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兽》换名

7、第七章

　　“二少爷...这是...怎么搞的...”门内老仆瞪直了双目，呆望着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青年，青年素色长衫上的斑斑血迹以及手背上皮肉绽开的伤口让这个在乱世里遮蔽了耳目苟且度日的老仆惊恐不已，“老爷...”他刚想大喊“不好了”就被青年一把捂住了口鼻。

　　“福德叔，莫惊。我没事。”青年扯起长衫迈过了门槛，走了几步又停下，指了指门口。福德这才注意到倚靠在门墙边衣着残破的少年，整就是个血人，少年身后的墙壁上血迹斑驳，这种不太平的年头，不要惹了什么麻烦，福德心里盘算着索性装傻不去理会少爷指示。

　　“扶他到我的书房。”青年见老仆不动，放冷了语调，“还有别告诉老爷，这个家到头来肯定是我的，这种道理你应该很清楚。”

　　“他是...”福德怯声问着。

　　“福德叔...怎么越老越不懂规矩了呢。”

　　福德无奈只得扶起少年跟着少爷上楼去了书房，一路上他揣摩着少爷之前的话，很是想不通，即使老爷不在了，家主也该是大少爷才对。这兄弟俩的秉性还真是天壤之别。

　　进了书房，小心放下了少年，德福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墙上的那一滩子血迹清理起来得费些功夫，得赶在天亮前弄干净，免得招来租借巡捕。

　　“多谢相助...”长衫青年吩咐丫鬟拿来了药品，亲自为少年包扎了一番。稍作休息缓过了神，少年撑着紫檀木茶几勉强支起身来。几小时前经历的混乱少年就有了些许头绪，现在又被这个长衫青年带到这种深宅大院里，他更确定了自己的推断。穿越了，不是到了古代而是近代。为了不露身份，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少说少问为妙，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

　　“不要乱动，好生休息着。”长衫青年拦住了少年，把他按回了榻上，顺势坐到了少年身边，作揖道“兄台爱国义举，在下实在佩服。敢问兄台大名？”

　　“...”

　　见少年面露难色，长衫青年大笑了起来，“怪我不好，害兄台如此为难，在下姓顾名默存，能结识兄台这等有志青年实感荣幸。”

　　少年被长衫青年一句一个兄台叫得很是不好意思，自己有那么显老么，他明显比自己成熟了好几分。被顾默存如此礼待，少年有点过意不去，他倒不是有意不报姓名，而是想到自己只是凑巧被弹到了这个时空，凑巧被挤进了学生抗议游行的队伍，根本不是顾默存所谓的有志青年。租界巡捕房派出巡捕镇压向学生挥了棍开了枪，场面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胆怯者自是四散而逃，他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跟着少数激进青年继续往前走。结果的惨烈可想而知，就在命悬一线之际，突然被顾默存拉住了胳膊，往小巷子里拽。左拐右拐不知跑了多少路才来到了这里。

　　“我叫吴遗直。兄台言重了，我只是...一介穷酸学生罢了。”吴遗直学着顾默存作了个揖，几句杂文言的白话说得很是别扭。其实他很想问现今的年代，但还是忍住了，从这动荡的局势来看应该是军阀混战时期。他还有很多事要想要做，而眼下顾默存却是一脸诚意（至少看上去是诚意），看样子是想和自己好好叙谈一番，分明还口口声声说着要好生休息。

　　“遗直”顾默存变了称呼，语气更显亲近，“恕我直言，我虽佩服你们这种凛然义气，但实在不觉得以卵击石是明智之举。此等乱世，百业待变，时机一到只需顺势轻推就能破旧立新，时机未到打出重拳换来的也只能是惨烈牺牲而已。”

　　“那些牺牲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么？”吴遗直苦笑了一下，故意说出异议，想快点结束这种不着边际的空谈。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可不是我想做的...”顾默存凝视着吴遗直灰黑的眼瞳，淡淡笑了一下，之前就觉得这个少年的眼眸里有一种化不开的孤寂，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有多少人在盘算着权势利益就有多少人在思虑着性命温饱，谁还有闲情孤寂呢。

　　“二少爷...”丫鬟还没来得及禀明，书房的雕花门就被推来了，顾默存看见来人立即起身去迎。

　　“父亲...”

　　“你还知道回来，等你更出息些，是不是要为父来登门拜访了？”吴遗直看清那老爷子一袭深色绸长褂，灰黑的头发编结在脑后，一撮胡子很是枯乱，和历史剧里里老学究的形象有些许差距。刚才把自己扶上来的老仆躲在老爷子身后抖抖缩缩，不知是惧怕老爷子还是惧怕顾默存。

　　“孩儿不敢。不过到时父亲要是肯光顾，孩儿定觉荣幸之至。”顾默存欠了欠身，虽说是放足了恭敬，却显得很是生分。

　　老爷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拄着拐杖向里屋走，看见了依躺在榻上的吴遗直，“他...”话还没出口就被顾默存打断了。

　　“父亲，此事容我慢慢解释，请随我来。”顾默存把老爷子请出了书房，关上门的时候对吴遗直说了句“好好休息”，一冷一热两种语气让吴遗直缓不过劲来，不过他可没有功夫深究这父子俩之间微妙的关系。

