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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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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王瑞恩、黎华在机场的一幕还是被曝光了。王瑞恩退出国内演艺圈进军欧洲影坛的消息铺天盖地。而原定作为黎华生日会嘉宾的我意外地缺席生日会出现在机场,黎华也反常地提前结束生日会赶到机场,记者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看作是一场三角恋,我则被认定为脚踏两条船。
消息一出,天王的众多粉丝情绪激愤,在网上对我进行各种言语攻击,甚至有激动的粉丝等在唱片公司门口和片场附近堵截我。
我擅自缺席黎华生日会的行为惹怒了唱片公司高层,他们决定不再顾及我的名声,对外宣布由于我的劈腿,黎华已经和我分手。可是黎华却快了他们一步,抢先通过相熟的记者发表正式声明,表示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很稳定,王瑞恩离开的那天恰好是他的生日会,我们三个人合作多次,感情深厚,他和我才会匆忙从生日会赶往机场送行。
一段声明就平息了粉丝的情绪,却平息不了唱片公司的怒气,定于7月发行的新专辑自然是不可能销毁的,只是宣传投入上削减了大半。一些专辑发行前的电台、电视宣传通告也被取消,我倒正好可以专注于《钟湘》最后阶段的拍摄。这已算得上是从轻发落,若不是碍于黎华的面子,我一定不是被直接扫地出门就被是被封杀。
在黎华家里住了下来。没有了唱片公司的工作,生活变得很简单,只是往来于片场和他的家。他除了《一代歌后钟湘》,还有不少其他工作在身,在家的时间并不多,常常深夜才回来,一大早又精神奕奕地和我一起去片场。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每天提早起来给他准备早餐,他则仍会在早餐上桌的时刻准时下楼。难得早回来的时候,他会坐在钢琴前反复练习那些我也曾练习过无数次的曲子,我只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听。
更多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大部分时间,我都坐在钢琴前,反反复复地弹着肖邦,舍不得移开手指,连煮饭都成了浪费时间,靠速食面果腹,在几次来不及倒垃圾被黎华看到丢弃的包装后,冰箱里就多了很多水果和蔬菜,柜子里的速食面全部进了垃圾桶。
偶尔会在娱乐新闻里看到王瑞恩的消息,出席电影节,或是开拍新电影。仍旧是清浅的笑容,坚毅的眼神,却如同我前生的记忆,存在,亦只为粉饰今世的人生。原来,最痛的,只是在决定要割舍的刹那,真正失去了,就不再是自己的,痛也变得无谓,便不痛了。
《一代歌后钟湘》终于杀青,专辑也在炎炎夏日悄无声息地问世。许是借着《钟湘》上映前的关注度,抑或是我录歌时的心境与歌曲太过契合,专辑一面市,一片叫好声,主打歌迅速蹿升至排行榜的榜首,令公司倍感意外,赶紧加排了十天的宣传期。就这样毫无准备又马不停蹄地上路,一路被粉丝簇拥,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小时。十天跑了十二个城市,常常清晨醒来的时候,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出发的时候黎华送我去机场,又在媒体面前上演了一出依依惜别的好戏。十天里,他再无音讯。每天收工后都会反复检查手机的收件箱和留言信箱,里面堆满了朋友、制作人和记者的信息,却始终没有黎华的名字出现。我竟有些想念他了。大约是因为从前他总会时不时地在我身边出现,我只是不耐烦地应酬着,而且,那时我身边还有王瑞恩。现在,我在每个城市独来独往,倒不习惯没有他的空气了。偏偏,几乎我所参加的每个见面会,记者和歌迷都会问到有关我和黎华之间的事,大到婚期几时,小到相处之道,我扯着一个又一个谎,心里想着,不知道黎华在电视机前看到我编织的有关我们的故事时,会不会露出他的招牌微笑。转念一想,他这么忙哪里还会看电视,莫名地一阵怅然。
宣传结束,降落在机场,正是一个雨天,淌着雨水的繁茂绿芽穿破盛夏的燥热开出一阵沁人心脾的清凉,空气里氤氲着雨天特有的腥甜,过路的乌云在心上投下一片阴翳。黎华没有来接我,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一个人拖着行李,上了出租车,踟蹰片刻,还是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离开家有一个月了,房间里结起了灰尘,夹杂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毫不留情地将本就淡薄的“归属感”三个字消灭无踪。迟疑许久,还是播出了黎华的号码,他很快便接起来。
“我回来了。”电话接通,我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挤出了这四个字。
“你还好吧?累吗?”
