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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少。魑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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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
“因为……小枯还没有长大呀。”
“那么,那么小枯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呢?长大到爹爹可以出现的年龄。”
“只要在太阳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小枯便可以长大了。不过……”
“不过什么?娘亲……”
“不过小枯要答应娘亲,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许吸食其他人的灵魂,不许触到鲜血。不然,爹爹就会觉得,小枯是个坏孩子,不会出来见小枯了。”
“恩!小枯答应娘亲,答应爹爹,做个好孩子!”少女依偎着自己的娘亲,甜甜地笑着。闭上了双眼,好似梦见了一家三口的重聚。
即使这个世界,没有光芒……
“如果,你不能遵守和娘亲的这个约定,你就将这个盒子打开吧。这里面装着你爹爹留给你的礼物,到时候,你会知道一切。你将不再是现在这个小枯了。”
“但愿它,被永远锁起。”
女子将那个盒子,轻轻地递了自己的女儿。
“娘亲,不能再陪你了。”
望着眼前将满十岁的女儿……
“小枯,一定要快快长大呀!”
虽是不舍,但命由此,不由她……
“娘亲不在你身旁的时候,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别受到伤害了。”
好像,再陪在她的身边……
“小枯,要做一个坚强的孩子……”
多么希望能看着你长大……
“最后,对不起。”
“原谅娘亲的自私。”
“你的道路,改由自己来选择……”
将那块杀戮的坠饰递给自己的女儿,她终是离去了,任由小枯如何地哭闹,她终是回不来了……
“孩子,记住。”
“这个世界没有太阳,不是因为太阳抛弃了我们,而是我们抛弃了太阳。”
意味着杀戮的女子站在娘亲的坟前。她再不像从前,祭拜着过往的逝者,而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她的娘亲所说,她将再也不是那个小枯了。
拿起那个盒子,端详着。
现在,成为正式继承人的她终于知道这个盒锁是什么了,那是鲜血,凝固着的鲜血。是她娘亲为了封锁这个木盒而留下的鲜血,凝华成了这个,除了杀戮继承人以外,无人能开启的盒锁。
莫枯将手轻轻一挥,打开了那个封印了百年之久的记忆……
百年前。
血月悬于天空,将这个叫做“夕阳”的世界,从头到尾都给染成朱红的颜色。刹那电闪雷鸣,暴雨不顾其下之人,不断地拍打着悲哀的人们,洗刷着他的的血腥。
战场之上,银发男子依靠着插在地上的长剑,若不是心中仅存的那一丝信念,只怕,他早已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对手,按他们的年龄来算,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孩罢了,更何况还是自己亲自教大的两个孩子,却将活了近七百年的自己,至于将死之地。
“阿柒!阿柒!”他呼唤着自己的妻子之名,撕心裂肺地,想要让远在千里之外的她听到,“对不起。对不起……”
“柒儿!再加把劲!孩子就快出来了!”老妇焦急地望着自己的女儿,祈祷安然无恙。
女子忍受着痛苦,为了将要出世的孩子,为了自己的丈夫。
“对不起,阿柒……”执剑,他勉强站起身子,向前放走动。就像短线了的木偶,步履阑珊,“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所以,请你……”
“马上就要出生了!柒儿!”
请你原谅我……
“再加把劲!”
原谅我,不能,再,爱你了……”
“出来了!出来了!”
银发男子猛地哀嚎一声,就像是一匹恶狼,被月光照耀着。他的双眸,蓦地变成了血红色,犹如着空中的血月一般,充满着血腥与杀戮。
另一边,他的妻子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婴儿的哭啼声,与他的哀嚎,几乎是同一时刻发出的。
女子面色苍白,在老妇的帮助下勉强坐起,抱着自己和最爱的丈夫的骨肉,“莫承,莫承。我们有孩子了,我们有一个女儿!”看着这个啼哭中的婴儿,她温柔且慈爱地微笑道,“多么渺小的生命啊……”
好希望,你在我的身边,看着她的出世。
战场突然又重新变得紧张起来,银发男子身上的伤见见愈合,人也开始变得愈发有力量起来。除了他不再有思想。
他叫莫承,是“魑”的继承着,代表着“狂沙”的意思。
而他的两个对手,则是那对姐弟阎钰熏和阎钰离,分别是“魍之希望”及“魉之汪洋”的继承人,汪洋本身没有什么攻击力,主攻全交给了阎钰熏的藤蔓。而在汪洋的浇灌下,藤蔓生长迅猛,才会使得将杀意极强的“狂沙”给压制下来。
可如今,他们二人辛辛苦苦打下的优势,却被瞬间击破。
只因莫承不甘输在他们的手下,他还不愿面对死亡。所以,他将“善良”化为代价,从而得到了可怕的力量。
他入了魔。
现在的他,完全不再懂情爱是何物,不懂善良为何故。他的眼中,只有杀戮。
阎钰熏和阎钰离两人眼看如此,不再硬撑,开启了无数道防御墙,乘莫承破招之时而逃离战场,妄下次再斗。
谁知,他们斗了百年,这竟是最后一战了。
夕阳之战,草草而结。
“孩子,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女子抱着她的女儿,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哄着孩子睡觉,“不要哭了……爹爹就快要回来了……不哭了,乖……”女子蓦地想起什么,微微一笑:“不然,我就给你取名为‘莫枯’吧?莫枯,就似莫哭。小枯要做个不哭乖孩子,好么?……”
望着她的小枯,想象着可能的幸福画面。
突然,女子看到什么,惊讶地差点尖叫了出来,她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惊讶之情,捂着嘴,顿,不禁,潸然泪下……
紧紧抱住了才刚刚出世不满一日的莫枯,生怕,自己再也见不到她。
入了魔的莫承还是回到了妻子的身边。只是他已经缺少了“家”的概念。
老妇见到他回来,便匆匆上前。她本就不喜这个女婿,只是自己的女儿对他爱得太深,她才未出手阻拦。如今见他连孩子出生都在外面,心中自是不爽,责怪地问道:“莫承!你又去和他们斗了?”
