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63、第七章：鹿回头（九）

　　“哎呀哎呀，真是好险。”众人正诧异时，只见公输班不知何时出现在下水道的另一头，手摇门光尺连声惊叹：“怎么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呢？要是再晚来一步，阿鎏恐怕就要首尾分家了吧？”
　　“不可能！你是怎么进来的？”钦邳不可思议地看着公输班大叫：“鼓还留在上面监视，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你过关！”
　　“呵呵，我就知道贵派在上面已留了一手，所以特地玩了个障眼法而已。”公输班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条惟妙惟肖的木蛇，往地上丢去：“另外，我也很想会会那位传说中可与我媲美奇巧的偃师后人。”
　　那木蛇一落地便自行游动起来。刚才众人说话之际，公输班正是用一条同样的木蛇偷偷潜进水箱内，卡死了铡刀的机括。
　　原来，早在众人下井之前，公输班就觉察到井外的绿地内藏有伏兵。此时不宜分散行动，但全员下井又恐被封入地下不得逃生。于是，便不动声色地留下烈裔，两人合力上演了一出“移花接木”。
　　话说待众人下井后，公输班便和烈裔分头行动——两人看似是在观望守侯，实则各有分工，计划缜密：公输班在仔细揣度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以此来判断伏兵的具体位置；烈裔则按照烟盒上的计策，暗中制作着公输班所需要的替身——烈裔是得道画工，只需泼墨一笔即可幻化出任何存于头脑中的形象。如此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创作出二人的替身，也并非难事。待公输班辨明了鼓的方位，两人以眼神示意，故意闲晃到鼓视线死角的一处树荫下。就在那树下一错身的工夫，已是老母鸡变鸭——从树下走出的是两人的替身幻象，而真身已借土循从另一端的窨井入地，包抄了刘累的后路。
　　“机关算尽，只可惜仍是百密一疏。”公输班笑意昂然，转身朝宁封子拱手招呼道：“宁封兄，鄙人也知道您与次孽徒素有仇怨，但刘堂主亦欠吾弟夫妇与舍妹三条性命在身，可否容班先行清算？”
　　“如此孽畜，谁教训不是一样！”宁封子这边厢也已摆出阵势。刘累被两名地仙前后夹攻，心下不免有些发毛，见状忙不迭凑近刑架，欲抓住那根悬吊铡刀的细绳：“别过来！不然我就断了这绳子，照样可送他上西天！”
　　“你做梦！”未等刘累再有所动作，几道水柱便从脚下升腾而起，将刑台团团围住。紧接着又有几道水刃激射而下，切断了捆绑鎏的绳索。在白莺水流的掩护下，涂山白氏现出原形，曳开九条长尾扫除四周的妖魔，将鎏救出刑台。
　　“刘累，你还有什么花样没抖出来？”两路人马朝着刑台中央步步进逼。就在这看似逆转形势之际，鎏忽然开始大口咳血，一头栽进白莺怀里昏死过去。
　　“不要高兴太早，胜负未定。”一直冷眼旁观的鹿南柯此时站了出来，向公输班示意道：“久仰工巧正神大名，今日得见手段，果然不同凡响，只可惜也是百密一疏。我在那条龙的肚子里放了个微型傀儡，只要此物不除，他的生死就仍在我的一念之间。”
　　“你想怎么决胜负？”对方言语中十足的挑衅意味，却正中公输班下怀。
　　“很简单，陪我的人偶们玩个游戏。”鹿南柯于空中一招手，立时便有两队假人从水渠中爬将出来，反将公输班等人包围：“若是你赢了，我自会毁去那傀儡放应龙自由；但倘若是我赢，便请尔等交出你们的性命！”

　　伍、破阵
　　就在两路人马一愣神的工夫，众人偶已一拥而上，从腹中抽出各式兵器，朝公输班他们劈头砍来。公输班见势不妙，连忙避让，却不料那些人偶竟如同风车一般，一轮过去又是一轮，攻击如雨点般密不透风。公输班眼看躲闪不过，只好举起门光尺硬接下一击。只听铮然一声，精钢打造的法器门光尺发出颤音崩出一个缺口，公输班收尺急退，虎口隐隐感到麻痛。
　　那两队人偶共计一十六人，周身皆由钢皮包裹，又都手持神兵利器，进攻起来势大力沉，委实难以对付。如今它们两个一组、互为攻守，外加行动迅捷不畏死伤，一时竟让众地仙都无法招架。宁封子在口中蓄起三味真火，想烧断人偶关节间的筋绦，不料那些人偶连筋腱都是金丝银线纽成，一烧之下反而红如烙铁，更难对付。无奈只好由白莺催动河图，熄灭火焰。
　　“别硬挡了，先进来暂避一避！”涂山白氏见情势危急，忙蓬开九条狐尾，拢成球状，将白莺等人护在当中。公输班寡不敌众，也只好退入狐尾御阵中。涂山白氏催动全身灵力，使尾上长毛刹时硬如钢针，只听得圈外一阵叮叮当当，狐王将九条长尾又交替盘绕了好几圈，才堪堪挡下了所有偶人的攻击。
　　“真没想到，区区人偶竟能有如此威力。”宁封子望着烙伤的手掌，心有余悸道：“但困守在这里也不是长远办法，我们该怎么冲出去？”
　　“别草率，现在贸然出击只会吃大亏，何况鎏还无法自由行动。”公输班从狐尾空隙中向外望去，只见鹿南柯双手翻飞，已操纵偶人将众人团团围住。十六个偶人分列八方，同一方位的两人互为犄角，看起来仿佛组成了八道门户。
　　“这阵仗……敢情是想用‘八阵图’困死我们啊！”涂山白氏望着这一阵型，不仅暗暗叫苦：八阵图是三国时武侯诸葛孔明开创的玄妙阵法，欲破阵必须先打通生门，可这些人偶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想要打倒它们开辟生路，又谈何容易。
　　“而且……这不是普通的八阵图，是个‘活阵’。”公输班仔细观察着人偶与鹿南柯的动作，独自沉呤道：“我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攻击失败，它们就会变换阵形，到时候非但来不及找到生门，反而会露出破绽让它们攻击……关键在于，有没有办法可以让它们停下来。”
　　“如果只是一瞬间的话，我想没问题。”白莺忽然站出来，在公输班和涂山白氏耳边低语几句。狐王眯起双眼略一思索：“我觉得可行，就这样办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