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器皿》施措

8、8.抵抗

　　书房里，李摩尔坐在宽大的书桌前，面前摆了本厚重的书，可是，他的目光却透过了书页，不知道飘向哪里。

　　“咳，咳。”门口，秦叔有意无意咳嗽几声。

　　李摩尔只是略略看了他一眼，目光又放回自己的书上。秦叔靠着门边有点尴尬，他无奈地扯扯自己耳朵，然后走了进来，并顺手把房门关上。

　　“摩尔啊。”秦叔叫了他一声，却又不急着说话，而是随手翻翻案头上的书，本本都很厚，纯学术性的，真是了无生趣。只得放下。“你……今天干嘛对李蜜那么凶？”

　　“……”沉默。

　　“是因为接晚餐迟了吗？”

　　“……嗯。”

　　“可是，值得发那么大的火吗？而且还让她住进来。”

　　李摩尔皱眉，不语，可手指已经窝成拳头状。

　　“还是，她犯规和别人有交往，你在生气？”秦叔声音已经带上笑意。

　　“秦叔！你知道的……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住进来是因为怕她出意外。”李摩尔极力否认，但任是如此正当的理由，被他说出来后，都不经意的带了些许不确定。

　　秦叔笑，“摩尔，听说，那边已经耐不住派人来寻她了。”秦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看他陷入矛盾中，也不好强硬点破，就让他处理吧。离开书房之前，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我是支持你的，她离你也很近的。”

　　是啊。只是一墙之隔而已。

　　***

　　李蜜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她马上跳起来冲到门口猛地打开房门。

　　这个剧烈的动作把门外的人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是吴姨。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手里提着一件干洗过的浴袍，说：“小姐，先生说临时没有准备到您的衣服，所以让我拿一套干净的浴袍给您。”

　　“先生是谁？李摩尔还是秦叔？”

　　“当然是李摩尔先生。”

　　“这衣服是他穿过的？”

　　“是的，但已经干洗过了。”

　　“不要！请拿走，晚安。”不等吴姨多说，李蜜立刻把房门关上。

　　李摩尔听完吴姨的报告，只是笑了一下，就挥手让吴姨退下，心想，她爱怎样就怎样吧。

　　李蜜在房间呆了一会，才猛然想起李慕来，哎呀，不好了，他还没饭吃呢。现在给他订餐的话，没有她在，他是不会随便开门的，这是他们已经定好的协议，再说，他也没有钱付啊。

　　李蜜急急拨通老保安的电话。“喂，保安伯伯，是我李蜜啊。现在我回不了家，麻烦您给李慕买个快餐好吗？……什么？他出来找我了？您没跟他说我去了亲戚家吗？……他傻啊，怎么还出去啊？这样吧，等他回来，您给他订个快餐，回去我再还您，拜托了。挂了啊。”

　　放下电话，李蜜总觉得不放心。虽说李慕有个很好的回声定位系统，但终归是个瞎子，万一地上的下水道没盖子，回声系统也起不了作用的吧？

　　越想越觉得可能会出事，她马上跳下床来，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企图趁人不在意偷偷溜出去。隔壁是书房，房门没关，雪白的灯光从里面照出来，显然有人。

　　她警惕地探出半个头去偷窥一下，好像没有发现有人，暗喜。她掠过门口，迅速窜到楼梯口。楼梯是暗木地板铺就，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显得灰黑一片，她摸着楼梯扶手，慢慢往下走，楼下大厅更是没有光线，天哦，时间明明不算晚，为什么却让她有阴森的感觉？

　　可是，为了李慕……不是，为了对得起那颗夜明珠的价值，她一定要这样做的。就在她快走到楼梯的尽头，头顶的水晶大吊灯却一下子亮了起来，吓得她一阵哆嗦，还来不及弄清楚情况，上面已经有把清冷的声音在问。

　　“你在干嘛？”

　　李蜜转头，看见李摩尔站在二楼的栏杆边，居高临下地看她。看他的神情，也许早就发现她要走的吧？却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哼。

　　“我想起家里还有些事情，可不可以回去？”她按下火气，细声细气地问。

　　“什么事？我可以派人帮你。”

　　哼。李蜜又暗哼了一声，她突然发觉自己哼的调调居然和李慕一分不差，都是带着异常轻蔑，异常不满。终于知道李慕那个死家伙是在什么情况下发出的感慨了，但是，她有那么讨厌吗？

