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鹊》翩竹

62、第七章：鹿回头（八）

　　且说莺等三人下到井底，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井壁和水渠内散发着霉味但并不强烈，想是应龙堂已于先前清扫过了。
　　负责探路的宁封子打开手电，与涂山白氏一前一后，将莺护在中间。三人沿着水渠摸黑行走，刚转过一个拐角，眼前忽然敞亮起来——十数只火把猝然亮起，与此同时几条黑影风一般擦过身边，断了三人后路。
　　“呵呵呵，三位，好久不见了。”应龙堂堂主刘累带着邪神钦邳迎上前来，身后站着一名陌生青年和一名女子：“上次承蒙各位款待，折损我堂中数十名弟子。今天这笔帐，我可要连本带利讨还回来！”
　　“孽畜！还不思悔改！”宁封子与刘累积怨最深，此番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只见宁封翻手抽出三张五雷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身后——狙击的几头妖魔还没看清状况就被炸得头破血流，一时嚎声四起血肉横飞，下水道内乱作一团。
　　“都住手！看看这个是什么！”刘累见势不妙，忙向身后的青年一挥手。青年伸手扯下一道巨大的帷幕，只见下水道内不知何时已搭建起一架巨大的刑台，一把大铡刀被一根细绳固定在刑架顶部。细绳的末端则系于一个奇怪的水箱内，水箱下半部浸没在水底，看不出究竟。而失踪许久的鎏则被五花大绑于刑台正中。倘若铡刀落下，鎏将无可避免地被一铡两段。
　　“阿鎏！”白莺见状几欲冲上前，幸被涂山白氏一把扯住。见来人都变了脸色，刘累显得异常得意：“怎样，这由偃师后人亲手打造的机括，看起来很有艺术感吧？”
　　“艺术个鬼！别用你的破烂审美侮辱艺术这个词汇！”白莺手中的河图释放出耀眼蓝光，正要出手时却听得刘累一声冷笑：
　　“呵呵，小妹妹，我知道你擅长用水。不过奉劝你，今天最好乖乖束手就擒——看见这个水箱了么？我们的偃师鹿先生在其中装了一种很有趣的机关。一旦这里的水压有些许变化，其中固定吊绳的浮扣就会自动滑出，铡刀也就会随之落下。不怕你的属神性命不保的话，你大可以操纵这里的水来试试。”
　　一席话说得白莺如坠冰窟，河图的幽光也一下暗淡消失。涂山白氏将白莺往怀里拢了拢，紧紧盯住那陌生青年和女子道：
　　“偃师后人？莫非……鹿南柯、梅花，是你们？”
　　“娘娘还记得晚生，实在荣幸。”青年儒雅地拱手行礼，而女子却一如木偶般呆立着，一动不动。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吧，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为虎作伥？”涂山白氏竖眉逼视二人，但眼神中却透出些许不解：“梅花，你回答我！你何时沦落至如此地步了？”
　　“夫人，莫错怪梅花，这一切都是晚生的主意。”鹿南柯前移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妻子：“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她，恳请夫人体谅我们，我们不求什么归列神位，就让我们再续前缘吧。”
　　“别跟他们罗嗦了，趁早把正事完成。”刘累击掌为号，身边又窜出十数名应龙堂的走狗，向着白莺等人步步进逼：“把那女孩交出来，不然，就铡了那条应龙！”
　　“休想！”涂山白氏身形未动，身后却有九道黑影盘绕而出，围住了白莺：“有胆上前的就来试试！谁敢动这孩子一根头发，我就叫他尸骨无存！”
　　“小妹妹，你可想清楚了？”刘累不理会涂山白氏的威压，只盯着白莺，欲擒故纵。白莺犹豫了一下，最终拨开涂山白氏的手，挺身上前道：
　　“我跟你们走的话，就马上放了阿鎏吗？”
　　“当然，我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刘累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得意：“其实我们只是需要人协助破解河图而已，并不一定非取你性命不可。来吧，我保证马上释放那条应龙。”
　　“慢着！”一声断喝制止了白莺的动作，声音虽弱，但十分坚定：“不可以过来，我不许你过来！”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鎏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遍体鳞伤的他正抬头望着白莺，拼尽全力叫道：“别过来！身为属神却需要主人以命交换，你想让我被天下属神耻笑吗？”
　　“住口！担心一下你自己吧！”刘累说着飞起一脚，正中鎏的小腹，踢得鎏连声咳血。白莺见状已顾不上许多，刚想冲上前去却被涂山白氏一把抓住。挣扎间只看见鎏勉强支撑起身子，对自己温存一笑：
　　“不许哭啊，你哭的时候脸会变丑……所以我不喜欢看你哭的哟。”
　　“阿鎏……阿鎏不要……”仿佛已感应到即将会发生的一切，白莺声音哽咽，在涂山白氏怀里拼命挣扎。双眼渐渐模糊，那笑靥在视野中越化越开。正僵持间只听得鎏对刘累笑骂一声：
　　“大傻X，以为只有她才会操纵水吗？别忘了我好歹也是水族之长啊！”
　　一排水墙哗然升起，隔在两群人中间，阻挡了白莺的视线。
　　“不要！”
　　就在铡刀行将落下的一瞬间，水箱内忽然发出“咯”的一声，浮扣被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