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殇[霹雳-戢武王]》长空无双

136、回归

　　四魌界的浩劫已过去，但重组后新的空间法则不是那么简单能塑成的，我等了湛露近两年才总算等到他把重要法则补完。

　　我回到苦境的时候，台面上铿铿锵锵一场戏唱得正欢快。

　　圣魔之战将开启的是苦境史上最为混乱最为繁盛的时期。佛魔妖厉灵人，各方纷争厮杀，战火开启噩梦，亡魂补救冥路，踏入这方江湖，便再无谁能逃脱宿命。末世圣传，登道岸，天阎魔城，龠胜明峦，中阴界，天佛原乡，巨大的熔炉甚至将欲界、战云……等等！卧槽！刹车，快刹车——这种东西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在玄舸之上迎风无语，内心深处瀑布汗都快汇成潮涌了。

　　强行把脑子清空，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后怕与纠结。自从湛露老神棍对我说了句话后，就像开启了某种神奇的开关，以前我只是知其然，对存在本身并无窥视的欲.望，现在要去探究所以然，还没探出个什么究竟呢我本能地就觉得很可怕。有些恐惧这层薄薄的窗纱之后会是个什么东西。更害怕那是我不该去探究的事物，那种一旦知道我就会面目全非的事物。

　　难道不是吗？那可是命运啊，命运啊！如果命运变成只要想想就自然而然会知道的东西，那该有多可怖？我并不是空怀神力而不知控制所以惧怕的孩子，可我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种东西、这种东西竟然能被掌握！看着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总感觉不太妙。我的神魂轻飘飘得像是在云端，身体接纳元力无时无刻不环绕的痛楚都不太能反馈到我的意识。我去过很多未出世的地方，见过很多未出世之人，但我当然不能看到他们的命运，先知一名难道不是个谎言吗？记忆的外挂明明是有限的啊，可是如今却有一种懵懂的直觉，我只要去想了，我什么都会知道。

　　从人变成神我用了很多年，又在两者的边缘中徘徊了更多年，克制着不往前迈入那个世界，在我看来，只有有限的生命身上才能看到时间的流逝，只有鲜活的情感上面才能折射生命有别于他物的特征，这些都不是神该拥有的，所以怕自己会变成永恒却无情感的一截木头一块石头也是可以理解的吧。而现在的问题是，我的实质或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比神都要更高一级的某种事物！

　　这才是我身上不存在因果律的原因？因果怎能牵扯到不可控不可预知的命运？

　　在我眼里，天道是一种规则，世界捕捉此宇宙中游离的命运而借由运行的规律生成的一种规则，它生出了有生命的万物，万物的意识又反馈给它力量，从而构成一种循环，不因任何力量而改变。天机，是人窥视天道从而对世间万事万物的解读，而天命，却还要凌驾在天道之上，天命是天道的掌控者，天道是天命的执行者。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忽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

　　如果天道能借由人之形态出脱化身的话，那为何天命就不能借由人之神魂拥有意志呢？奉天都能存在，为什么我的本质就不可能是那种虚无的事物呢？

　　说到底还是得回灵明界一趟。我必须找到我的来路。奉天不可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选择驴我，显然就是拥有我哪怕知道真相也不可能翻脸的把握。可他凭什么呢？他为什么可以对我有如此大的信任，甚至认定我是完全无害的？

　　*

　　忘世尘寰还好好的地屹立在苦境。抱月城也还在，甚至更为繁盛——在文相有意识地引导之下，附近的百姓迁居，来往的商客与旅人已经叫它变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城池。

　　玄舸穿过空间还未多久，甲板上就多了一道身影。

　　仿佛一缕氤氲融入雾气，他的出现就如叶落大地，雨归河川，自然得未引起任何波动，直到视线扫到他的存在才能隐约地觉察，视野里多了什么。

　　摇光先是大惊，马上又冷静下来：“星命师。”他躬身一礼。面上平和，心下大乱。星命师从不出灵明界，这位大人司掌的事物又相当重要，他怎可能来苦境？看了眼我，见我没有什么指示，挣扎了一会儿，依依不舍地退下了。

　　我还没告诉摇光灵明界发生的一切，但这回专门带他过来，自然是要解决这档子事的。九霄跟我有契约。他的天赋与命数、气机一类的事物有关，生来就具有窥探天机的能力，当年想要更进一步求助于我，我并不吝啬把自己的视野借给他，所以在契约的范围内，他能借用我的能力。大约就是这层契约在，所以他对我的存在很敏感。知道我回了苦境，立刻赶来。

　　这是我最放心的孩子，拥有极其强大的能力，但真正懂得命数面前的克制、天地面前的谦卑，他有更强大的野心但我永远不用担心他因追求力量而迷失，他也会与命运进行博弈但我永远不用忧虑他会跨越雷池一步。

　　我立在那里，收回看向下方的视线。高空的狂风进入玄舸的灵力护罩之后就变得温和，它流散我的头发，轻轻拂动我的衣衫，我微微侧头看着九霄：“如何？”

