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被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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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
“嗯！”段浅澜一脸镇定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与端坐在椅子上的云霖对视一眼后，她心虚地移开视线。
自己匆匆忙忙是跑回来的。
在安陵越近乎探查深究的目光中，凌晚兮高深莫测的笑容下，段浅澜故作平静施展轻功离开。直到很远，她都能感觉到那男人投射到身上的沉沉目光，那是一种说不清的莫名复杂神色。
换了装扮，她悄悄回到客栈，没想到迎接她的也是一道怀疑的视线。
“呃，你怎么还没睡？”
“还早。”
“哦，是哦。”
不痛不痒的对话过后，浅澜逐渐恢复了平素的神情：妖美面容下，漫不经心而跳脱的笑容。她定了定神，问云霖：“安陵家的人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出发？”
少年摇头。
“那好，如果这两天他们要求出发，你就说我生病了，总之找个借口。我必须拖几天再走。”
云霖没有细问，只是平静问：“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浅澜一脸轻松，“那我们就偷偷跑掉，离他们远远地，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少年一阵沉默。显然，极重承诺的他不喜这样的做法。
为了缓和气氛，浅澜用玩笑般的语气笑道：“嗯嗯，没办法，我就像风一样自由……”
只是玩闹的一句话，少年却是神色一动。他想起那晚的歌声，那仿若带了风的轻盈不羁气息。
这样的女子，不知怎样的人才抓得住？
接下来的几天，段浅澜大大松了一口气。安陵家的人一直没有找她。
在酒楼听说书人激动的细说江湖榜，在街边小店买些甜食，日子倒是过得轻松而平淡。少年每天和浅澜走进走出，想起那晚她古怪的要求，心下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就在第三天的夜晚，终于发生了一件事。
夜已深，屋子里早熄灭烛火。段浅澜如同往常一般躺在床上，而他则在隔间里睡着。没多久，少年睁开眼，五感向来敏锐的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往日里，段浅澜的呼吸平稳而悠长，此刻却明显带着一丝急促，还有那被刻意压抑的喘息。
少年稍迟疑了一下，无声无息地走过去。
那华丽厚重的床帏下，就是她的睡颜。站在这里，更能清晰地感到那似乎微微颤抖的身躯。
云霖不再犹豫，飞快掀开床帏。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写满痛苦的脸庞，还有紧紧抓住床柱的用力十指。
浅澜一见有人，竟像噬人一般猛地拽住他压在床边的墙壁上，锁住少年的咽喉。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她哑声道：“把我腰间的绿色瓷瓶拿出来。”
……
“取一粒。”
少年从里面滚出一粒碧绿的药丸。颜色诡异，似是毒药。
“现在，”她锁喉的手指渐渐失去力道，喘着气，她勉力说：“吃掉它。”
……
云霖闪过一丝悲伤，他静静望着浅澜，还有那粒碧绿的毒药，低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浅澜的眸光暗了暗。身体由于极具疼痛蜷缩起来，她有些疲倦地说：“那就算……”话音突然卡住，因为少年已经吞下了那粒药丸。
“好了，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浅澜的手指无力滑落，闭上眼，她翻身过去，强忍着承受身体的剧烈疼痛。
紧贴她的身体，云霖分明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还有因疼痛而出的汗水——已浸湿衣裳。
缓了几口气，浅澜慢慢说：“你刚刚吞下的是十日断生。服下后不会有任何异样，但……”她喘了喘气，“只要你按时每十日服下解药，一切没事。但没有解药的话，就会生机断绝。”
这就是标准控制人的毒药吧？少年神色淡淡。
“也有彻底清除毒性的解药，不过在师父那里。我这里，只有一次性的解药，你不要远离我，我会记得给你解药的。”她断断续续说完，几乎这几句话也能加剧她的痛苦。
