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煮侠侣[第二部]》焰雪炎雪

34、三十四

　　迷魂散的药性还没过，叶蓉只清醒了一时又昏沉过去，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挪动自己。后来像是上了马车，一路颠簸让他略微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说‘断袖馆’。虽说他没去过这地方，可一听这名儿谁人不知是何种地方。

　　马车走了没多时便到了润州最有名的小倌教坊‘断袖馆’。车里下来了四个男人，抬着两个大麻袋，其中一个在奋力扭动着叫喊声越来越大。带头的男人从车前跳下来，用粗哑的声音朝大门里喊了一声‘有买卖喽’。很快从楼阁的窗台探出一个头来妖里妖气喊着‘抬上来’。

　　麻袋解开豁然明亮的光刺痛了眼，待睁开眼睛林贵生又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捆绑本大人，知不知道我是谁！”

　　屋里没有人理会他，粗哑声音的男人搓着双手眉开眼笑地问道：“鸨爷，怎么样，今次的这两个不错吧？”

　　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叶蓉这才看清坐在上座的人，直觉这是，太监，浓妆艳抹的太监。这人嘴角眼角已有几层白粉也遮不住的皱纹，除了宫里的宦官这把年纪的男人都会蓄着一指长的胡子，他却是脸面光光寸须不长。

　　身穿青绿宽袍的鸨爷一边细细打量着叶蓉和林贵生，一边翘起兰花指示意男人将茶杯端给他。

　　男人急忙递上，“鸨爷喝茶。”

　　坐在地上的林贵生甩开压着他肩膀的人，双膝一跪双脚一跳站身起来，叫道：“你叫鸨爷是吗，快放了我们，否则本官绝不轻饶，等师爷来了定会将你们大卸八块！”

　　鸨爷扑哧一笑喷出一口茶水，随即又黑下脸哼道：“胡四啊，你这是开鸨爷的玩笑吧？”尖细嗲捏的嗓音让林贵生猛地一个哆嗦掉了一地鸡皮疙瘩，叶蓉也是一阵恶寒恨不得捂住耳朵。起座走到两人跟前，他又道：“都已长成了这种粗手粗脚的货色，你还敢往我这断袖馆里送。”

　　老妖货，明明满意得很还给他来这套，胡四心中暗骂脸上却赔着笑，“您就看着给个价赏口饭吃。”

　　鸨爷踱步走到叶蓉跟前，押扣着叶蓉的两个男人在胡四的示意下松手退开。看着眼前淡然平静的人鸨爷心中震动不小，绑进他这楼子的人没有万千也有千百，哪一个不是哭哭喊喊叫叫闹闹，这样的人还是头一回遇上。又细瞧了瞧叶蓉的脸，满意地点点头，万中挑一的俊模样，可惜了，要是早几年送到他这断袖馆准是个挂头牌的摇钱树。可再看他的宽肩长腿眉毛便打了结，这副身子骨架站起来能顶破他的门框，有客人敢要吗？

　　老妖货的目光由叶蓉移到林贵生身上，嗲声道：“撕下来。”

　　“撕了。”

　　小喽罗听了胡四的命令一把抓过林贵生，脏手伸向他的脸。

　　林贵生急忙捂住嘴巴，大喊，“干什么，你们要对本大人做什…啊！”随着他的一声惨叫，唇上的那撇胡子被撕了下来。

　　叶蓉吃惊不小，胡子竟是粘上去的！心中不禁佩服起这些人，一眼便看出了端倪，不愧是做惯‘买卖’的人。

　　“鸨爷，如何？好货色吧？”胡四□□道。

　　“不错。”鸨爷颔首道。

　　去了胡子脸面没变，可模样却叫人看着大为不同，有胡子的林贵生看来只是五官清秀，没了胡子的他竟是这般…粉雕玉琢。

　　“胡子，还我胡子！”手脚被捆绑住走不了，林贵生只得蹦跳着朝那撕他胡子的人冲过去，然后发狠地对他又撞又咬。

　　那人刚要动手教训林贵生，鸨爷便被喝道：“混帐东西，打坏了我还做什么生意！”说着转向胡四，道：“鸨爷一向爽快，就这个数。”

