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募捐舞会（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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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在一阵鼓声中，受到众人尊敬的米德大夫登上了乐台，对女士们装扮会场，编制货物，参与护理伤员以及种种善举表达了赞赏和感谢，甚至还当众称赞了还站在斯佳丽身边的瑞德，而瑞德还刚刚称他为“一只装模作样的山羊”呢。
看着瑞德装模作样得体的鞠了一躬，斯佳丽不由得又一次憋不住笑了，他比谁都更会装模作样呢。
接着可敬的大夫又请求女士们捐出自己的珠宝为南方购买药品和医疗用品，斯佳丽马上愣住了，她并不知道今晚会有这样的活动，所以只带了两样不值钱的首饰，更何况在她前世的教育里，这样的举动在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太失礼，好像在为自己博什么名声似的。
然而整个大厅都沸腾了，为了这样的壮举。当那个小个子义勇兵，在他那只未受伤的胳膊上挎着只橡木条篮子，从她这一边的场内人群中挨个募捐的时候，只见老老少少的女人，有的笑着，有的着急，使劲的褪下手镯，或者装出痛苦的样子吧耳坠子从而耳洞里摘下来，还有互相帮助拉开项链钩子，从胸口取下别针……
哦，不，斯佳丽觉得自己的脸有点泛红，会场里还有男士呢。
可是现在狂热的女士们显然不会为了这个而脸红，她们只会因自己捐赠太少而觉得不好意思，周围满是一片金属磕碰的丁零当啷的声音，不断有人高喊着：“等等，等等！我这就解开了！哈，给！”芳妮埃尔辛甚至一面叫着：“妈妈，我可以捐吗？”一面从自己的卷发上扯下那世代相传的镶嵌珍珠的粗金钗。
然后那个咧着嘴笑得都合不拢的小个子，挎着沉甸甸的篮子，向斯佳丽他们走来了，在路过瑞德的身边时，他随手把一只漂亮的金烟盒丢进篮子里。
当小个来到斯佳丽身边时，把篮子放在了柜台上，斯佳丽从容的摘下耳上细小的耳钳和胸口的月光石项链，一起扔进了篮筐。当她收回手的时候，触见了瑞德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烁着狡黠的，讥讽的笑意，仿佛在打趣斯佳丽今晚算是赚到了一般。
斯佳丽只轻轻瞥了他一眼，就镇定从容的转过头去走向正因服丧没戴首饰而急得满脸通红的媚兰。瑞德因她的举动怔了一下，又觉得有趣似的笑了起来——她一点也不因这个感到羞耻，甚至连装也不屑装出来吗？
“哦，亲爱的。”媚兰低声说，一把抓住斯佳丽的胳膊，眼中含着难过的泪花的叫道，“我没什么可以捐啊，如果我早知道今天……”
这时义勇军小伙子已经走开了，斯佳丽轻轻的拥抱了她，这还是她头一次真心诚意的愿意拥抱媚兰呢，为了她真挚的感情。
“别难过，亲爱的，”她轻声安慰媚兰，“善举不会因为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施行就失去意义，等我们回去，可以再选些东西悄悄给米德大夫送去。”
“你真聪明，斯佳丽，”媚兰毫不犹豫的称赞起她，擦着眼泪笑了，“我怎么没想过……哦，只要能帮上那些伤员，有没有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斯佳丽握住她的手轻轻的笑了，她很高兴媚兰是这样真诚而纯挚的人，头一次觉得也许她们的确可以成为朋友了。
而站在她们身后的瑞德几乎是一字不漏的把她们的对话听到耳中，他一直可以装出的一本正经的微笑有一瞬间消失了，带上了真正的尊敬和温和的神情，尽管这神情还稍微有些勉强，而且盯着斯佳丽的目光还带着兴味。
他走过去温柔的对两位姑娘说：“多么漂亮的举动啊！正是你们这种牺牲鼓舞了我们穿灰色军装的勇敢小伙子。”
然后他彬彬有礼的对媚兰说：“向您这样可敬的军人遗属能顶着世俗的压力来为在场的先生们打理义卖，本身已经是最大的支持了。”说完他大步朝已经快走到角落老太太们那里的小个子追去，摘下自己的金领带夹扔进篮子里说：“这是威尔克斯太太的。”
“哦，巴特勒船长，这不好——”等到瑞德重新回来的时候，媚兰已经激动地语无伦次了，“这怎么行——你大可不必这样——斯佳丽刚刚已经和我决定了，回去就再选自己的首饰送到米德大夫那——”
“您的丈夫在战场上为保卫我们而战，”瑞德过份有礼的恭维道，“而您又在医院中不知疲倦的照顾重伤员，怎么能让您在这样的情形下因没有捐赠而让无知的人嘲笑呢？”他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轻巧的把斯佳丽从服丧的这个行列中摘了出去。
“这怎么能行——”媚兰的脸涨得通红。
斯佳丽拍了拍她的手臂，挑衅似的瞪了瑞德一眼：“哦，行了，媚兰，你就接受大名鼎鼎的巴特勒船长的好意吧，这也是为了我们的事业做贡献呢。”
于是媚兰就马上真心实意的向瑞德道谢了，只不过在她心里还是暗暗决定一回家就叫彼得大叔把她的金项链送去。
等到媚兰一被顾客叫走，瑞德马上就低下头压低了声音问斯佳丽：“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为什么不索性对威尔克斯太太说我是个该死的流氓，伪君子呢？”