他问得很客气,客气得让我觉得疏离,失望涌上心头,顾不上沙发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去,疲惫地靠着靠垫,意兴阑珊地说:“嗯。很累。”
“来不及来接你了,我直接回去,你自己打车回来吧,一会儿见。”
“嗯?”方才还萎靡不振的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你真是累了,心不在焉的,赶紧回来吧。”
“好,一会儿见。”
挂上电话,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拍了拍沾上灰尘的连衣裙,拎起扔在地上的箱子就走。看到客厅的玻璃橱,又不由地停下脚步。从里面拿出了那盒去年我的生日他送给我的拼图,尚未拆封,不经意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了,离我今年的生日又只剩不到一个月。
到别墅的时候,灯火通明,黎华看到我拖着行李,裙子被雨水淋得都粘在了身上,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情,反倒指着我抱在怀里的那盒拼图戏谑地说:“你还特地回去把它拿来了?是不是在提醒我该准备生日礼物了?”
我不理会他,把拼图和行李扔给他,直接上楼洗澡换衣服。下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换了衣服,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见我下楼,敛起嘴角原本微微上扬的弧度,煞有介事地说:“方若绮,你居然这样对待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连盒子都没拆开过。”
“谁叫你送我这么麻烦的礼物。”洗去一路风尘的我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他把盒子往我手里一塞,被雨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盒子摸起来很不舒服,我随手把它放在茶几上。他又拿起来,说:“既然你不要,我就收回了。”
我无奈地把它从他手里抢过来,“区区一盒拼图,又不是什么珠宝,天王还真是小气。”
他的表情却认真起来:“是无价之宝。”
“哦?”我的好奇心被他勾起,打开盒子,往茶几上一倒,拇指般大小的拼图堆积成山,“还是只有拼图啊?”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模样。
努力地在这一堆纸片里寻找能够相互匹配的图案,半晌,却徒劳无功,向他投去求助的眼神,他仍无动于衷地坐着,似笑非笑地说:“为了惩罚你,你得自己完成。”
“我连图案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想拼到天亮还是这一堆吧?”
“你接下来好像暂时还没什么工作吧?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拼。”
“你送这礼物的目的是为了折磨我吗?那我还是还给你吧。”我两手一摊,故作一本正经地说。
“好,我可以帮你,当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少来!你总是趁机占我便宜!”
他笑着,不语,熟练地找出了角落里的一小块。
我们开始一同在这成百上千片拼图里寻找蛛丝马迹。渐渐地,我看到了金红的底色,然后,是蓝色的牛仔裤,白色T恤……我慢慢猜测到,照片里的是我,只是,那样普通的穿着,实在很难忆起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拼图像颜料般逐渐晕开,渐趋完整,这完全是黎华的功劳。我只是毫无办法地坐在一旁看着他轻车熟路地从一大堆抽象的图案里寻找出正确的那一块。天色亮起的时候,他把最后一块认真地归位,那是我扬起的唇角。
照片是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他给我拍的。我穿着白得很纯净的T恤,红色的针织短外套像一片纯白里开出的暖阳,白鸽停在我悬起的右手,我望着它的目光温柔而虔诚,淳美的晚霞铺洒在每一个它能触及到的角落,染上耀眼的金红色。我有着与它极其相称的笑容。这大概是我见过自己笑的最好的一张照片。
“谢谢你,我很喜欢。”
“我也是。”他的眼眸里涌动着比照片里的晚霞更醉人的光亮。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悸,慌忙避过他的目光,胡乱说着:“这拼好了总不能一直这样铺着吧,推了多可惜……”
他不理会我的话,纤长的手指抚上照片里我的唇角,说:“你是个很会笑的女孩。”
我的脸有些发热,兴许是因为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子的炽热阳光。“刚刚你想我答应什么条件?”
他转过头,轻轻地揉了揉我脑后的发,浅笑着说:“我希望,你能让我替你找回那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