少年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她现在的状况，能让每一个人心生怜悯。“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浅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是啊，你要是告诉别人我现在一丝力量都提不起来，估计下一刻我就有杀身之祸。”
少年紧抿唇。“不会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是吗？她虚弱地想。这个人，还真是把恩仇看得极重。连喂他毒药都不计较。还是说……有什么其他原因？
算了，别想了。现在的她，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不了。”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沉默一阵后，浅澜低声道：“这是同心蛊。”
“……天下第一奇蛊？”
浅澜露出轻轻的微笑，即使汗珠布满额头，她的笑容依旧恬静。“什么第一奇蛊，除了强行压缩内力，让人每个月定期痛一次，什么都没有！”
“师父……也不清楚它的真正用法，就这么打进我体内，拿我当试验品，太过分了！”
云霖静静听她说着师父，那双空洞的眼里浮现出畏惧，还有一丝怀念与温柔。
“好了，你帮不上什么忙的，出去吧。”
云霖默默起身离开。
盖下床帏，他站在床边，耳边犹能听见那近乎喘息的痛苦呻吟。
隔着一层帘，后面就是段浅澜。他没有出声，就这么守了一夜。
当正午温暖的阳光洒进房间，斜靠在床上的浅澜伸了一个懒腰。
剧痛刚过去，身上的衣裳还湿湿黏着，可她并不介意。现在比之前舒服太多了！
沐浴过后，她一脸轻松地坐在酒楼的椅子上，现在饥肠辘辘的肚子急需得到满足。
她才刚刚咬了一口鸡肉，只见大汉荆独步履沉稳却极快地走过来。
“段姑娘，有事告知。”
“唔，什么事等我吃完再说吧！”
“少主让我立即带您过去。”荆独面无表情道。
可恶！
她镇定自若地往将米饭倒在一个装菜的大碗里，迅速往里添加了如鸡腿等各种肉食。等到食物堆得冒尖，她操起桌上的筷子，冲荆独笑道：“走吧！”
……
荆独神色僵硬了一下，默默转身带路。
“少主。”他恭敬地一躬身，站到安陵越身边。
安陵越坐在椅子上，见到手里捧着饭碗的浅澜，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与好笑。
浅澜用力咽下一块肉，笑容灿烂道：“找我什么事？”
安陵越对荆独点点头。
后者立刻开口解释：“我们的目的地——和林山被封锁了，目前正常路径根本进不去。”
浅澜好奇地插了一句，“谁封锁的？”
“不清楚。”安陵越淡淡回答。看他的神色，像是知道却不愿告诉她。
荆独顿了顿，继续说：“因此我们打算走另外的路。苏如城水下四通发达，既然封锁了陆路，我们就从水道走。”
“哦……那不会迷路吧？”
“有地图。”
“我能不去吗？”
安陵越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说呢？”
“好吧，我知道自己身负解毒的重任。”浅澜咬了咬青菜，“幸好我会游泳。那，我们要穿越的路途远吗？”
安陵越不动声色，“不清楚，得找到出口。”
“只知道入口？”
“我们手里的是一份藏宝图，上面只画出了大致范围和方向。”
“藏宝图？”
“家族很早就得到的，只是苏如城不在家族势力范围，一直没取。”
“哦……”
“现在告诉你，是让你准备一下。今晚就出发。”
“只有我们两个去？”
“我和荆独，你，还有……”他的目光放在一直沉默的少年身上，“如果他愿意的话。”
走在回房的路上，浅澜不回头地问身后的云霖。“你要去吗？”
“你要去。”言下之意，他自然也要去。
“那准备一下。”
“嗯。”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塞了些干粮给云霖，自己把小箱子带上就行了。
当约定的时间到来，她左手提着小红箱，右手持着安陵越给她的剑，步履轻快地进了马车。
马车平稳而快速。
半晌后，马车停下。
段浅澜下了马车，眼前是一片暮色沉沉的河边风光。芦苇茂盛地生长，随风摇摆。安陵越走到她身边，“就从这里进去。”
“嗯！”她一转身，吃惊地看见了一个人。
那从第二辆马车里下来的，不就是安陵细吗？安陵越居然让她妹妹潜入未知危险之地？
安陵家二小姐见到浅澜的惊讶表情，得意一笑。正要开口，安陵越淡淡道：“别捣乱，我同意你来是让你锻炼家族心法。”
安陵细缩了缩脖子，乖乖回答：“知道了！”
五个人在夜色掩盖下悄悄潜入水下。
水很凉，浅澜含着深呼吸而来的一口气，快速游摆在水下。前面，荆独在带路。余下几人几乎不分前后紧紧跟在后面。
这时浅澜发现自己有点小瞧安陵细了。
看起来尊贵娇弱的世家小姐，却拥有一身深厚的内力，不然不会在水下这样轻松地跟上队伍。而云霖，虽然带伤，却能毫无迟钝地在水下游行，似乎拥有独特的内功心法。而另外两人明显内力深厚，长期在水下屏息丝毫没有问题。
深蓝色的水下，浅澜忙着躲避水草，还有大大小小的鱼。在水下能见度很低，因此直到临近，她才发现不远处有一堵极其宽大的墙。浩大无比，宛若皇城的高大城墙。
水下竟然有如此建筑？