　　胡四捧着银子和几个喽罗乐得屁颠屁颠的，正要离去时被叶蓉喊住。

　　“敢问这位爷，我们之前的那家‘买主’是何人 ？”

　　银子到了手胡四倒是知无不言，答道：“一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对了，‘青妓’，那娘们儿长得就一副骚样儿，这名儿硬是取对了。冤有头债有主，人是她要抓的‘迷昏散’也是她给的，公子您日后要算帐可得找准了。我胡四只管做买卖，就算我没接手也会有别人来干。”

　　“青妓？”叶蓉皱了皱眉，怎么会有人叫这种名字。

　　“等一等胡四。”鸨爷突然想起什么，快步来到胡四跟前悄声道：“看他们俩的这一身行头可是富贵着哪，你知根知底了吗，在润州可有背景？”

　　这么一说胡四还真心虚起来，清清喉咙拍胸保证道：“我办事您放心，润州城里哪一户家的粮柜里有几只耗子我胡四都一清二处。他们啊，就是两个外地来游江南的富家公子。再富贵到了您这儿还不都一样，有咱们的刺史大人撑着你还怕什么。”

　　鸨爷笑着点头挥手让几人离开，而后转向叶蓉和林贵生。看着他恐怖的脸，林贵生吓得跳到叶蓉身后躲着。

　　“原来你们中了迷魂散，那我也省事儿了，多找一帮子护院来看人还得浪费银子。鸨爷我奉劝一句，到了断袖馆那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好不要有歪念头，否则鸨爷多的是法子让你们活不了也死不得。不管你们从前是何种身份，到了这里便只有一个，小相公。捡日不如撞日，明儿便是个黄道吉日，鸨爷就为你们挂牌。”

　　林贵生吼道：“我才不做什么小相公大小相公，我告诉你，想要命的话马上放了本大人和叶公子，不然…不然…”见老妖货逼近他马上收声藏在叶蓉背后。

　　叶蓉挺直腰板，沉声道：“鸨爷的话我们记着了。只是这迷魂散厉害，可否让我们休息三日养养精神，没有力气什么也做不成不是？”

　　“公子倒很明事儿，行，我就给你们三日养精神……”
　　※
　　“叶公子，我们该怎么办？”没有师爷在身边的林大人惊惶不已，眼看男儿泪就要落下。

　　松绑后叶蓉一面伸展麻痹的手脚让血气畅行，一面想着眼前应付的法子…

　　扬州到润洲用了三天时间，被那个叫胡四的一伙困了五天，再等三天，再等三天闻人傲就会赶来！

　　闻人傲在离开扬州之前下了命令，不准他私自离开扬州。虽然他拒绝闻人傲派天影护卫保护他，但以闻人傲的个性一定让人暗中注意他的举动。如果没猜错，他从扬州起程之时闻人傲就已接到传信从楚州动身赶来‘捉拿’他。楚州到扬州快马需六日路程，可是闻人三少只需四日，到润洲再用去两三日，剩下的时间足够找到他们的藏身处。

　　为了安抚受惊的林大人，叶蓉故意取笑道：“林大人这胡子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胡子林贵生当下忘了身处险境，想起另一件更严重的事，“糟了，我完蛋了！师爷一定会生气，他一定会生气的！”

　　“是师爷让你粘上胡子的？”叶蓉猜测道。

　　林贵生抹掉眼泪，点头道：“他说要粘上胡子看起来才像做官的人。有一回我实在受不住痒就偷偷撒了下来，被师爷发现后…”说到这林大人打了一个寒颤脸色更为惨白，“叶公子你不知道，师爷他一生气就会很恐怖…”

　　叶蓉有些不大相信，那个永远笑脸迎人的师爷能有多恐怖，恐怖的是‘闻人刹三’…

　　“叶公子你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