　　不多久，小丫鬟又从来了几身衣服，一只食盒。丫鬟打开食盒，端出一碗冰糖燕窝，拿了银匙小舀一口，轻吹几下，只送到吴遗直嘴边。吴遗直很是尴尬小吃了一口，没尝出滋味，脸就红了半截，只好推说不饿。小丫鬟放下碗，松松爽爽地拿起衣服欲帮吴遗直换上。
　　“这个我自己来...”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又不会吃了你。”小丫鬟很是伶俐。
　　“...不是害羞，别弄得我像个废人似的。”
　　“好吧好吧...我们这种粗人就是说不过你们这种读书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
　　小丫鬟巧笑着放下了衣服，转身离开了屋子。

　　“这是怎么回事？”确定小丫鬟都走远了，吴遗直才开口。
　　“果然是这样，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明显是昏过去了...张子藤在哪里？”
　　“明天得找机会出去，在这附近先找起来，顺便弄清楚我们到底回到了哪一个时间点。”
　　“啊啊啊...好啦，别咬我，我知道你饿了。”
　　“...”
　　“...”
　　“这么神奇....”

　　接着就没了声音。

　　吴遗直现在的状态很是诡异，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一声不吭，看来是受的刺激太大疯了。其实不然，问题还出在作为旁观者的我们身上，因为我们听不到另一个声音。

　　“没长眼睛的小儿，明显是穿越了。”
　　“老夫...睡过去了...不清楚。”
　　“那小子应该也被弹到了这里...他皮肉厚经得起折腾，不会有事...”
　　“老夫饿了，那小子一直不让我吃你...”
　　“无知小儿，你不用说出声儿来，老夫也能听得见...”
　　“你在想最好别得罪那只古怪的白狐狸...”
　　“你现在想的是可恶以后龌龊的想法都会被它知道了...”
　　“...”

　　小白没了回应，应该是睡着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一定筋疲力尽了吧。看到小白的时候吴遗直吓了一跳，银白的毛发被暗红的血液固结在一起，怎么顺也顺不开，气息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了，张子藤说了句“放心，死不了”就把它围到了吴遗直脖子上，乍看之下还真像条毛皮围巾。不过别人貌似看不到它的存在。

　　事情还得从吴遗直被拉进墙里说起。吴遗直的身体完全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了，只是五感还在，进入墙内的整个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怀抱住他的那双胳膊越来越无力，完全陷入了墙里后，他感到肩头被压了一个重物，直觉告诉他应该是个脑袋，也就是说身后那个人比他高出起码一个脑袋，耳朵旁穿来一阵低喘，喘得像是耗尽了性命似的，天知道吴遗直为什么没有挣扎，他只是觉得身后这个人很熟悉而且无害。

　　“不想死的话，就放手...”吴遗直想让那人快点离开自己，免得玉石俱焚，那人显然没明白自己心思反倒抓得更紧了
　　“...听我说...不然都会死”听得出那个声音是竭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不是很好听。想来也是，雀斑少年和“噬”群勉强才能压制住吴遗直暴动的身体，现在身后那人只靠一人之力与之相搏，□□和精神一定承受了异常的负荷，“感觉到...我的生物振动...同调你的振动...可能有点难...”

　　吴遗直深知没有时间了，不是雀斑少年和“噬”群寻过来，就是这副躯壳彻底失控，只能循着那个声音的指示照做，不过他的确不明白什么是生物振动什么是同调，他突然有了一个念头，如果是张子藤的话，他会怎么做，这是他又能听到体内隐约响起了张子藤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存在着，像是埋下的一颗种子时候一到自是能开花结果的。

　　目前所在的这个匣子，看似一片虚无，其实热闹非凡，构成这个匣子的每一个粒子都以不同的频率振动着，这就是它们独特的存在。吴遗直从这奇妙的交响乐里找到了自己声音，进阶似的跳跃的，接着他又捕捉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缓缓流淌不快不慢的，听着听着两股声音竟真的融汇到了一起。身后那人就是张子藤，自己背后哪里是一片虚无，吴遗直突然开了悟。

　　“臣服...于你...张子藤...”吴遗直说出这话完全是出于奇异兽的本能，选择自己信服的能力者，为他效力，吴遗直的选择整整晚了20年，或许就是为了等待今天的张子藤，谁知道呢。

　　“委屈你了...”张子藤自觉没有出色的能力，要不是情况危急，被迫以缔约来保得彼此性命，吴遗直完全不必抛弃自由，“不是臣服，是羁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打破了匣子里的安静，“都活着呐，真不容易。”

　　“张子藤，看来你不光是掉了排位，连智商也跟着掉了，原本的排位二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惜了。”雀斑少年还是寻了过来。

　　“Damon，多谢你把他拱手相让了。”张子藤显然认识雀斑少年，硬扯出个笑。

　　“没发现么，他身上的爆能咒很快就生效了，你俩一块消失吧”Damon说着做出开枪的手势直指张子藤，嘴里念念有词着“啪啪”，顽劣的性格展露无疑。

作者有话说

　　这的确是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