一行人游近，荆独在周围转了转，迅速找到一条窄窄的通道。通道两边是不知名材料的坚硬物，像是石块，又像金属，里面依旧充满了水。
游了一会儿，二小姐的游动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见妹妹体力不支，安陵越迅速伸过手，抓住她往前游。
片刻后。
荆独停下，这时前面没有路了。他仰头，伸手触摸到上面的石壁。
水纹荡起，无声无息中，头顶的石壁破碎，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圆状整齐入口。荆独毫不迟疑地钻了进去。
几人纷纷快速跟上。
“啊……”猛然呼吸到空气，安陵细瘫在地上大口呼吸。
浅澜也深深呼吸了几口，空气中，嗅到一股明显的潮味。
荆独从怀中取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他们此刻在一个类似洞穴的地方。头顶滴答滴着水，浸到地上化成湿气。到处都是水滴长年浸润留下的痕迹，坑坑洼洼，显然时代已久。
“这里是什么地方？”安陵细好奇开口。
“我们只是按照地图走，具体也不清楚。只知道穿过去之后能抵达和林山旁边的涵水溪。”荆独解释。
“那现在呢？”
“只能顺着路走过去。”荆独指了指前方。
“哦……”安陵细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哥哥，看起来很是疲惫和狼狈。他们大概游了一个时辰，一般人早溺死了。
安陵越语气淡淡：“休息一会儿。”
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休息过后，五人再次踏上路程。
走在蜿蜒的通道中，除了滴水声，一片寂静。
一行人穿梭其中，依然是荆独打头，安陵越断后。夜明珠的乳白光芒照耀了黑暗，给人安全感的同时，让几人不由得靠拢远离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眼前的通道在逐渐变宽。
“前方有一道门。”荆独低声说道。
“打开。小心点。”
既然没钥匙，荆独双掌运气，直接拍在门上！只听沉闷的一声巨响，门碎裂成几大块，哗啦掉在地上，扬起呛人的簌簌烟尘。
“咳咳……”
荆独先走进去，确认暂时安全后其余几人才进入。
这里似乎是一个客房。
四面墙壁光滑坚硬，似金非石。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一个空篮子，四张椅子分成两排整齐并列，旁边立着一个空空的花瓶。所有的家具都是同样材料制成，和之前水下见到的一模一样，摸上去极其冰凉。
安陵越眯起眼，轻声吩咐：“找找机关。”
于是几人忙活起来，就连安陵细也煞有介事地来到八仙桌前，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时不时用力转扭。
浅澜则仰视着一面墙壁。灰黑色的材质，上面好像刻了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抹去上面堆积的灰尘，露出里面的坑洼不平。
“写了什么？”安陵越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边。
“不知道……”她继续擦拭墙壁，试图看得更清楚。
而另一边，安陵细将手伸到篮子里，摸到一个葡萄大小的石块。她随手一按。
“轰隆！”
几人愕然朝发声处望去，只来得及看见段浅澜和安陵越身形在下坠。几乎就在眨眼间，他们身影便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个黑漆漆的洞。
云霖和荆独神色大变，刚冲过去，洞口就自动合上了，任他们如何敲打都不见缝隙。
安陵细傻傻地松开手。她刚才做了什么？
焦急地对视一眼，两人一齐冲到桌前。
“你刚才按了什么？”
二小姐颤抖着手指，指了指那块小小的石块。
无边的黑暗。
急速下降中，段浅澜只来得及提起内力护住身体，避免着地时带来剧烈损伤。
“啊……”
黑暗中，两个人跌落地面。
浅澜强忍住疼痛，轻声喊道：“……安陵越？”
“我在。”声音虽低，却让人充满安心感。
“……这里是哪里？”
不多时，只见无边的黑暗中亮起光芒。安陵越手中执着一颗夜明珠，站起身观察周围环境。
浅澜也跟着站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的空间并不大，仅是一个普通书房大小。问题是……竟然没有一件家具！更重要的是，除了他们掉下来的洞，根本就没有门！
空荡荡的房间，光滑坚固的密封墙壁，构成了两人相处的空间。
段浅澜一阵恍惚。
发生了什么？怎么她莫名其妙就被甩到这里，与她同病相怜的，还是安陵家的越公子？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被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