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源*柚

3、未能。诉说。

　　他略感到一丝惊奇，不禁悄悄地问，“你怎么知道？”
　　“嘿嘿，那就没错了。你姐在我那里，她也在找你呢。”
　　“姐姐？！”得知自己姐姐的消息，他突然激动了起来。也顾不得什么戒不戒心的了，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抓着他的手臂就嚷嚷，“姐姐在哪里？求求你了！带我去找她……”
　　“唔……别急别急嘛……活儿还没干完呢！”说罢，继续专心吸食着这灵魂。
　　突，银发男子另一手唤出长剑，眼神严肃。长剑顺着他那手指向之处飞去。一身惨叫，阎钰离转头看去，是另外一只恶灵，灵力比刚才那只要稍微低些。不过他已无需在意这些，因为那恶灵已经死了。长剑回鞘，男子一笑，“哈，又一只到手。想偷袭我的猎物？还差得远呢！……”
　　静静的望着眼前不知名的男子，他莫名的有一种亲切。着银发男子很强，在他的身后，总会有一股安全感。
　　未过多久，男子缓缓起身，拍了拍衣服，“小子，走了！带你去找你姐姐。”说罢，蹲了下来，背对着他，示意让他背着自己。阎钰离呆了一下，便趴在了他的背上。男子一笑，“闭上眼睛，坐稳了！”
　　“恩！……”
　　阎钰离照着他说的做了，只觉得一阵清风在他耳边吹起，待反应过来，已经到了。
　　“阿离？他真的把你找回来了？阿离！”九岁大的阎钰熏看见了自己失散了好几日的弟弟，激动得不得了，阎钰离也是。唤了一声“姐姐！”，便连忙从银发男子的背上跳了下来，相互冲去，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哇哇大哭了起来。
　　“姐姐，阿离好想你……阿离不要和姐姐分开了。”
　　“恩，我也是。阿离乖，不哭，姐姐在这里。不怕，啊……”
　　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
　　“喂，两个小屁孩，别哭了，烦死了！”银发男子牢骚地喊道，“这里是夕阳，想要在这里活下去的话，从现在开始，就要听我的，明白了么？”
　　姐弟俩擦拭了泪水，微微点了点头。
　　“你们给我听好了，我并不是有意要救你们。只是因为你们俩和我一样，都是神的继承人，我不想趁人之危，所以要把你们给锻炼强了，再堂堂正正地赢过你们！记住，我——莫承，是你们的对手，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习武，听见了没有？！”
　　阎钰熏坚定地回答了一句：“是！”
　　见弟弟没有反应，拼命地拽了拽他。年幼的阎钰离不喜争斗，见此番情况，也不得不低下了额头，淡淡而回：“是……”
　　莫承点了点头，笑着打量起自己的这两个小对手，似是十分满意。

　　从今往后的两年时间里，这对姐弟两不停息地锻炼着如何在这个叫做夕阳的世界中生存下去。
　　第一课，吞食灵魂。
　　他们都太小，受不了鲜血的腥味。莫承为他们找来了两个级别稍幼的亡灵，阎钰熏硬着头皮吞了下去，而阎钰离则没那么好运了。死赖了数次，终究还是吞下了一个，结果却是大病了半个月。也因此烙下了日后，不曾再食过灵魂的毛病。
　　第二课，运用继承人的力量。
　　姐姐阎钰熏的力量是“希望”，也就是一切植物。如生长茂盛的植物，无限生命，便是无限希望。而弟弟阎钰离的则是“汪洋”，无尽的水源。这和姐姐的“希望”亦有很大的相似之处。虽然都不如莫承的“狂沙”那样有攻击力，但是上天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当他们二人的能力合在一起，以汪洋辅佐希望，也就是用水，不断地浇灌着这些植物，便可源源不断，长存不息。为此，莫承还吃过不少苦头呢。
　　第三课，心计。
　　无论怎样的恩情，怎样的羁绊，到头来，他们四个依旧会成为敌人。如何在微笑中埋下毒药，成了他们的必修课。当然，如果要为他们的这个课程来打一个分数的话。无疑的，阎钰熏是满分，甚至青出于蓝。而阎钰离，定是零分……他永远也不会懂得心计是什么，也永远不想去懂。

　　莫承是个假正经的人。他一般都是十分严厉，但平时却十分和蔼，老爱说说笑笑，有时也会发发牢骚，就跟个大小孩儿一样。阎家的这对小姐弟和他聊得十分投机。虽然并不是很会照顾人，但是却把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给培养成了年轻的强者。
　　两年，对于有着千年寿命的他们三个来说，并不长。但是对他们来说，足够了。足够能让他们俩由弱者而蜕变。也同样的，足够让他们两人的脑海中深深地记下一个人的影子。莫承，那个如同师傅一般存在的人，却是他们日后征战了百年地对手……

　　“听着，阿离。”
　　“我们只是这个世界所创造下来的两个玩具罢了。我们的命运被人操控着，不能自主。”
　　“但是，一旦成为了神，成为了太阳的主人！那么，世界将会是我们的玩具。”
　　“和姐姐一起，报复这个世界吧！”
　　“报复这个令人厌恶的夕阳，成为一切的主宰者——神明！”
　　“姐姐我，需要你的力量。”
　　“杀了‘魑’与‘魅’，只要这样便好。”
　　“来，祝姐姐一臂之力吧……”

