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64、第七章、鹿回头（十）

　　“哈哈，诸位大仙好不痛快。愿赌服输，这样藏头露尾的算哪门子把戏？”刘累从鹿南柯身后走出来，见众仙被围，不由得意忘形起来：“劝你们还是出来投降吧，不然我力珠一现，你们照样要分尸刀下！”
　　话音未落，狐尾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众人一拥而上，朝艮位生门闯去。鹿南柯心中暗笑一声，刚想转动手指重序阵形，却不料手中的灵力感应忽然一顿——所有的偶人双脚都不听使唤，直杵杵地僵在原地。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负责守卫生门的两台人偶就被涂山白氏用狐尾卷起，相向撞击得支离破碎。待鹿南柯反应过来，丢弃腿部将剩下的十四架人偶拉起时，众仙已冲出重围，重新站位。
　　“怎么回事？你对我的人偶作了什么手脚？”鹿南柯瞪着公输班，气急败坏地吼道。自负与诧异将他的情绪再度导向疯狂。公输班不紧不慢地俯下身去，从水渠中捞起一只人偶的足部，啧啧赞叹道：
　　“好技艺，竟能将机括与关节连接得如此天衣无缝！我在假人制作上的确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此番破解阵形的不是我，而是她。”
　　公输班转头看向身边的白莺。鹿南柯愈发羞愤如狂，站在刑台上咆哮：“不可能！区区一个人类小女孩，怎可能看破我用尽毕生心血才设计出的机关！”
　　“她并没有看破，只是你忘了，她可是河图的继承人。”公输班将白莺挡在身后，继续向鹿南柯解释道：“设计再精密的人偶身上也有缝隙，而水无孔不入，液态时完全不影响行动——她想出的办法，只是让水流在人偶腿部凝固，让人偶瞬间‘冻住’而已。”
　　“你……可恶！”鹿南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百年心血会被这样的雕虫小技破解，恼怒之余十指并起，快速将十四架人偶分成两组上下叠加——上组手持兵器依旧作战，下组以手代脚倒立行走。两组人偶合二为一，重又排列为七星北斗阵，将众人围于斗形中。
　　“别以为打碎两架人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今日我决不放过你们！”鹿南柯倾注全身灵力进入每架人偶，人偶身上机括全开，从腹中伸出无数暗器机关和□□。刘累见状也挥手示意门徒上前帮忙，欲趁势将众仙一举剿灭。
　　“行动不要乱！莺负责用水挡住暗器，涂山夫人尽量减少偶人的数量，宁封先生带众属神阻挡应龙堂门人。大家跟着我行动，先夺下北极星位，再逐个击破……不要慌，烈裔会从上面接应的！”公输班迅速作出反应，指挥众人各自拒敌，全力往下水道另一端的井口突围而去。众人唤出所有属神，背水一战，狭小的地下空间内刹时刀剑雷鸣。
　　而在地面上，驻留负责守护出口的烈裔，也正与邪神鼓展开一场恶战。

　　少顷之前，烈裔正与幻化的公输班假身佯装谈话，并时刻注意着井下的动静。正凝神聆听时，眼前忽然黑影一闪——鼓巨大的利爪将公输班的替身一挥数段。幻影散去，现出被封入图中的鸣鸟真身。
　　“烈裔先生，不必再唱双簧了吧？”鼓振动肉翅跃上半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对手：“辛苦了你们如此小心，可惜还是躲不过被封入地下的命运。你的道友是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吾辈一向惜才，请烈裔先生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们呢？”
　　“……这里可是地上，你不怕闹出大动静引来上界干涉么？”烈裔斜睇一眼鼓，不置可否地回答。
　　“呵呵，不用担心，在你们来之前，我们早已对方圆十里内都作好了安排。”鼓抬手放出几道灵光，以此为信号，只见附近的行人纷纷化作旁门左道，绿化与建筑物中也走出各色妖魔，里里外外层层叠叠，将烈裔合围。
　　“识时务者为俊杰，您说是不是，烈裔先生？”鼓站在半空中惺惺作态，另一边门人妖魔们早已剑拔弩张。
　　“呵呵，的确，识时务者为俊杰。”烈裔难得地低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卷白绢画轴，持于手中道：“既然应龙堂已安排得如此周到，我也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敢问鼓上神一句：贵派有多少人为俊杰？”
　　“什么意思？”鼓不明所以，拔高声音警告道：“不要再想玩什么花样！看清楚现在的形势，任你也不可能以一挡百！还不快求饶归降？”
　　“看不清楚形势的，可是你们！”烈裔双手一分，画轴应声而展，只见图上绘有无数灵兽图形，但皆无睛瞳，烈裔扬手祭起判官笔，向图上飞快点墨道：
　　“这是涂山夫人秘藏的九州异怪图，直接从大禹九鼎上拓下，每一幅都封印了一种妖魔灵兽。而今启封，正是为了收拾尔等逆天之辈！”
　　烈裔下笔如电，图上异兽一经点睛，立刻呼啸而出，张牙舞爪扑向应龙堂众人。鼓和一些门人想要阻止，却被蜂拥而出的妖鸟冲散了队伍。只见刹那间一卷白绢便化为百万神兵，天上腾蛇翻飞地下麒麟疾走，鼓与手下一众门人反被包围。
　　“如何，应龙堂护法邪神鼓，你识时务否？”烈裔派遣一小队灵兽下井支援公输班一行，剩下的对付应龙堂徒众也绰绰有余。一些门人见大势已去，正抖抖缩缩欲投降保命，却被鼓凌空一掌击成肉泥。
　　“谁敢临阵脱逃，就是这个下场！”鼓强行镇住军心，重新煽动众人道：“吾等皆受娲皇娘娘钦点，受命于天，陪都一伙才是逆天欺世之辈！自古邪不胜正，那些灵兽只是幻术所化！来啊，给我破了这邪术！”
　　众门人见无退路，又被鼓妖言蛊惑，只得怪叫着举起法器，冲向四周想打散那些“幻术”。涂山氏麾下的灵兽岂是好惹？一时间耳听得悲声四起满目是血肉横飞，烈裔眼见鼓被数百头灵兽围在中心，不竟皱了皱眉，跳出圈外。
　　“这下可麻烦了。”瞅一眼污血横流的街道，烈裔不由在心中犯起了嘀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道应龙堂设下的结界牢不牢靠，也不知今晚来不来得及清扫完毕……唉，果然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下可真让人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