　　她气鼓鼓地冲上楼，经过李摩尔时，目不斜视地走过，没给他半点好脸色。回到房间隔了一段时间，她又打了个电话给老保安，老保安说李慕还没回来，于是她更担心了。

　　在房间不停地来回走动N久后，终于忍不住又溜出了房间。书房的灯还是亮着，一眼就看到里面坐着李摩尔，而他也刚好抬头目光烁烁地盯她，似乎在问，“你又想干嘛？”

　　李蜜立刻站直，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李摩尔在看书，案前放了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么悠闲，那么自在，穿着洁白的浴袍，干干净净的坐在那里。呃？他洗澡了？运气真差！如果刚才在他洗澡的时候再出来，那岂不是不会遇到他？

　　书房很大，书一层层地排列着，很有图书馆的味道。李蜜自行走到书架前，看到书架上数学方面的书居多，基本看不到小说。

　　“数学，无趣……数学？真无趣。”李蜜每抽出一本，便顺手丢到地上。她想激怒李摩尔，然后他一气之下就把她赶跑。

　　地上的书越来越多，可是，他怎么还无动于衷？李蜜发现自己有点支撑不住了，虽然是不喜欢数学，但好歹也是本书，像这样糟蹋书她还是第一次，丢到最后，她的动作都变得不那么干脆利落了。

　　李蜜磨蹭几步，换了一排书架，信手抽了一本外皮暗红，周边镶金线的书，看上去好像很贵重。——《N维空间的猜想》，应该是一本讲述异次元空间的专业书。兴趣所至，翻开书页，却发现里面的文字不是她所认识的，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文字。

　　出于对高深书藉的敬畏，李蜜打算把它放回原位，然而手臂才一抬，刚才还很淡定的李摩尔却忽然以最快的速度扑到她身边，把她手里的书抢了过去。他非常担心这本书会遭受同样的不幸。

　　只见他很怜惜地用袖子擦了擦封面，似乎在怪责李蜜把他的书弄脏了。李蜜恍然大悟，敢情这本书是他的宝贝啊？假如她把这书弄坏了的话，扫地出门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吧。

　　于是李蜜突然奋力上前去抢那本书，李摩尔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他没料到李蜜会突然发疯。

　　与一个女孩子抢东西实在有失身份，可是这本书比他的身份还重要，是他的心血，是巨大的财富，因此，绝不能让她得逞。李摩尔一把把李蜜发狂的双手扳到她背后，痛得李蜜呱呱叫，不是没有过不忍，可她现在的表现也太不乖了，非得用绳子绑起来不可。

　　绳子，绳子在哪里？目光四处流转，一无所获，最后不经意地看到自己的腰带，也没多想，顺手拆下来，用它绑了李蜜。

　　李蜜看到他绑人，挣扎得更激烈，可李摩尔的手劲那么大，她怎么挣扎得脱？两人越挪越去，撞到身后的物件，她一个没站稳，跌倒在一张软榻上。那是平时李摩尔看书累了，用来休息的地方。

　　李蜜这么一倒，出于惯性，李摩尔也毫无疑问倒到了她身上，这种意外情况让两个人都有点慌乱。

　　“快走开！”李蜜双脚乱蹬，鞋子都蹭掉了，企图摆脱这种困境。

　　李摩尔的浴袍原本没了束缚，已经呈小开状态，现在被李蜜这么一折腾，她的光脚很容易就蹬到了李摩尔光着的大腿上。

　　待李蜜反应过来，她已经给李摩尔蹬了好几脚。李摩尔也愣了一下，那么细腻的接触，力道虽然很重，可感觉上却那么美好。他不敢多想，迅速把李蜜的双手绑好，这才站起来拢好衣服，转身就走。

　　“混蛋！”李蜜见他最终还是绑了自己，恨得不行，脚还可以自由活动，便朝他的后腰狠狠蹬了一脚。

　　李摩尔登时被她蹬出老远，几乎要撞上落地窗。他恼怒地转身，双眼眯起，他眼里燃起了火光，看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就认不清时势。他“唰”拉下窗帘上的扎绳，快速回到李蜜跟前，按着她的腿，牢牢绑住。

　　李蜜挣扎大骂，李摩尔充耳不闻。见骂不管用，她便喊救命，喊秦叔，可一时之间，谁也没来。李摩尔抱着手看看自己的杰作，脸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他走出书房，顺手关上了门，在门口撞见赶来的秦叔。秦叔问：“刚才好像听见李蜜在喊救命。出了什么事情？”

　　“没事。”李摩尔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浴袍。“只是在胡闹而已。”他看到秦叔脸上不解的神情，又加了一句，“别管她，晚些我会处理。”也不等秦叔答应，匆匆走了。

　　秦叔听着里面李蜜嘶裂的叫喊，又看着李摩尔狼狈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心想：人真是好难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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