斯佳丽咬着嘴唇瞪了他一眼，却马上装出一副甜蜜的傻笑，就像她原本不屑的在场的所有傻姑娘那样：“呦，巴特勒船长！瞧你说到哪去了！好像没人知道你是多么勇敢似的——你在这里可是大名鼎鼎啊，为了您英勇穿越封锁线的壮举……”
“我对你很失望。”瑞德突然皱着眉打断了她甜蜜的恭维。
“失望？”斯佳丽冷哼起来，他失不失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总算知道至少他也讨厌那些千人一面的傻姑娘们了，那至少自己总算可以让他离开远点了——虽然自己不是，但装一装还是可以的。
“是的，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重大时刻，我心想总算碰到了一个不但漂亮而且有胆量的姑娘了，可现在看来你只是漂亮而已。”不过显然她低估了瑞德的厚脸皮，他并没转身就走，反倒斜倚在货摊上一副要好好跟她讨论这个问题的样子。
斯佳丽大怒起来，幸好她还记得自己刚刚的推断，假装甜蜜蜜的笑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却因怒火而亮的惊人：“哦，巴特勒船长，女孩子家是不太该有胆量呢。”
“唔，你现在为什么没勇气说实话了呢？”瑞德嘲笑似的说，“我头一次见你的时候，心想，这姑娘可是百里挑一呢，她可不像别的小笨蛋，专信她们奶妈说的话，也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只管照做不误，无论她们有什么心事都只管拿许多好话故意掩饰掉。而这位奥哈拉小姐倒是个极有胆识的姑娘，她不怕跟男人对视，也不怕说出心里话——也不怕跟有婚约的男人私奔。”
斯佳丽愤怒的瞪着他，她本该像那些真正的南方姑娘那样勃然大怒的向他怒吼，为他侮辱了自己而晕倒或者叫他滚开，可是她最后还是实在绷不住笑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尽管这男人是个混蛋，却实在是说到她的心坎里去了。
“哦，得了，巴特勒船长，”斯佳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扶着胸口喘息着坐了下来，“既然你知道我是什么都不怕的，你就该知道如果你再这样说下去，我也不怕真的叫卫兵来把你叉出去了。”
“可是我还是要说呢，”瑞德黝黑的眼中闪着愉快的笑意，俯下身去趴在柜台上，“就算你真的把卫兵叫来我也要说。”
“你看，”他对斯佳丽说，“今天在你没看见我之前，我就站在门道上观察你。我还注意到别的女孩子。她们脸上的表情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可你不一样，你的脸色一看就有心思，不像别的女孩子那样满脸狂热，反倒好像是忧心忡忡呢。”
“哦，我会为什么忧心忡忡呢？”斯佳丽连忙掩饰道，不知是想骗瑞德还是想骗自己，“我们有如此英勇的军队，这样英明的领导人，还有——哦，还有像你这样‘勇闯封锁线’的英雄，我到底有什么好忧虑的呢？”
是呀，这也正是我觉得好奇的地方。瑞德心想，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小姐难道真的能理解南方现在的危机吗？那可就真的太令人惊讶了。
因此他并没有对这样的话题再继续深入的探讨下去，反而跟斯佳丽调笑了起来：“勇闯封锁线的英雄？这我可真不敢当。请让我再耽误你一点宝贵的时间，别让我就这样不明不吧的走了吧。我可不愿让这么迷人的爱国姑娘，来误解我是替南部联邦的事业效劳的。”
斯佳丽敏感的皱起了眉头，猫似的绿眼睛眯了起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真是个迷人的姑娘——”瑞德打量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一件新奇的宝贝，“可是我做生意就得偷越封锁线，我靠这赚钱。要是我赚不到钱，我就不干了，你说这怎么样呢？”
这样公然的谈论赚钱，这样的举动在斯佳丽的前世今生都还没遇到有人这样做过，难道不是只有那些粗俗的商人和下等人才这么做吗？可是从某种角度讲，敢于在这样的场合，这样明确的承认这一点，这位巴特勒船长倒也算不得一个俗人了。
于是斯佳丽只是冷淡的回答道：“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先生？无论你是因为爱国也好，为了赚钱也罢，对我来说都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意义，除非，除非有一天我需要向你借钱。”
瑞德再一次大笑了起来，朝斯佳丽微微鞠了一躬，轻快的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募捐舞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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