　　九霄容色淡淡凉凉，睁着眼睛都像没有任何事物能倒影在他眼底：“烦请灵主出手，为吾斩断因果线。”

　　他语气平静，轻描淡写，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什么砍断根基的大事。

　　星命师确实没有灵明界天道的束缚不错，但他的功体直接就与灵明界的命数挂钩。所掌握的天机所接触的法则，在他想要另起炉灶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成了因果之毒。

　　估计他在觉察灵明界我的烙印消失的时候，就已经明了我的态度。手上庞大的权柄说丢就丢，自己栖身千年的故乡说离就离，青墨的归来预示一切已无反转余地，他索性来到苦境等我归来。现在想要我帮忙砍断因果线，就是打定了主意与灵明界一刀两断。一方面当然是追随我，另一方面估计也隐约窥探到了青墨的真实身份。

　　九霄对我绝对信任，所以可以放心将退路交给我，他知道哪怕自己走进深渊，我也能把他拉出来。但青墨在他眼中绝对是个变数。变数就算背负上灵明界的天命，他也不可能对其产生一丁点的信任。

　　我想了想：“朝醉呢？”既然是斩断因果线，朝醉就是最避不过去的坎，他是怎么个看法？朝醉是他弟弟，这是最无法变更的事实，斩开灵明界的因果，必定将他弟弟一并斩去，他虽然冷情冷性惯了，但真能舍得？

　　九霄停顿了一下，有一股克制又叹息的情绪：“吾算了无数次……他皆会在灵明界陨落。”

　　话音刚钻进耳朵，我就控制不住地顺着想了想，真的是本能……本能！随后我就看见血月凌空灵明界崩塌了半边的浩大场景……强行止住联想，妈蛋我知道那是真实的未来！

　　饶是我，都有片刻的不知所措。

　　……大概是种看到亲手塑造的手办被熊孩子摔碎的感觉？

　　不，没有那么愤怒。顶多是种类似于终会来到尘埃落定的无奈与叹息罢了。

　　“好。”我答应了九霄。这些孩子的意愿我能达成皆不会拒绝。

　　每人都有坚持自己选择的权利。朝醉既不愿侍奉青墨，又不愿意离开灵明界，于是选择了这种方式解脱，我与九霄并无干涉的权利。

　　有人意愿挣扎求生，有人意愿安静求死，两者对我来说，并无差别。

　　我在想着怎么帮九霄一把。斩断因果线之后，九霄的根基必定受损，功力大退。且他的来处就变成了虚无，这对他恢复功体极为不利。四魌界有湘灵了……苦境？让九霄在苦境落脚？不是单纯居住的那种，而是将根基定在苦境并融入苦境天命的那种？

　　有些不甘心啊。我对九霄的天赋与能力没有半点置喙的地方，但主要是苦境这地方太邪门了，国说破就破，城说倒就倒，绝世奇才说死就死，天破地裂灭个世什么的早八百年就不知道来过几回了，我好好的一个孩子放在苦境，一不小心领便当了怎么办！

　　但说回来危险与机遇总是并存的……算了，反正在我眼皮子底下。

　　九霄告诉我，战云梦泽整块地界都被他封起来了。灵术师的血与灵气让彼处完全蜕变，窥视者众，当时他一到苦境就感受到那边气息不对，显然是我的手笔，就直接施术将那块地界封印，隔绝他人试探，顺便免去灵气散溢，等我回去再去处理。

　　等等，玉辞心呢？九霄说他帮我把傀儡捡回来了。……真是可靠啊星命师。

　　玄舸泊岸，我匆匆下船去看两个小崽子。

　　吃了啖魔若果之后的双子……卧槽，你告诉我这就是双子？！

　　画风有点不对啊，这才多久啊，告诉我这两货已经长到我胸口了！好吧我知道吃啖魔若果副作用有大，身上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

　　“三天一小打，十天生死斗……”文相抬头看天，从身心到灵魂一片安宁，“心脏病隔三差五犯，惹是生非成双结对做。老想着溜下抱月崖，深渊都差点掉下去过，不找机会关个紧闭命都得给他们玩掉。”

　　我：“……”

　　“左边那个是大的，右边那个是小的。嫌星命师给他们的代称难听，老早就给自己取好大名了。大的叫殊十二，小的槐破梦。”

　　“星命师叫他们什么？”

　　九霄：“阿大阿二。”

　　我：“……”强行拉回思绪，“心脏病怎么样？”

　　“只要身体还在快速生长，就无法根治，但是现下并无大碍。”文相道，“对了，早前那位所谓的圣魔之仆对双子企图不良，星命师亲自跑了趟一念之间。”

　　我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文相沉默。九霄道：“那虫子跑了，我把那本能量古怪的书带回来了，就是不知如何开启。”

　　圣魔元史……我的老天爷啊！

　　玩这么大这是想让接下去几档戏怎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