一个文件夹,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密密麻麻的资料照片,全是关于裘德考和他那家公司的。从历年活动到公司成员名单甚至他在中国境内联系合作过的各路人士……简直比联邦调查局的资料还要翔实丰富——搞半天不是小花对姓裘的没兴趣,而是兴趣太深,把人家的老底都探了个够,根本不需要听我讲了!

      “我一直以为跟这老头有仇的是我爷爷,”我一面点击着文件一面感慨,“现在看来,倒像是你们解家跟他结了八辈子的仇。”
      “这叫做不打无准备之仗。”小花一面说着,一面好整以暇地跨上了床——我这才注意到他这一去竟还换了身睡衣!
      看他掀了毯子挨着我坐下,挪了一个枕头当靠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这床也好毯子也好本来都是他家的,好像我也没这个资格拒绝跟他分享,只好把注意力转回到电脑屏幕上。

      此前我对于裘德考的所有信息,都是来自于别人的讲述,真人更只是见了一面,只存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与其说是知道这么个老头,还不如说是知道他代表着的那股目的不明又相当难缠的势力。从西沙开始的利用,到蛇沼那时的暂时合作,到后来似乎隐隐存在着的竞争关系,他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所以也从未正式将他列入敌人的范畴。直到在广西巴乃,闷油瓶让我们抢夺水肺,算是他第一次明确表现出对这股势力的态度。至于在北京医院里的那场谈话,两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到后来闷油瓶也没告诉我。不过这家伙藏着掖着的话多了去,我也懒得一一计较了。

      而现在这些资料正好填补了我认知上的空缺。如果说跟闷油瓶一起行动像是身边跟了一个野战军团那么让人安心,那跟小花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带着一个FBI的资料库,对方的特点、弱点一目了然,自然也就有了底气。比如裘德考由于当年骗走帛书的事情,到现在还无法获得中国的签证——几次入境都不得不以伪造的身份,所以很多方面都受到制约。这意味着他多年来苦心营造的各种门路关系也都带有一定的脆弱性,被他贿赂的政府官员最多只敢给他偷偷摸摸地行些方便,只要一把他这人的真实身份来历捅上媒体,舆论压力之下包管他寸步难行,只能灰溜溜地滚回老家。

      当然这其实只是下策,起码在没弄清他究竟搞什么鬼之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这点小花肯定心里有数。我如饥似渴地阅读着这些资料,却在看到一张照片的时候顿住了。

      照片中阿宁那张漂亮的脸上毫无表情,我却像是一瞬间回到了蛇沼的那片大瀑布前。她是躺在我的怀里停止呼吸的,脸庞上最后凝固住的,是一个惊讶的表情。这画面简直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在昨天,我胸口堵得难受,不忍心再看下去,操纵光标想要关闭图片,却被小花按住了。

      “不要逃避,吴邪。”
      “你什么意思?她都已经死了,再看这个……没必要。”我有些生气,话也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有必要。”小花语调温和但很坚持,“你想知道真相,就不能任性地跳过内心不愿接受的部分。”
      情感上依然有些抗拒,理智上却已被他说服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看完阿宁档案。其实这份资料相比于其他公司成员的实在要简单许多,撇除和她相识之后的那些部分就更少了。除了意外发现她和我同年出生之外,这份档案上显示西沙海底墓竟然是她的第一次正式行动。那之前她一直都在哪?如果是待在美国,那她的汉语也未免说得太好了点。再去看她家庭关系那一栏,发现只有简单的领养二字,连是被谁领养都没有写。

      我一面看一面忍不住对小花说:“看来你的情报工作也有不到位的时候。”
      “这些资料,也不全是我收集的。”他却这样回答我, “我想你肯定知道,我有一个叔叔,二十年前也曾经卷进过这件事里。”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震动不已——这资料的其中一部分是解连环给他的?
      “三叔”当初给裘德考办过事,手里掌握对方的情况确实说得通,但他为什么会把这份资料留给小花?或者,更重要的是……小花他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去找的“吴三省”其实就是解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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