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c小调恋曲》若依_

66、搅局

　　电影的拍摄进行得异常顺利，兴许是因为大家都卯着劲，表演也都一天比一天精彩。萧依莉的表现的确不俗，但果然也没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毕竟是个才二十出头养尊处优的女孩子，能有这样的表现已属不易。

　　尽管开拍才半个多月，我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虽然一心扑在拍戏上，可看到他们两个稍微亲近一点，心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难受，所以如果收工早，我都会选择开车回家。即便第二天清早就又要赶回片场，身体上的劳累也远比精神上的折磨要容易忍受得多。

　　古芊菁来探班的那天，我的戏份不多，却恰好是第一场和最后一场，拍完第一场，我便坐到一旁一边看其他人的拍摄，一边跟她闲谈。

　　“你真会挑时间，知道今天我要等一天，特地来陪我吗？”我调侃她说。

　　她皱起眉头，面露愠色，“搞什么玩意儿，你好歹也是金像奖影后，居然会让你就这样干等，那些小配角才是这样的呢。”

　　“好了好了，我都不计较，你就别替我打抱不平了，谁让我跟一个天王和另一个影后合作呢，何况人家又是千金小姐。”

　　“我还是千金小姐呢！我看你脑子也是进水了，居然来拍这种戏，存心给自己找罪受吗？你要没戏拍，我让我爸给你量身定做一部。”

　　“我不想总是靠你们帮忙，有些事情总要自己去面对的。”

　　“你啊，就是太要强，一会儿一个人大老远地去美国念什么课程，一会儿为了争一口气强迫自己在这种环境下拍戏。你看看我，我哪天要是跟我爸说这些逞强的话，他一定以为我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呵呵，”我被她逗笑了，“有人疼是好事啊，你有这么好的爸爸，又有童靖阳，多幸福。”

　　莎莎的事我始终没有告诉古芊菁，想要瞒住别人，就要先瞒住身边的人，何况古芊菁向来恃宠而骄，极有可能因为替我打抱不平而将这件事告诉黎华。

　　“说起来这两个都是你让给我的，早知道当初你还是应该跟童靖阳好，至少现在不会这么难过。”

　　“你可真慷慨，那我现在去把他抢过来好不好？”

　　“你敢！”

　　萧依莉来片场的时候，我和古芊菁相谈正欢，见到她，不约而同地收起话匣。

　　“你不是说她下午才有戏份吗？”古芊菁凑在我耳边问。

　　“是啊，不过她一直很认真，自己没戏份的时候也都会在旁边看着。”

　　“哼，大小姐还学人玩勤奋……”

　　看到萧依莉走过来，我向古芊菁使了个眼色，“别说了。”

　　“若绮姐。芊菁姐，你好，来探若绮姐的班啊。”她礼貌地向我们打招呼。

　　我向她点了点头，古芊菁却不屑地回答：“我跟你差不多大，别叫我姐，受不起。”

　　萧依莉的笑容僵在唇边，仍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冒犯了。”

　　她压低了头，独自坐到一边，周围的工作人员突然都向她围上来，导演还不知从哪儿推出来一个双层的大蛋糕，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依莉，生日快乐！”

　　她受宠若惊地站起来，不断地重复着：“谢谢，谢谢你们。”

　　“原来今天是她生日啊……”古芊菁低声嘀咕。

　　萧依莉安静地注视着黎华替她点上蜡烛，插在蛋糕上，他抬起头，两个人目光交汇，唇角都不易察觉地上扬。我是从八卦莉莉那里知道萧依莉的生日的，刻意让自己忘记，就是害怕看到面前的这一幕，却还是避无可避。

　　她将一块切好的蛋糕递到我面前，我勉为其难地伸手接过，被古芊菁迅速抢过，又塞回了她的手里：“你还是分给别人吧，谁知道这蛋糕里有没有下毒！”

　　“芊菁……”这话听起来有些恶毒，身边人又多，怕引起什么口舌，我赶忙制止她。

　　萧依莉看起来倒也不气，只是笑着把那块蛋糕递给了一旁的化妆师。我不禁自嘲自己的同情心泛滥，这会儿的她心里一定被幸福填满，根本不会在乎任何恶言恶语了。

　　下午的拍摄进行得有条不紊，不到傍晚，当天全部的戏份就完成了。最后一场戏是我和黎华的，导演一喊收工，古芊菁就跑过来拉着我们，“走吧，晚上一起去吃饭吧？”

　　明明上午她还说今晚约了童靖阳去PUB的，“你不是说晚上……”

　　她抓着我的手使劲掐了我一下，我痛得一下子收了声。她又用娇嗔的声音对黎华说：“黎华，我们也好久不见了，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黎华轻浅地笑着说：“今晚不行，下回吧，下回我请。”