　　可是，姐姐……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呢？
　　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喜战斗。而这次，你要我杀的，竟然是莫承。
　　姐姐啊……这样子活下去不好么？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
　　但，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背叛你。
　　如果那是你的愿望，
　　我，愿与他为敌……
　　愿同你斩杀所有阻碍我们的人。
　　只是希望，
　　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
　　你能回到过去，那个与我一起成长的姐姐——阎钰熏。
　　而不是，魍。

　　离那时已百年。
　　尽管千万般不愿，阎钰离还是同阎钰熏一样走上了战场，面对那个命中注定的敌人，莫承。这，便是夕阳之战的开始。
　　莫承笑了笑，“百年不见，你们都长大了……做好死的准备了么？小家伙们。”
　　“要死的，是你。”阎钰熏言道。
　　这一战，僵持的太久太久了……百年时光，便这么匆匆过去。他们虽然只是一起相处了两年的时间，但是着两年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战斗中，以至于他们对彼此的招式的伎俩，都再清楚不过。他们打打，停停。无数时光从他们的脚下悄悄溜过。
　　阎钰离曾经问过莫承，“亲自将对手培养的如此之强大，你可曾后悔过，当初没能一剑杀了我们？”
　　莫承狂笑：“悔！悔我自己都没有达到境界，就教起了你们。若我当初再强一些，如今的战斗也会更爽快一些吧？”“我不为成神，只为有个对手，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好好地打一场。”“如今的你们已不再是当年的毛孩儿了，有得这样的对手，吾，死亦无憾！……”
　　就是这个把一起看淡的男人，在他的记忆中长存，怎么也抹不掉。在阎钰离的心中，早已将他喊成了“师傅”……
　　而那一战之后，他心中的那个“师傅”，永远也不见了。
　　有人猜测，他是被唯一一个没有出现的继承人“魅”给杀死的。但又是百年，也依旧没有消息。直到他在那个湖边，发现了莫枯。一个不问世事的少女。
　　她那不愿理睬世俗，只想完成心中所想的心，和她的父亲莫承如出一辙。
　　他渐渐发现，自己好似是喜欢上了这个女子，却不愿说出来。只是每天都在离他数百米以外的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她就是一片天地。也是对自己不愿那杀戮的心情的一种寄托吧。
　　可是，当姐姐得知，下令杀了莫枯时，他才想起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够拥有感情的人。如莫承一样，多余的羁绊，还是斩断的好。他只要姐姐就好。
　　却不料，自己却因此而永眠于世……
　　或许心中，还是有一丝后悔的吧。
　　忙了这么久，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恩，好累了，我想我还是，睡吧……
　　睡着了，就什么也不用再想了……
　　在永恒的梦里，姐姐和‘师傅’，都会生活地很美好的吧？
　　还有那个，她……
　　莫枯。

　　闭上了眼，任由莫枯吸食着他的灵魂。
　　她的眼又而红光一闪，舔了舔唇口。神之继承人的灵魂，那该是多么的醇正，多么的美味。莫枯这是第一次吞食灵魂，但杀戮的天性意味着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就算曾经那么纯洁无暇，她终是杀戮的继承人，一旦碰了血，便会化为杀戮女神，再无回头之路。
　　当初，莫枯的娘亲也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万般叮嘱自己的女儿，不要吸食他人的灵魂。而这个戒，终是破了。
　　阎钰离，已故……
　　那个苍白的面容之上，现在的莫枯眼神变得空洞，好似漠视万物。却……流下了与这个神情不符的两行泪水，竟是红色。

　　希愿宫。
　　当阎钰熏感应到弟弟的危机，已经来不及了。
　　只是哭泣。
　　“你果然，还是……”
　　“阿离，阿离……姐姐，从来没有打算要利用你去登上神明的位置啊……我做的一切，全是为了你，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你的心地，姐姐当然知道。你总是那么温柔善良，对谁都没有敌意，怎可能会是无心之人。”
　　“是姐姐错了么……”
　　“姐姐我，只是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神，这样，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夕阳成为你所向往的美好世界……”
　　“可是，当我们离这一天如此之近的时候……当姐姐已经准备好一切，将你推到神明这个位子之上的时候……你竟然，将生命给了她……”
　　“阿离。你名字中的‘离’字，是意味着我们终将分离么？”
　　泪水潸然而下，阎钰离——是她心中唯一的牵挂。她从小看着可爱的弟弟长大，当她得知自己和弟弟将会是上天安排好的对手，她已想好，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他，使他可以摆脱夕阳的束缚，成为永生不灭之人。这样，他便能有足够的时间，改变这个他所爱着的世界。
　　一切为了所爱之人着想，连自己生命都可以随时放弃……
　　或许这一点，他们这对姐弟是十分相像的吧？
　　可阎钰熏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弟弟最想要完成的愿望，并不是这个。
　　而是能和自己的姐姐回道从前一样，不管他人想法，无忧无虑地生活啊！
　　这个或许在阎钰熏看来，是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到底是何时，在阎钰离的心中，被划上了一个“不可能”的叉呢？

　　“杀戮之魅——好，是你吸走了阿离的灵魂，那我就让你来为阿离陪葬！”猛地喊出，顿然，着声响传遍了整个希愿宫，似是哀嚎。便是这一刻，希愿宫内外的所有藤蔓都瞬间枯萎，化作枯枝残木。
　　繁华，转眼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