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霹雳-戢武王]》长空无双

15、任务

　　“有个任务，”我有点伤眼，“非你不可。”

　　北斗在太微北，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摇光为星。

　　北斗第七星，是为摇光。我以星辰为八荒命名，最初是心血来潮，却不知怎的，竟然暗合了天道，当时我就知道，我又被天命坑了。

　　摇光半抬着眼睑望向我，削肩细腰，单薄纤素，五官精致如画，即使是笑意也显得无比矜持，偏偏正是这似掩未掩的风情，能无意就勾得人心神都动。更奈何长长的睫毛之下，是一双剔透若妖般的黄色瞳眸，像澄着一汪融化成水的琥珀，眸光幽转间无端露出些许妖魅之气。

　　“凭灵主吩咐。”声音略显沙哑，却有种轻柔的磁性，听上去竟是雌雄莫辩——明明娇媚至斯，却不觉矫揉造作。

　　……你妹！

　　当时劳资就出去溜达了没两天，回来劳资的小遥光就成了个伪娘，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怎么就长歪了呢？你说人家长得娘了些至少心理上是男的！你长成这副模样整天女装游来晃去就罢了，你别老当自己是女的啊！霹雳里女扮男装的货不少，蝴蝶君那死货更甭提，那种再怎么霸气都掩盖不了一脸受相的本质，你还给我登峰造极了说……这是病啊，是病啊！得趁早治啊！

　　你不治怎么知道治不好？心魔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犯精神病，那么早放弃治疗真的好么！

　　情爱这种东西真是个害人精。年少轻狂时，鲜衣怒马处，那些不成熟的张狂与骄傲总是能被原谅的，但在夙世的尘土掩埋了时光尽头那些短浅又寂寥的过往时，最难苛求的，恰恰是对自己曾做过的一切的悔悟。沉浸在失去的梦魇中永远不醒的痛楚，若是连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旁人又怎么能将你挽救？

　　心神瞬变，却也是一闭眼一睁眼的时间。忽的又忆起戢武王身份败露，禳命女甘愿替代她赴死的那幕，一抔黄土掩埋了柔情，飞溅而起的猩红鲜血，王之一怒，成了日后自毁的魔魅。

　　……天命所预示的那一切，真的有可能被挽回么？

　　我把四魌界的信息一条一条给摇光列出来。

　　诗意天城中并立的高高在上的悦神圣族与御天龙族；以维护者自居，标榜尊重民意与言论自由，实际只肯给与人民表面上的自由，凡涉及到四魌界的秘闻秽事或者破坏四魌界的暗箱规则时则毫不手软的慈光之塔；由树生人，实行以王主持行政、另有地位崇高的王树殿监控并干预的非君王独裁政体，且具极其严重男尊女卑传统的杀戮碎岛；环境恶劣，资源相当贫瘠，因此不断向外侵略扩张的火宅佛狱。

　　那一个复杂又玄奇的四魌界，我曾相识的那些人，我所经历的那些事，我梳理的关于那一切人与事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摒弃了大多数先入为主的看法，尽量用客观的语言来描绘。

　　摇光一边听一边点头，觉得有点意思。

　　那么漫长的岁月，在苦境停留的时间也不短，遇到很多人，很多事，知道很多未来，明了很多过去，却总归是学着忘却那些残缺的记忆，就仿佛从不曾得到过。我没法不承认，那一切早在我降临之前已经成了宿命，小势易改，大势难变。换着法子跟天命斗实在太累，反正撞了几次墙之后我就怂了，王兄这次……唉，姑且再试上那么一回吧。

　　说的口干舌燥。讲完，摇光作思索状，片刻之后，瞳眸的亮彩恢复并且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清楚了：“任务？”

　　“吾会为你打开四魌界的空间坐标，吾要你去往杀戮碎岛。”

　　摇光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估计是想到碎岛轻贱女性的传统，呆滞了片刻，忽的恍然大悟：“吾主吩咐。”

　　“不管用何种手段，待在戢武王身边。”我停顿了一下，“成为她之意志无往不利的矛，她之安危固若金汤的盾。”

　　摇光沉吟良久：“很重要？”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

　　摇光打了个寒战，当即跪地发誓表示万死不辞：“灵主放心，就交给我了！”

　　“你回去准备一下，顺道与朝醉说声，两日后吾亲自送你。”

　　摇光刚点头，又忽然想起来：“可要掩饰身份？”

　　“……如果她觉察了，就不用隐藏。”如果没有，藏着就藏着吧，省得她多疑，“一切你都可自作主张。”

　　“明白。”

　　又提点了几个需要注意的地方，觉得无话可说了，让摇光告退。

　　眼见着他的身影走下台阶，然后如同泡沫氤氲般蒸腾消失，我定定地发了会呆，终于还是长长吁出口气来。

　　到底是放心不下。送个帮手过去心里也好安点。

　　人与人之间的因果总是莫名其妙，一旦牵系上想解都解不开。都说人知天命能看到一些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那个时候雅狄王求我帮他看顾孩子我没应，他竟不胡搅蛮缠……也许正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死老头！

　　略饿。刚要起身，马上又是一顿：“七杀？”

　　从我的影子里慢慢现出个身影：“主上有何吩咐？”

　　“没。”我手指扒拉了一会下巴，“你说我会动摇吗？”

　　我也是有跟天命拼死的时候的，虽然输得一败涂地。自觉着似乎对王兄的态度有问题啊，现在是不打紧，要是放纵之，按照一贯以来的尿性，后来……会不会到我也控制不到的程度？

　　七杀手里提着擎苍血刃，一看就知道刚与人相杀回来。白发披散，皂衣如夜，跟块铁一样冷。

　　“若你动摇，吾会很高兴。”

　　七杀与摇光随我已久，比起三殿还要早得多。摇光为心魔所缠，却恰恰因这心魔才能存留于世，连我都无能为力，自是不提。而七杀站我身侧的资历，整个灵明界怕也只有奉天长老能与之匹敌。

　　我眯了眯眼：“果然……还是吾想差了？”

　　七杀轻嗤一声，毫不留情戳伤口：“韶华倾负，山河永寂，吾主，你只是觉得孤单了。”

　　我闻言嘴角一抽，不耐烦摆手：“走吧走吧。”

　　七杀眼睛都不眨就消失了。抛弃我抛的有够顺手。

　　真是！宝宝心里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