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c小调恋曲》若依_

44、不愿放手

　　童靖阳回国的时候，我向剧组请了一天假，和古芊菁一起去接他。去机场的路上，还特地折到童靖阳家去把他的外公接来，在异乡辛苦复健几个月的童靖阳，回来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一定就是他外公了。古芊菁开车，我坐在副驾驶座，外公坐在后座，始终都未交谈，喜悦之情却都挂在脸上，谁也没有想要去掩饰什么。

　　童靖阳和助手一起出来，虽然经过长途飞行脸上有些倦容，气色看起来仍是不错。他见到外公明明很兴奋，还是不忘责备我一句：“谁叫你这么大老远的路让外公来回折腾的！”

　　古芊菁跑过去想要接过他的行李，他却不客气地推开她说：“要一个女人帮我拿行李，我还是不是男人了！”

　　古芊菁不服气地坚持去夺，“你不但是男人，还是病人！”

　　“换了一层皮而已，又不是缺胳膊断腿！”童靖阳固执地说。

　　以为几个月不见他们会稍微缓和一些，谁知一见面还是要斗气。旁边的助手看不过去，本就已经提着两个箱子的他又拿过了童靖阳手里的行李，他们这才算安静下来。

　　我们先送童靖阳去回生医院，车停在路边，我们正要下车，童靖阳的助理说：“这么多人去容易引起关注，我陪他进去就行了，你们在外面等一下就行了。”

　　古芊菁撇了撇嘴，不愿意的样子，想必是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便没再动。我想了想，说：“我认识这里的院长，我和你们一起去吧，芊菁，你在这里陪外公吧。”

　　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欧凯文替童靖阳安排了医生做检查，医生说他恢复情况良好，只要定期来做检查，很快就能痊愈了。

　　把童靖阳和外公送回家，古芊菁又送我回家。路上，她接了林立翔的电话，听她的反应，似乎是约她出去，挂上电话，我笑着对她说：“可疑哦！有约会吧？”

　　“什么呀，就是一起去看音乐会罢了。”

　　“你喜欢看音乐会吗？我怎么不知道？看来我还不如林立翔了解你啊。”

　　“他喜欢看罢了。你知道我的，比起这些我情愿去蹦迪或者攀岩之类的，那样才high！”

　　“他喜欢的是跟你在一起吧，做什么都是次要的。”

　　“若绮，”她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如果让你选择，一个是爱你经常在你身边保护你的人，另一个跟你是同类的人，可是你却觉得很难走近他，不知道他是不是爱你，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意你……”

　　她的话使我不由地想起黎华和王瑞恩，不知不觉失了神。

　　“若绮？”

　　“哦……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应该鼓起勇气去了解他的心意吧？”

　　“如果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呢？”

　　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有时候情愿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也比有一天突然发现那个人的心不在自己身上，而自己已经泥足深陷了要强得多。倘若当初没有和王瑞恩过圣诞节，没有和他一起堆雪人，没有和他开始，我只是黎华的情人，然后被他爱上，这一切将是多么简单！

　　我天马行空地想着，她亦没有再叫我，一路上都各怀心事，一路上都很安静。

　　临近黎华的生日，我接到周映彤的通知，要我以黎华未婚妻的身份作为嘉宾参加他的生日会，我说没问题，只是我有个要求，我要表演一首歌作为给他的生日礼物，而且事先不要让他知道，周映彤对我的配合和这个想法十分满意，一口答应下来。我原本就抽空写了一首歌想作为他的生日礼物送给他，现在倒正好有了一个机会。

　　黎华对我出席他生日会的安排显得很高兴，但他仍坚持要像去年那样，在18号晚上要我陪他过零点。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我有些许犹豫，又不知该如何推却，便默认着答应了下来，他倒好，得寸进尺地说要在我家吃烛光晚餐，理由是很久没有吃过我做的菜了，也正好可以作为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不想提前告诉他写了首歌作为他的生日礼物，只好为了天王这个自认为绝妙的点子，18号那天待片场一收工，就跟他一起回家，我在厨房忙个不停，他倒毫不客气地赖在沙发上，喝着现煮的咖啡，看些没营养的电影，也不催促我，不急不缓地等着，叫人好生来气。

