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c小调恋曲》若依_

65、红牡丹与白牡丹

　　在PSTV拍完最后一场戏，全然没有往日杀青时的如释重负或依依不舍。《红牡丹与白牡丹》的开拍在即，如同压在我心里的大石头，再没有罅隙去思考其他事情。

　　“方若绮！”

　　离开PSTV的时候，心里正揣摩着一场戏，有人在身后叫我，转过头，看到一个面善的短发俏皮女生，“不好意思，请问你……”

　　“你好，方若绮，我是PSTV的场记，朱莉。”

　　“你好，好像拍戏的时候见到过你，很高兴认识你。”我给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

　　“哇，方若绮，你好亲切啊，不像有些艺人，看到我们这些场记理都不理，拽得要死。”

　　“不会啦，大概只是大家性格不同。”这个直爽的女孩看起来还是挺可爱的。

　　“你看起来比那个病怏怏的萧依莉有亲和力多了，黎华怎么会选她不选你呢，真是没眼光……”她自顾自地说着。

　　见我有些尴尬又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又补充道：“我生平爱好就是追星以及收集和明星们有关的一切资料，以后呢，你对这个圈子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找我，我八卦莉莉包你满意！”

　　“八……八卦莉莉？！”

　　“是啊，你可别小看我，像林妮雯和马智文的事就是经过我辛苦追踪，旁敲侧击，严密推敲才水落石出的！”她似乎对此引以为豪，沾沾自喜地说道。

　　我听得直冒冷汗，早知她那么八卦，刚刚她叫住我我就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

　　“你有什么想了解的艺人可以问我哦，不过最好是拿其他信息来交换，有利于消息流通嘛！”

　　“我没……”

　　“看你人好，我就先送你点好了，以后你有什么独家内幕也要记得我哦！你一定最想了解萧依莉对不对？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嘛！”

　　话全让她讲了，我连插嘴的份儿都没有，只能在她滔滔不绝的时候伺机开溜。

　　“萧依莉，22岁，生日2月20日，双鱼座，身高1米68，大学学的不是表演，之前也没有任何影视作品，凭借《透明的微笑》一炮而红……”

　　“没有任何作品她是怎么被甄选上女主角的？”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出几步，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停下来好奇地问。

　　“看！你果然有兴趣吧！我还没说完呢，她是这里十大富豪之一的萧家的千金，父母早就移民欧洲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透明的微笑》似乎也是她家人出资投拍的，很厉害吧？”

　　听到这些话，心底的悲哀汨汨溢出，以为已经麻木的心总还会一次又一次被扯痛。我想我更情愿听到她说萧依莉身世坎坷，抑或和我一样是个孤儿，那么我可以安慰自己，黎华对她只如同对最初的我。可她偏偏在拥有不凡的美貌和气质的同时，还拥有显赫的家世，这样成长起来的她并不需要任何建立在金钱上的感情，黎华也同样不必施予她同情和怜悯，爱情似乎成了唯一能够牵连他们的理由。

　　由于电影是年代戏，所有的拍摄都在影视基地里进行，虽然并没有出城，但因为在郊区，开车到市区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所有的演员被安排入住在基地的酒店里。

　　在房间收拾停当，我便准备下楼进行化妆等待一会儿的开机仪式，却在打开房门的刹那直直地和黎华打了个照面，想躲也躲不了——原来他住在我对面的房间。当然，自己心里明白，接下来的日子每天都会面对他和萧依莉，这种怯懦的情绪应该早点收起来才是，便对着他扯出一个笑容。

　　他仍是淡定的表情，问我：“这么早就下去了？一起？”

　　“嗯。让大家等不太好，”我带上门，走在他身边，“萧依莉呢？”

　　“住你旁边那间，应该已经下去了。”他淡然地说。

　　“她比你还敬业。”

　　“没想到你真的接拍这部电影。”走进电梯，我站在最里面，他则随意地靠在一旁，面向着我，眼里尽是看不透的深邃。

　　“你很希望我拒绝吗？”我反问道。

　　“以你那么倔强的个性，我猜到你不会拒绝了。不过的确很有进步，会挑角色，你的角色确实比她的发挥空间大得多。”

　　他不说也就罢了，说了我心里更不是滋味，“她若想演红牡丹，哪里还有我的份。”

　　“何必想这么多，这个好角色你把握住了，以后主动权还是在你手里的。”

　　“她真的这么好吗？”问题问出口，才意识到有歧义，又赶忙补充，“我是说演戏。”

　　“确实有天赋，又勤恳。不过现在多还是本色表演，比你的经验到底要差不少，”他说到这里，电梯门打开，“我要去找王导，有些角色的问题跟他讨论，你去吗？”

　　“不去了，我先去化妆。”心里还是在琢磨着他刚刚说的话，心不在焉地独自走到化妆室。

　　果然是来早了，化妆师都还没来，只有萧依莉一个人坐在靠里的梳妆台前，手抱在胸前，半个人趴在梳妆台上，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本想关心她一下，蓦地想到上一次庆功宴上在她的要求下被黎华强行送回家，心里有些来气，在和她相隔两个空位的椅子上坐下，对着镜子一边整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问她：“需不需要我也帮你叫黎华把你送回家？”

　　“对不起……那天我只是想关心你而已。”她的声音柔软得像棉絮一样，轻飘飘地在空气里散开。

　　“我还没有脆弱到这种地步，感谢你的好意，但是以后这种关心我不需要。”我生硬地回答她。

　　“你是在怪我……和黎华吗……”

　　“我不怪任何人，但是，现在我们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除此以外，我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

　　“我……”她的话被掐断，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我转过去，看到她的背脊剧烈地起伏，看起来十分痛苦。

　　不等我作出反应，黎华已经冲进来，他麻利的从她的包里取出一个药瓶，一边大声对我说：“快帮我倒杯水！”

　　我慌张地在一旁的饮水机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把两粒药塞进她的嘴里，又喂她喝了水，不断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直到她渐渐平静下来。我站在他们身旁，怔怔地看着，他始终也没有抬起头来看我一眼，甚至在接过水杯的瞬间，也不曾将眼神从她身上移开。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内心不管有多少挣扎和痛苦，也不会对他们有任何影响，他们的世界早已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等一下！”想静静地离开，刚走几步就被黎华叫住，“你对她说了什么？”

　　“什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过头，却对上他略带愠怒的目光。

　　“你对她说了什么害得她这样？”

　　黎华，你究竟要带给我多少悲哀？我远赴重洋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你却选择从我的世界决绝地转身，我不曾再向你索求过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一次一次地撕扯我的伤口？可是，即便我的心血流如注，你却已经将温柔全部给予她，甚至连对我的信任都吝啬地统统收回。

　　“我没有……”我无力地回答着，不知该怎样解释，亦不知道是否有必要解释。

　　“别怪若绮姐，”萧依莉抓住黎华的手，“她不是故意的，是我本来就不舒服。”

　　这一刻，我知道我已经一败涂地。在我离开的日子，萧依莉毫不费力地赢了漂亮的一仗。她不同于曾经迷恋过黎华的任何一个女子，她和她们一样美丽，却如此与世无争，她的熨帖和大度是她们望尘莫及的，这恰恰也是最能打动黎华的。

　　黎华看了看她，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对我说：“她有心脏病，你最好别再说任何刺激她的话，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对不起。”我失魂落魄地逃出化妆室。我高估了自己的坚强，便只能独自隐忍，纵使后悔也已无路可退。失去了黎华，也失去了他给我的世界，我必须要勇敢起来，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