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兽》换名

8、第八章

　　张子藤不去理会雀斑少年的挑衅，唤出了小白，小白的状态明显不好，看样子遭遇了不少险恶，张子藤什么没说，小白就会了意，做出防御的架势。
　　“还想拼死一搏么...数不到九，你们就灰飞烟灭了。”
　　“一”
　　“二”
　　“三”
　　张子藤没有发动攻击的意思，只是紧抓住了吴遗直的臂腕，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以后的事儿就要靠你了”。
　　“四”
　　“五”
　　吴遗直不明所以，这种时候还有心思说“以后”，能活下来的几率到底有多少啊。
　　“吾...舍弃...”张子藤一字一顿念出了一个奇怪的咒术。
　　“六”
　　“后天修炼之德智能...”
　　“七”
　　“愿重归于先天之...虚无...”
　　张子藤念完咒术什么也发生改变，雀斑少年眼中闪过的疑虑转而变成了轻蔑。
　　“八”
　　“九”
　　吴遗直等来的不是想象中的巨响，而是一种从身体内部被瞬间挖空的感觉，说不上痛苦却着实不好受，但他看到张子藤的身体已经被瓦解得千疮万孔的时候，真正感到了恐惧,喷洒出来的血液还没落到地上就没了影儿，竟是被“噬”群一哄而上舔食了去...还不够...还不够...“噬”群蠢蠢扭动发出了一致的声音。

　　雀斑少年踩在几块残破得看不出形儿的布料上（第七章细节已改），重重蹭了蹭鞋底，很是得意，嗜血地笑了笑。其实自己才是真正的怪物，雀斑少年一直这么觉得。

　　是张子腾的咒术让他们保住了小命么，可那时濒死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真切，找到他自然能清楚了。

　　有伤在身就是特别想睡觉，吴遗直扯过衣服，胡乱套上，衬衫不厚很是舒服，扯过脚边的锦被睡了过去。困到是困，但睡得很不踏实，一来的确是饿得慌，二来神经还是绷得很紧，先是张子藤最后那个咒术在吴遗直脑子里翻滚了一番，“吾舍弃后天修炼之德智能，愿重归于先天之虚无”，再是密集的“噬”群涌向自己的尸体的画面不断在他脑子里纠缠。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了，又被“吱呀”一声推门搅得醒了三四分，肩上的小白恢复了精力，“腾”得窜了起来，尖爪擦到皮肉疼得吴遗直猛得直起了身。

　　“惊扰你了...真是过意不去”顾默存依旧一袭素色长衫，一脸无辜。

　　“嘶嘶...”小白很不安分，趴在吴遗直肩头冲顾默存龇牙咧嘴。

　　“哪里的话，倒是我给顾兄你添了麻烦。”一见面就是一番客套吴遗直有点抵御不住，“实在不好意思在叨扰了。”吴遗直起身欲走。

　　“遗直，见外了不是，你且放心住下，不用担心家里，我差人去通报一声就是了。”

　　顾默存一句戳中了吴遗直的痛楚，家里怎么样了，他的问题哪是通报一下就能解决的。

　　“多谢顾兄好意，只是...”

　　“外面搜捕得紧，你出了这里走不到十步定是会被抓了去，想造fan也得有性命才好。”顾默存甩袖坐了下来，给吴遗直让出了道儿。

　　“搜捕？”

　　“你们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局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杀鸡儆猴树了威信还真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这种局面持续不了多久”顾默存话锋一转，“救了你一命，好歹要报个恩吧...”说完眼盈笑意望了吴遗直一眼，眼眸里光流彩溢。

　　“我...”

　　[怎么办啊...小白...](此为吴遗直和小白心神交流，常人听不到。)
　　[汝等小儿哪配这么叫老夫]
　　[喂！！这不是卖萌吐槽的时候啊！！]

　　“我...”

　　“哎...要出去也不能这么出去”看着吴遗直一脸纠结憋足了劲儿说不出话来，顾默存觉得这家伙真是有趣得可以，忍不住松了口。

　　“怎么说...”

　　“多亏了顾兄，不然真就被抓了去了。”吴遗直从车窗里向外望，街上的气氛很是紧张，随处可见巡捕揪着学生摸样的人盘问。

　　“遗直，不要这么生分，叫我默存就行了。”顾默存一身轻便西装，鼻梁上架了副金丝边眼镜，气宇不凡，和穿长衫时简直判若两人，彼时是素面书生此时是海派贵少。吴遗直虽然也是西装革履，却逊色了不止几分，坐在顾默存身旁怎么看怎么像跟班小厮。这样妙得很，任谁也不会把他和学生运动激进分子联系到一起。

　　吴遗直一脸窘态，如此称呼一个认识还不到一天的人实在太过亲昵。

　　“怎么...不情愿么...”
　　顾默存话到一半，司机猛一刹车，后座两人都往前一倾，“阿生，怎么回事？”

　　“二少爷，前面出事了...”阿生说不下去，侧着身子生怕挡了顾默存的视线。

　　顾默存推了推歪了的眼镜，不着急去看。吴遗直忍不住支起身，竭力想看清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看见一个红头阿三倨傲地站在路中央，胡乱挥动手里的棍子，嘴里骂骂咧咧，吴遗直隐约听懂几个词“i say...”