莫承恶狠狠地瞟了他一言,又转回头去:“少啰嗦!滚!”言止,他径直向练剑用的侧屋走去。
“你!……”老妇怒叹。“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是个男人么?!”
“好你个老太婆,就凭你也敢这么和我说话?!”莫承一怒,又想起了那两个魍魉继承人小鬼,满肚子的怨气突然又冲回脑上,见她还想再滔滔不绝下去,心生厌恶,一个回手,瞬间转移到了老妇跟前,一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全身的力气一并用上,老妇还未来得及反应过神来喊叫,顿然,鲜血四溅,她已身首异处。
“莫承?怎么了?”屋中的妻子听见了动静,擦拭掉了自己的眼泪,拖着病弱的身体,出门一望……,“你杀了……你杀了我娘?”
莫承见到了妻子,也只是冷眼相望:“是她找死。”
望见他的眼神,那双血眸,她知道,眼前的他,已经不再是她所嫁给的那个莫承,为了保命,也为了屋中的小枯,她强忍着丧母之痛,“微笑着”言道:“饿了吧?进屋吃饭吧。我和小枯,都等你好久了。”
“小枯?……”他问。
“是啊,我们的孩子。你出去一个月了,都不知道呢吧?”
“哦。”他微微点头,没再离她,径直走了侧屋。
见他走远,阿柒蓦地跪倒在了地上,望着自己的娘,只是哭泣。但她也明白,她的丈夫莫承已经死了,在屋里的那个人,是魑,一个只会杀戮的魑。
次日。
莫承在侧屋中待了一整晚,直到次日的红月升起……
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一股力量。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
是魅!唯一一个没有露过面的继承人魅!
他突然兴奋了起来。未曾想,杀戮继承人竟然就在离他那么近的地方!若是在阎钰熏阎钰离之前杀死魅,他就能瞬间强大许多,这样,成为神,便指日可待。邪笑着,他冲出了侧屋,朝着感应到的方向走去。
猛然推开木门,屋内的,是自己的妻子,还有妻子怀中,他连面都未来得及见一眼的女儿莫枯。阿柒抱着自己女儿的手更紧了些,看到丈夫那血红的双眼,她似已知道了莫承此来的目的。
“给我……把她给我!”他的嗜血的眼神中,分明露出了一丝贪妄,“魅,她是魅!只要得到了魅的力量,我就可以成为神!举世无双的神!”
“她是你的女儿啊……”阿柒刚刚想言。
“滚开!”
阿柒还手无力,只得任他一把夺过了他们那才刚刚满日的女儿。
而莫承,正要下手……
“咔!——”
“唔……你!”莫承突然停顿了下来。转眼,面前漆黑一片。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数柄长剑顿时插在了他的胸口之上。鲜血四溅。他再也动弹不得,只是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你怎么可能……伤的了我?”
“我……对不起,我并不想这么做的……”阿柒支支吾吾,却没正面回答莫承的问题,“我不能让你伤害你的孩子呀……”
她轻轻挥动右手,将刚才发生的事重演了一遍。
如先前一般,莫承追逐着“魅”的力量来到了阿柒的面前。但是,阿柒手中并没有怀抱着莫枯,而只是拿着那个杀戮的坠饰罢了。而后,莫承却将这坠饰看作了莫枯。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杀死魅的那一刹那间……阿柒催动了被藏在各个角落的无数柄长剑,同时,刺入了莫承的身体,才有得刚才的那一幕。
望着眼前同自己相识了几十年的女子,他有些懵了。他竟不知自己的妻子竟还有这般能力。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妻子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罢了。
应是回光返照吧。将死的莫承,恢复了往常的意识。
他脸颊苍白,嘴角还有着一丝红色的液体,苦苦一笑:“认识了你这么久,我才知道,你竟是……”他嗝愣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对不起,隐瞒了你这么些年……”低掩着额头,阿柒幽幽而道,“没错,我是梦魇,拥有能制造出幻境的梦魇。是另一个世界的审判者,派我,来监视这个堕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