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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七章:鹿回头(七) ...

  •   “难道……你的意思是……”鎏不顾还沉浸在回忆中的鹿南柯,转头望向一边仍昏迷不醒的女子:“难道,梅姐她是……”
      “没错,她也是个人偶。”鹿南柯伸手抚了抚梅花的面颊,神情复杂地说道:“为了让她能等到我掌握重生方法的那一天,我将她的魂魄禁锢在亲手制作的人偶里面,并定期注入活人生气,作为支撑她行动的能量……如何,和真人无二吧?很完美的艺术品不是吗?我用的可都是真材实料哟,皮肤是真的人皮,头发也是真人的毛发……为了保持她的美丽,每天都要记得用油来养护她的头发和肌肤,还要记得定期梳洗、上妆……”
      “住口!梅姐不是你的玩具!”那催人反胃的话语令鎏忍无可忍:“说什么为了等待她的复活?你根本就是在控制她的行动吧?欺骗我、让我吃下微型傀儡不是梅姐的本意,所以她才会尽力摆脱操控,警告我想让我逃走。可是你怕她坏了你的计划,就截断了她的生气维持,让她恢复成一具无法行动的傀儡……你根本不是真的爱她,只是把她当成工具而已!”
      “闭嘴!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有什么资格说我!”一声闷响打断了鎏的话,鹿南柯手持一根木制假肢,狠狠朝鎏头上抡去:“你懂些什么?一个人孤独存活了千百年,失去爱人、心无所寄的痛苦,你会知道么?你有什么资格来批评我?你……你……”
      “我知道。”鲜血顺着鎏俊美的脸颊淌下来,落在地板上滴答作响:“我比谁都清楚,失去一切,一个人在长久的岁月中跋涉,那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望着濒临崩溃的鹿南柯,鎏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诘问:“你看不到吗?梅姐的灵魂在哭泣。”
      “给我闭嘴!”假肢雨点般落在鎏的头上。此时的鹿南柯双眼赤红青筋暴跳,已完全失去了理智。假肢被打折了,锋利的木刺扎进鎏的皮肉里。而鹿南柯却仍在不管不顾地继续抽打。
      “停手吧,‘饵’死掉可就不好办了。”从后方猛然伸出一只手,抓住鹿手中的木棍,制止了他的疯狂举动:“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消息早就散布出去,‘陪都’方面可能已开始行动。要修理人解气,也不急这一会时候。”
      “……说得没错,我一时失态。”鹿丢下手中的假肢,转头面向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邪神鼓:“刘堂主那里都布置好了么?”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鼓展开两扇巨大肉翅,挟起已不省人事的鎏,欲转身离去:“抓紧时间,趁对方赶到以前把陷阱安装好吧。”
      “慢着。”鹿南柯抱起梅姐的傀儡,上前一步拦住鼓的去路:“你们所说的,只要得到河图就可以令梅花复活,是真的吗?”
      “当然,那原本就是娘娘的法宝。”鼓的眼神忽而闪烁了一下,颔首答复:“之前无法执行仪式,是因为转世后的‘山河社稷图’已不完善。只有得到河图将其补完后,复活仪式才能够执行……难道你怀疑娘娘的旨意吗?”
      “……没有,我们走吧。”鹿南柯怀抱人偶垂头不语,鼓双翅掠起,一股妖风席卷而来,屋内刹时又恢复了死寂。

      肆、机关
      “……师伯,你确定是这里么?”在反复查看了周围地形后,白莺用脚跟磕了磕脚下的窨井盖:“应龙堂不会没品到这种程度吧?”
      “可是周围也再没其它可能了,忍耐下吧。”公输班打开手机收件箱,再度确认了一遍线索消息:“XX街东起右数第三棵行道树正下方,确实没错。”
      众人直到天黑,才终于收到这条疑似谈判地点的线索消息。为了以防万一,公输班特意联络了涂山白氏以求照应。但当众人集合于线索地标时,却发现这里是条空旷的景观街道。周围皆是绿地广场,别说高楼广厦,连小茶座都在百米开外。而唯一可能的谈判空间,应该是在地下——确切地说,是选在了地下排水道中。
      为了掩人耳目,众人在窨井周围布下了十米见方的障目结界后,方才动手。烈裔俯身试了试井盖下透出的空气,在检验了灵力流动后,颔首回复:“应该就在下面没错。”
      “那还等什么?赶快下去把鎏带回来!”莺说着便想操纵水把井盖顶开,不料尚未动作,手腕就被涂山白氏一把捉住:
      “救人的事情交给公输先生他们就行了,你随我留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怕臭的。”白莺不解,扭着手腕想从涂山白氏手中挣脱:“我也要跟师伯他们一起下去!白姨,放开我!”
