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煮侠侣[第二部]》焰雪炎雪

33、三十三

　　时至四月，天气还有些微寒.黄昏，叶蓉敞开衣襟亮出胸膛站在庭院的风口处吹着凉风，手中紧握的东西有些割手，微微松开，是一半断裂的玉佩，为天影的‘凤夫人’所拥有的姬凤玉佩如今成了这般模样实在令他心中有愧。

　　那时他一心只想要个清净，便把玉佩给了淑缨公主，也因此失去了天影护卫的制控权险些使得自己丧命。闻人傲虽没对重伤的他发火，却对这玉佩火了，当着蓝珠等天影护座的面把姬凤捏成了两半，意指此后天影再无凤夫人。本要化成粉的，幸好他及时夺了过来，这等上好的玉可不能糟蹋了。

　　等闻人三少气消了之后，叶蓉将两半碎玉穿上穗子一半给他一半自己留着，本以为他不会要却没想他倒接受得欣然。只要是和叶蓉凑对的东西再古怪再扎眼闻人三少都会收着，像是左手无名指的指环。

　　是不是天影主人、是不是‘凤夫人’，确是以这块玉佩说了算吗？在叶蓉之前的确是，可有了手持‘霸龙’的闻人三爷，有了隶属凤夫人的蓝珠护座，姬凤似乎变得可有可无了，便是碎块那也同样能登高号令！

　　“感业寺…”

　　昨日，收到蓝珠派人从长安送来快报。

　　一直藏于皇宫、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玄天开始有了行动，他与一队太监装扮的人悄声出了皇宫到了长安城西南一隅的尼姑庵堂感业寺。天影的人暗中监视着，发现那些太监竟全是女人，且在隔日全都削发剃度成了感业寺里的尼姑。在这之后他没再有所动作，安安静静地回宫继续守护在‘她’身边。

　　蓝珠不知其用意，便‘托’闻人清大人带她进宫打探了一番，但毫无所获。他却能猜出七八分，玄天道长能够未卜先知，大约是在为‘她’的将来打算。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么？贞观二十三年，公元多少年呢，这一代唐天子是否已走到尽头？早知道会到这边，在‘那边’的时候就该把这段历史熟记于心。

　　“感业寺出家…再回宫…然后…”时间不多了…

　　收好系着穗子的断玉叶蓉不禁嘲笑起自己的小女儿心态，堂堂一个大男人还弄这些。三少，你可在楚州多待一些日子啊。
　　※
　　天下之事，只要玲珑门有心探之便能无所不知，即便是闻人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无相老人’的行踪也逃不过他们遍布四处的眼线。叶蓉抵达扬州半月之后玲珑门的人便送来了好消息。

　　“叶公子！”

　　打马刚出马厩突然闪出的一人挡住正前方，叶蓉急忙收缰，用力太猛不善骑马的他很不雅地摔下马来，眼看身体就要着地，只听那人高呼一声‘祖宗啊’以闪电般的速度窜到叶蓉身下成功地当了他的垫子。

　　“林大人？！伤着没有，能起身吗？”

　　林贵生撑着腰哎哟哎哟地嚎叫着，叶蓉听了这叫声才放下心，能叫得这么中气十足大概没事儿吧。林大人边叫心中边拜谢祖宗保佑，还好接住了，若是这位贵主儿有个闪失…想起闻人傲那罗刹厉鬼的样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

　　“叶…叶公子，你可不能…你不能啊！”

　　“林…林大人？”叶蓉被其万分悲呛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能？不能什么？

　　“虽说做人妾室非公子所愿，虽说闻人大人是强…强人所难，虽说叶公子你与那十三娘情定今生海枯石烂海誓山盟，但您还是不能啊，万万不能啊！您若就这么和她私奔了，叫我和师爷如何向闻人大人交代啊。我死了不要紧，可是师爷他不能死啊，他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将来一定能做大官的，我还没帮他做成大官，他不能死啊！”

　　叶蓉头一次见男人哭得鼻水长流，原来男人也可以哭成这样的。事情紧急，他本不想多磨蹭，可见伤心欲绝的林大人有些不忍，便耐着性子与林大人解释他并非是要去和十三娘私奔，只是赶去润州办件要紧的事很快就回来。无奈林大人死活不听，偏要跟着他去，若是不让的话他马上派人到楚州去告之闻人大人。

　　头一回，叶蓉有了杀人灭口的冲动，也算明白了闻人傲为什么动不动就要人的命，有时候杀掉就一了百了，省得麻烦。
　　※
　　润州与扬州的距离尚不及楚州到扬州，一条官道畅通无阻，一来一回也花不了多少时日。就算闻人傲现在离开楚州他也能及时赶回扬州，盘算好了这些叶蓉才放心地带着林贵生这个粘人膏药上路。

　　按照玲珑门人所说的地方，叶蓉很快找到了那个与玄天道长齐名、同是玄门中人的‘无极老人’。无极老人没有被人惊扰的不悦，反倒像是等候已久。林贵生有幸目睹这位了不得的高人兴奋地手舞足蹈，可刚跨进门槛便被一阵风刮了出来关在门外。

　　“蚂蚁啊蚂蚁，你饿不饿，大人我可要饿死了。”

　　林贵生蹲在门前逗弄了一阵蚂蚁非但没有排解饥饿肚子更是越发得响，待他数了二十来声之后门打开，叶蓉从里走了出来。他趁机透过门缝想瞻仰一下无极老人的容颜，可是，“诶？人呢？”屋子里竟然没有人！方才他明明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叶公子…你…你怎么了…”

　　叶蓉呆呆地靠树站力，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手抓住粗糙的树皮指尖用力往里扎…

　　莫说老夫没有此般神通，便是有老夫亦不能助你…
　　你到来此处是上天的安排，若是注定要回去那便要‘听天由命’，逆天事之做不得，你也做不了…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听天由命…

　　“叶公子！叶公子快逃啊！”

　　叶蓉被林贵生的叫醒神志之时，眼前骤然一黑一个东西从头顶罩了下来，他本能地提起内力反抗却使不出一点力气，紧接着后项受到猛力一击就再也听不到林大人的嗷嗷叫喊。

　　醒来时发现是在一个麻袋里，手脚被折起牢牢绑住一点也动弹不了，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娘娘的，都过去五日了，还不见他们来要人，银子到底还给不给老子了！”男人沙哑的声音颇为刺耳。
　　“大哥，这事儿看来不成了，我们得另想法子发财。”年轻的男子是一口地道的扬州口音。
　　“法子，什么法子，屁娘的法子。两个女人老子还能卖的窑子里去，两个男人老子能卖…诶！老子怎么就没想到啊！谁说男人就不能…嘿嘿嘿嘿————！”
　　年轻的男子讨好道：“大哥英明，凭这两个小子的长相一定能卖个好价钱，只是岁数是不是大了点儿？”
　　“不大不大，近来城里的张老爷那伙人就好这个岁数的。话说那些人给的这药，叫什么来着，‘迷昏散’，真是他娘娘的好药，有了它以后老子还怕什么。”说完男人又是一阵拐着弯的笑。

　　卖进窑子？妓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