　　“脚下面...人...”阿生见吴遗直没有看到重点，伸出指头哆哆嗦嗦指了指红头阿三锃亮的皮靴。

　　那是个人，乍看上去还以为是块石头，吴遗直这才看清，红头阿三脚下踩着的是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女孩子，腿脚扭曲得异常，断折的骨头从皮肉里露了出来，浑身伤痕累累，脑袋耷拉着，看不清面容，额上沾了血迹泥迹。

　　“被活生生打死了...还真看得下去...”阿生叹息了一声，长按了几下喇叭，围观的人毫不根本不理会，把路堵得死死的。

　　红头阿三听到了喇叭嘟嘟地响了几下，分明是挑衅的意思，老子就是专治不服的，老子的棒子上没少沾血，通通是没种充有种的虫豸，圆了眼睛往几米开外的车子里望，隔着深色车窗玻璃望不出什么名堂，很不解气，重捻了几下踏在女孩尸体的脚，倒霉虫，老子刚被女人甩了懊糟得很，抓了个造fan的小鬼正好发泄一番。

　　“她没死,救她！”女孩子肢体抽搐了几下，吴遗直叫了起来，这几分钟看到事情完全颠覆了吴遗直对这个世界的认识，在此之前，吴遗直真觉得动乱之时是英雄豪杰大展身手的日子，所以即使发现被抛到了这里，也没有什么怨言，反倒是怀抱着好奇之心，而此时见识到的残酷，扯去了乱世的兜裆布，方才明白平头百姓终究难逃炮灰的命运。与其说是想救那个女孩，不如说是想救自己...

　　“阿生，掉头。”顾默存没有理会吴遗直，冷冷地下了命令，“冷静下来”，这句是对吴遗直说的。
　　“喂...怎么可以这样,她还活着！”吴遗直冷静不下来，他从小到大受的是人道主义教育，心慈得连爬上身的蚂蚁都不忍心捏死，何况是人命...
　　“二少爷...这怎么是好...”，阿生不知如何是好，打心底里他是想救人的，多水灵的女孩子，先是被红头阿三糟践，再是曝尸街头，他没读过多少书说不出什么民族大义，就是觉得心里很痛，要是换做自家妹子，他肯定会冲上去和阿三拼命。可既然二少爷这么命令了，自然有他的打算，他一直搞不清出读书人脑子里装了些什么，随便晃荡几下，就把皇帝赶跑了，再晃荡几下，各地就开始打仗了，真是神奇，这辈子偿了上辈子的罪孽多积点福，下辈子也做个读书人。

　　顾默存看了阿生一眼，示意他掉头。

　　“天底下活着的你都要救，救得过来么？”顾默存的话给了吴遗直蒙头一棍，他想说救一个是一个，却说不出来，自己哪有什么能力去救别人，他只不过是这个时代的过客罢了。

　　“她已经死了，无意识的肌肉痉挛听说过没？再说生死有命，不是能强求的。”车子掉头开了很久，吴遗直望向窗外说不出一句话，任凭小白在肩膀脑袋上乱窜。
　　“二少爷说的真好...”阿生想缓解一下车内尴尬的气氛，马屁拍得反倒像在讽刺。
　　“你也信命？真看不出来。”
　　“遗直，你看不出来的还多着呢，以后就会看出来了。”
　　顾默存语气里没有一点怒气，吴遗直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是过意不去，别人有恩于自己，自己反倒迁怒于他。
　　“遗直，接下来要去哪里？”
　　车子在路上漫无目的地绕了一圈。
　　“去茶楼,我饿了...默存...”
　　“好”顾默存发现吴遗直变了对他的称呼很是高兴，饿了的话去酒楼不是更好，不过能结交到这么个奇怪的朋友真是好运气，“阿生，去和泉阁。”
　　“好嘞！”

　　车子拐出大路，一下子开慢了下来，细细看来，青石小路上的景致妙得很，沿街一线的杨柳依依粉墙黛瓦尽收，行人三三两两，几乎尽着粗布便服，比起大路上衣着鲜丽神色黯淡的淑女绅士，这些人反倒显得自然，这一路上所见到的姑娘虽是不多，皆是素颜，松松爽爽，得自然之灵气。石板铺砌的路面难免不平，车子颠簸摇晃，吴遗直不禁想就这样子醉过去也不错，之前的抑郁暂抛脑后。

　　跟着顾默存上了二楼，吴遗直执意不要坐包厢，来茶楼他可不只是为了吃茶品果，他是来收集信息的。茶楼自古就是人员繁杂信息聚集之地。酒楼和茶楼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细究起来还是逊色不少的，茶楼聚集的大多是匆匆过客，喝一盅茶，极耳目之所能得了信息，便结账离开，不会滞留，因此信息流动自然也畅快得多，酒楼之客难免逗留些时日，聚集的信息多以本地的为主。

　　他要打听张子藤的下落，本就是件难事，偌大个地方人员流向复杂再加上兵荒马乱的谁有心思注意这种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事情，要是落到解放后情况就极为简单了，当然这是废话。来茶楼也只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他深知自己迟早会在这个时空和张子藤相遇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了截不断的羁绊。目前的实务反倒是弄清...

　　吴遗直正想着却被邻桌的谈话吸引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