      “涂山夫人说得没错,莺还是留在外面比较好。”公输班也在一旁接腔,制止了不肯罢休的白莺:“我们担心的不是脏臭或者寻人,而是找到鎏后,对方所可能提出的条件。按照之前的经验判断,多半是莺的右手——也就是河图。”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河图,他们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小女孩不依不饶,固执地要求跟从下井:“而且他们选的地点是下水道,正好是适合我发挥的场所,不让我下去是对战斗资源极大的浪费!”
      “可是阿鎏在他们手上!”烈裔的呵斥让白莺瞬间噤了声:“你的手就如同赎金,不支付或者延后支付,阿鎏就还有存在的价值。如若反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当场毁约撕票?”
      “就算他们遵守信用,事情也会变得很棘手。”宁封子也从旁补充:“最终的谈判结果,很可能是一命换一命。而单从利害程度判断,我不认为莺值得去冒险。”
      “所以,就按照涂山夫人的安排,还是由我们下去吧。”公输班看着默默垂下头去的白莺,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保证鎏的安全,不必担心。”
      就在公输班准备动用工具起开窨井时,白莺忽然跨前一步踏住了井盖,低着头紧咬牙关道:“带我下去!不然,我会恨你们一辈子的!”
      “莺,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涂山白氏正想如是责备,可莺回眸的一个眼神却令她不由得把话咽了回去——那宛若飞廉再世的威压感,充斥着暴风呼啸前的冷然,一扫尘霾的坚定。
      “他是属神,而我是河图的继承人,因此他不值得我去冒险,是么?”仿佛感应到主人的气场变化,河图的灵力开始骚动,带起强烈的灵力流。白莺处于这气旋的中心,抬头幽然问道:“可是应龙族的历史,作为最后一条应龙、鎏所背负的使命,又有谁在乎过呢?”
      “莺,话不能这么说。”烈裔的语气有所缓和:“我们并不是不在乎阿鎏,但是河图一旦落入应龙堂手中,后果将……”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使命和责任!我知道我一旦出事,损失的将不是我一个人的性命!”白莺伸手抱住头颅,忽然痛苦地抽噎起来:“……可是我更知道,鎏这一年多以来是带着怎样的回忆陪在我身边,保护我、对我笑……那些记忆那么悲伤,使得我都不愿想起来。可是阿鎏……对于阿鎏……那些却是无法逃避的过去和使命!都是我不好,我把他的守护视为理所当然,我一直都在忽视他的感受……我有好多事情需要向他道歉,我还没告诉过他,他早就是我最重要的伙伴和朋友……拜托,请你们带我一起下去!如果真的……从此都再也见不到他的话……我……我会恨自己一辈子的!”
      “……”面对眼泪鼻涕在脸上三江并流的女孩,众地仙一时也没了主意。虽说贸然下井绝非善举,但倘若鎏真的有所不测,对于莺或许会是绵延终生的悔恨。
      正当众人左右为难举棋不定之际,公输班突然一改态度,对众人说道:“也罢,就让夫人和宁封子带着莺下去看看吧,我和烈裔留在上面以防万一。有两位作保,料想莺也不会遭遇什么大困境。”
      在场众人被公输班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宁封子蹙了蹙眉,忍不住询问:“为什么临时改变计划?你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妥当,我们两个留下来,也能够避免‘龙腾水天’那样的状况出现。”公输班说着,俯身掏出手绢擦了擦莺的花猫脸,微笑叮嘱:“记得,下去以后绝不要离开涂山夫人身边,无论发生什么状况都不要轻举妄动!为了你,也为阿鎏,冷静!”
      “嗯!”白莺止住抽泣,用力点了点头,在重新布置了行动计划后,涂山白氏、宁封子与白莺一行三人,先后进入了下水道内。
      待三人已隐没于地下的黑暗中后,烈裔以不经意的动作递给公输班一根烟卷。公输班接过,佯装点烟,从烟卷外捻下一张小纸条,放在掌心中阅看,上有一行蝇头小字:
      “说吧,留我下来做什么?”
      不愧是多年的搭档,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公输班不禁暗笑,将手伸入衣袋,不一会儿便掏出个烟盒递与烈裔——上面已用灵力写下了看不见的文字。
      烈裔将烟盒收入袋中,很快便用手“读”懂了公输班的意图。两人看似随意地四下踱步,趁烈裔准备的当口,公输班抬眼扫向街道的另一头。
      成败与否,可就看这一局能否押中了。公输班不露声色,心中却已有了盘算。
      只见街道尽头的地面上,安置着另一个同样大小的窨井盖。而此时银盘高挂,四周的绿树被夜风吹拂沙沙作响,树影婆娑,仿佛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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