　　这是个不出意料的答案，今晚他一定是会陪萧依莉共度生日的，一想到此，嘴角的话都变得苦涩：“芊菁，别勉强他了，我们自己去吃吧。”

　　她却不依不饶地抓着黎华的胳膊，“不行，难得见一次面，你都这么不给我面子，就算不给我面子，你也要给我爸面子，岳行空的女儿你都敢拒绝？”

　　他无奈地笑着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目光却从我和古芊菁之间穿过，我转过头，萧依莉朝我们走过来。

　　“怎么了？”看到这架势，萧依莉疑惑地问。

　　“没什么，我们三个正要一起去吃晚饭。”古芊菁微仰着头，趾高气昂地说。

　　萧依莉显然很意外，向黎华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芊菁……”黎华为难地开口。

　　“这样吧，”古芊菁立刻打断他，对着萧依莉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今天过生日，正好一起去吧，反正我请客，就当给你庆祝生日，顺便交个朋友好了，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话说到这份上，萧依莉也别无选择，无奈地点点头。

　　我们四个沉默地走到影视基地里唯一的一家西餐厅。路上，我在古芊菁耳边轻声嗔怪她：“为什么要叫他们一起来，我对着他们怎么吃得下饭……”

　　“笨蛋！”她小声应道，“你比较想他们自己去二人世界共度良辰，还是让他们在你眼皮底下不自在？”

　　“这……”对古芊菁的小心思真是哭笑不得。他们真要二人世界，机会也多得是，譬如上个星期的情人节，又哪会只在乎这一天。不过知道大小姐脾气拗，也不多说，由着她便是了，想必黎华也是这样想的。

　　到餐厅入了座，我和古芊菁并排而坐，黎华和萧依莉坐在我们对面。服务员递上四本菜单，古芊菁豪爽地说：“我请客，大家随便点，别客气。”

　　黎华抬头望了我一样，我局促地说：“萧依莉生日，让她先点吧。”

　　她看了看黎华，黎华微微点头，她便说：“那我就不跟大家客气了。这里的鳕蟹和澳洲龙虾都不错，大家要不要试试？”

　　“若绮对海鲜过敏。”黎华翻着菜单，漫不经心地说。

　　“黎华，果然还是你了解若绮啊，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古芊菁马上回应道，我在下面踢了她一脚，她若无其事地继续对他说，“还是你来点吧，你比较知道她爱吃什么，我反正不挑食。”

　　萧依莉满面尴尬，低声应和道：“对啊，还是你点吧。”

　　黎华抬起目光，淡然地笑着说：“好吧，那我就帮你们做主了。”

　　点个菜都点得心惊肉跳，再是美味佳肴也吃起来索然无味了。但毕竟是萧依莉生日，黎华兴致仍是不错的，还点了一瓶红酒。四个人别别扭扭地吃完了这顿饭，末了，黎华还点了一个芝士蛋糕，说是因为过生日，总不能免俗。

　　萧依莉面上很是高兴，仍娇嗔地说：“刚刚在片场不已经吃过了吗？”

　　“那是剧组给你的蛋糕，现在是我们给你庆祝，当然是不一样的。”黎华说。

　　“对啊，是我们给你庆祝。”古芊菁特地加重了“我们”二字，这一顿饭她说话三句里总有一句是针对萧依莉的，起初我还会踢她一下给她使个眼色之类的，后来发现根本无济于事，也只好随她去了。好在萧依莉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并不同她计较。

　　黎华对她的话也是一笑了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丝绒盒放在她的面前，“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萧依莉的眼里闪过欣喜的光亮，语气仍旧温柔却难掩兴奋地说：“我可以打开吗？”

　　“当然。”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手链，在西餐厅幽暗的光线下依旧璀璨夺目。“好漂亮！”她情不自禁地赞叹。

　　心里又不争气地泛起酸楚。其实不该羡慕她，黎华也曾经送给我钻石项链，那是在我成为他真正的女友之前的事了，在一起以后，他送给我的礼物即使未必有珠宝钻饰贵重，所含的情意却非它们所能比拟。尽管如此，我想他送任何礼物总有他人所不及的细腻用心，即使送过我钻饰也是暗嵌我的名字的，心有不甘却还是悻悻地问出口：“真的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黎华微微一颤，即刻恢复了平静，摇了摇头，迅速避开我的目光，对身旁的萧依莉说：“我帮你戴上吧？”

　　萧依莉似乎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娇羞地点了点头。

　　所以，黎华，你也会这样躲闪我的目光，因为你并没有轻易淡忘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