　　牛排出锅，浓汤滚沸的时候，我的手机倏地响了起来，关了火匆忙跑出去，黎华却已经自说自话地接起，正对着话筒说：“她现在不方便接听，有什么事要我转告吗？”

　　我有些不悦地抢过电话，“喂，我是若绮。”

　　“若绮，是我。”

　　王瑞恩。他不用说名字，甚至不用说话，只凭呼吸声，我就能辨出是他。

　　“你和黎华在一起？”

　　“嗯……”我瞥了一眼黎华，他直勾勾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本就失措的我慌忙避开他的眼神，下意识地随便向王瑞恩扯了一个谎，“我们在外面吃饭，刚刚我去洗手间了……”

　　“若绮，”王瑞恩的声音缓缓沉下，像一道低沉流转的诅咒，幻灭了每一道希冀的曙光，“我看到黎华的车停在你家楼下。”

　　“……你现在在楼下？我下来……”

　　“不用了，”他断然打断了我，“若绮，你自己好好保重。再见。”电话切断的最后一秒，引擎声响起。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手里的电话不断地冒出“嘟嘟”的声音，黎华从我手里把它拿过，挂断了扔在一旁。我嗔怒地问他：“为什么要接我的电话，你是故意的！”

　　他把手搭上我的肩膀，说：“我接不接，你和王瑞恩都已经走到尽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面对这个事实？”

　　我闪身让开他的手，“我们的事不用你管。”

　　他勾了勾嘴角，又坐到沙发上，“那你就当我报复你以前擅自接我的电话好了。”

　　我蓦地想起去年的新年，我在他的别墅里接了徐心宁打给他的电话，一时无言以对。

　　这顿饭是我和黎华认识一来吃过的最别扭的一顿饭。两个人都只是吃着，不说话。厨房里摊放着我原本打算为他做蛋糕的面粉、鸡蛋之类的原料，因为气他而没心情做，他也不问。以黎华的老道，这样的尴尬他可以轻易化解，他却没有，理由就只是他不想。

　　零点的时候，我突兀地开口说：“生日快乐。”

　　他起身，轻浅地笑着说：“谢谢。我走了，明天见。”

　　这个夜里，我反反复复地梦到王瑞恩对我说：“若绮，再见。”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我睁开眼睛，那个朦胧的影终于融化在清晨刺眼的阳光里。

　　这一天我都莫名地心神不宁，说不清是因为昨天王瑞恩的电话，还是那个牵肠挂肚的梦。我穿着白色的礼服在后台等候，从电视里看到黎华穿着纯白的西装，王子般地被万人簇拥。想起去年他生日会上的那个夸张的三层大蛋糕，觉得此刻的自己更像是待嫁的新娘般。

　　手机从昨晚起就一直放在身边，时不时地看看声音有没有开启，电池有没有用尽，明知王瑞恩不会再打来，还是不死心地等待着。当手机铃声终于响起，屏幕上闪动着的却是席若芸的名字时，我失望地接起。

　　“方若绮。”她用没有温度的声音叫出我的名字。

　　“什么事？”

　　“王瑞恩今晚的飞机去欧洲，如果你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见到他。”

　　“去欧洲？做什么？”我茫然地问着。

　　“他要去欧洲发展了，不会再留在国内。”

　　“什么？！”

　　“如果你还想见他一面，现在就去机场吧。”说完这句话，她挂断了电话。

　　我像受到了重击般一阵怔忡。周映彤走进休息室，对我说：“方若绮，准备一下，你快要出场了。”

　　我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说：“对不起，映彤姐，我不能表演了，我现在必须走。”

　　周映彤的脸瞬时煞白：“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一边向外跑，一边喃喃地道着歉。

　　“方若绮，你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吗……”周映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已来不及顾及这些，满心只有一个念头。

　　王大哥，等我。王大哥，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