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祝系列》尘夜

41、第九章 甜点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明亮的日光从窗口洒进来，将屋子里的一切都照得明晃晃的，安静而毫无阴影。
　　祝映台花了一阵子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这是吕子烈府中的客房，他被人带回来了。
　　有人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他便看到梁杉柏推门进来。
　　“映台你醒了？”看到祝映台睁开了眼睛，梁杉柏赶紧上前扶他，一面将手中一碗热腾腾的汤搁到了桌上，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怎么样，觉得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
　　祝映台有些迟疑地看向梁杉柏，问：“昨晚发生了什么？”声音虚弱得要命，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昨晚……昨晚没什么啊。”梁杉柏有些可疑地回答着。
　　“说实话，我还有点记忆。”祝映台说。他想他可能是着了道了，自己昨晚所看到的一切，那些黑影，消失的梁杉柏搞不好都不是真的。
　　“呃……也没什么，就是你突然不知道怎么，好像被魇住了似的，你……好像在拼命斩杀我看不见的敌人。”
　　“你们伤到了吗？”祝映台紧张地问。
　　梁杉柏赶紧摇头：“没有，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公子也没事。你真没做什么，不必担心，倒是你自己，昨晚不知怎么突然就晕了过去，无论我们怎么喊都喊不醒。公子让医师来给你瞧过，也说不出个名堂来，快急死我了！”
　　祝映台闭了会眼睛，再睁开来的时候就镇定了许多：“没事，我可能是太劳累了，所以被对方的迷魂术蛊惑了。”
　　“迷魂术？”
　　“可能就是借由我昨晚让你闻得那些香泥来发挥作用。你没有灵力，所以没有中招，吕子烈没有闻也没有接触到，所以他也没事，只有我中了招。在术香中，有些香的气味相近，很可能昨天我以为是子母香余烬的东西其实是用来施展迷魂术的术香，是我太大意了。”
　　“原来如此，”梁杉柏舒了口气道，“那些人实在是用心险恶！”
　　祝映台撑着床板慢慢挪动身体：“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来就好。”
　　“你真的没事吗？”梁杉柏犹豫着不肯松手，“不如我喂你喝汤吧。”
　　“不、不用了！”祝映台颇有些狼狈地看着梁杉柏，“我自己来就可以。”
　　“但是我不放心。”
　　“我……我想……先沐浴……”情急之下，祝映台找了个烂借口。
　　梁杉柏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听这话，脸迅速地红了一下：“那我去帮你烧热水！”说完赶紧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祝映台等梁杉柏走了以后，方才叹了口气，缓缓拉拢了衣襟下床。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想。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被迷魂术这种低等的手段得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苏门里藏匿着的东西太厉害，又或是在穿越千年的过程中，这具身体出了什么差错？毕竟，带着肉身穿越千年，是他以前闻所未闻的事！
　　祝映台放下窗户，在屋中缓缓蜕下自己身上的衣物。那个年代还没有等身镜的存在，他只能对着小小的铜镜打量自己的身体。瘦削、柔韧的身躯，皮肤很白却并不拥有小说里被颂扬的吹弹可破的肌肤。
　　相反，祝映台身上留着不少过去涉险时弄的伤痕。有些伤疤早已经淡去，并不显眼，有些伤疤还很新，以前，恋人每次看到这些伤痕都会觉得不开心，所以在和梁杉柏在一起后，他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注意让自己不要受伤。然而，这种小心却在恋人离去后被打破。梁杉柏“走”后，这具身体上又多了不少的伤痕，最狰狞的一道是两年多前，几乎夺走了他生命的那一次，正是那一次的事情，使得成为了护法神的恋人第一次有了自主的行动，当时，祝映台还曾天真地以为，恋人回来了……
　　如果恋人还能说话，还在自己身边，看到这条从左腰起贯穿整个背部的疤痕一定又会不高兴很久吧……
　　祝映台吃惊地看着镜中，被磨得发亮的镜面上显示他后腰的疤痕似乎消失了！祝映台大惊之下，扭过头去试图看清楚，他伸出手在背部摸索，过了一阵才感觉到了凹落的疤痕触感，似乎真的……不见了一段！明明昨天洗澡的时候还在的，这是怎么回事？他又看向自己身上的其他疤痕，胸口的、腹部的、腿上的，那些新的伤痕，甚至有些就是在归山上所受的新伤，也有一些奇异地变淡了，与之相反的是，在祝映台后腰的部位却出现了一个如同刺青一般的印迹。像是某个图案刚刚落笔，墨水洇开在白皙的肌肤上，只是小小的一个弧度，还看不出会是什么，但是却已经开始描绘并相信终将描绘出图案。
　　这是什么？
　　咒？
　　什么时候中的？
　　祝映台伸出手贴在那小小的一个弧度上面，闭上眼睛试图感受这其中可能存在的咒的气息。
　　人的三魂七魄居于肉身会产生气场，修道有灵力之人更是有与众不同的气，这些都能成为判断一个人身份和身体情况的标识，祝映台甄别着自己身体中气的流向，过了一会才慢慢睁开眼睛，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多了这么个东西在身上，既不痛也不痒，也不像是突然生出来的痣，更不会是没有注意过的胎记，难道是前阵子一直在野外生活，所以得了什么皮肤病？
　　梁杉柏急匆匆端着热水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祝映台正赤裸着身体，手里拿着罗睺，犹豫着要不要割掉那一块皮肤看看，两个人冷不丁地打了一个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
　　完全是下意识的，梁杉柏从头到脚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祝映台看了个精光，最后将目光停留在……祝映台为了能够看清楚后腰那块图案的样子，所以撅得特别出的那个小巧结实也分外圆润的屁股上……
　　“你……”过了好一会，祝映台才能发出一个音节。
　　“我……”过了好一会，梁杉柏也才能发出一个音节。
　　两个人撞了话，又大眼瞪小眼地愣了一会，梁杉柏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喊着：“对对对对对不起！我不该随随便便进来，我马上就出出处出去！”慌里慌张地端了热水桶打开门就冲了出去，出去后还不忘用力甩上门。跟着，祝映台清楚地听到外头“乒乒乓乓”的声音，梁杉柏好像绊了一下，摔了水桶跌了跤，热水泼了一地，他疼得“嘶嘶”抽冷气，低声骂着站起来。祝映台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结果又听“哐”的一声，梁杉柏重又风风火火地冲回了屋内。
　　“你……”祝映台目瞪口呆，再次发出同一个音节。
　　梁杉柏看着祝映台，这次十分清楚地喊了声：“得罪了！”飞起一脚，踢飞了祝映台手上的罗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