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十章-鬼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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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脑袋一侧由内而外地疼，有人吹着口哨当作背景音乐。刚想大呼“被同类暗算了！我的娘亲呦！”之类的发泄下情绪，就反应过来了。
我知道脑袋疼，于是我没死。我可以用手揉，于是我没被绑住。还有什么口哨……
我瞬间清醒了，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床？！
思容的瓜子帽在我眼前一晃一晃。她正趴在我身边，撑着下巴吹口哨。她见我醒了，便唤到：“暮久，她醒了。”
我向床下一望，师父推门进来，手中端了杯水。而门边的椅子上，正坐着被无形力量捆住而动弹不得的桑智！
思容见我怔忡着一言不发，便代师父解释道：“这老妖精在饭菜里下药害我们。不过手法太烂，菜一端上桌就被识破了。暮久故意让他以为我们都吃了菜，然后装晕，就是想看看他会做什么。我们晕倒以后，这家伙连货都不验，就把我们三个放在板车上往东边拉，一直到乐山脚下停下来。”
我听了后怕不已，如果当时师父没有事先察觉，我们现在大概已经饱了乐山上的妖精之口腹。
到了乐山脚下，桑智便面山高喊，狂喜道：“主人！快看啊！终于让我们逮到神仙了，还有一只妖！这下看他来不来！”
师父和思容见了，便确定乐山上确实住着大户。趁那大户还没被喊下来，治住了桑智，押了回来。
听过之后，我莫名惆怅。这样说来，师父和思容早就知道那菜里有毒而拿我做幌子。亏我还在师父的刻意关怀下满足了好久！
我丧气叹道：“若那是毒药，我就这样一睡到底了……”
师父递上那杯水，“若不知道是什么药，我自不会让你冒险。要试毒也是我试，哪里轮得到你？”
这话听着的确舒心了很多。只见桑智怨恨地冷眼瞧着我犯傻，我却不厚道地开心了起来。
这时思容坏笑着看看师父，声音一低调笑道：“不过那迷药倒是没影响宝贝菜的功效，小妖精你差点把暮久害惨了！”
我回忆着桑智说过的宝贝菜的功效，可是大概是迷药作祟，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拽拽师父的衣袖，他干咳一声，没看我，两眼盯着桑智道：“这个要先办掉。”
……
师父的气场很适合审问犯人。两眼无情，冷光迸射，桑智面色煞白毫无血色。
他供认，自己是跟着雪花精来到的乐山。那一场妖雪的事，并非杜撰，只是自那以后，凡是误闯乐山城的人或小仙小妖，他们都没再伤过。无一不是三言两语将他们吓走，或者迷晕了送出城去。
“呸！”思容冷笑，“那我们又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要先把我们送给雪花精端详一阵，再送我们安全离开。这种傻话，也就小妖精才会信！”她奸笑着那扇子柄点点我。
我气结，忙正色道：“谁说的？你这孩子莫要胡说，我也不信的。”
不就是被迷药迷了嘛，在敌人面前说得这样不留情面……
师父无奈，淡笑一声，继续问道：“你倒是说说，若我们果真中了你的迷药，你要那我们怎么办？”
他皱着眉，嘴唇一颤一颤，仿佛身体内的两方力量正在制衡。许久，才开口：“把你们送给主人。但主人绝不会对你们做什么，我们不愿杀人！之前害人……都是迫不得已！我们……我们只是想惊动景曜上神，只要他肯来找我们，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他信誓旦旦地望着我们。听了这话，我们三人却都是一怔。这两只妖精……是疯了吗？还是……又在诓我们？
他见我们不信，便急得眼红。说自己原也是山野里的闲散树妖一只，本命数百年，又修炼千年，再无与世纷争之心，只愿借着妖精之便，云游四方，以广博眼界，弥补多年来扎根一处之遗憾。
……
三年前的春夏之交，他云游下界到了长白之巅。
人间处处四月芳菲尽，这里却与极北之地隔江相望，又是极高，一年到头白雪皑皑从无他景。桑智却颇爱上了这番洁净的景致。
他在峰顶连绵处缓缓前行，不知不觉眼前一煞。
刚刚一直只顾注意脚下，不知怎的，前方几步之远，白皑皑的雪顶变成了鲜红。桑智不由得心中一紧。他嗅到空气中隐隐的妖气，知道这红雪诡谲异常，轻易不可前进。但鲜艳欲滴的色彩仿佛罂粟一般勾引着他一步步迈向前方。
他一脚踏上红色，并无异常。鼻间的香气却越来越浓郁，若是平日，他一定会嫌呛鼻，可这时，他并不觉难以接受，反而用力吸着生怕下一刻那香气就离他而去。
桑智总归是千年的树妖，防备之心自然少不了。他想着，若感觉到一丁点不对劲，他便迅速逃离。他身体中封印着草木之灵，是最为坚定善于把持的，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无视任何诱惑。当然，他没有想过，当他这样想着并且继续前进的时候，行动已经证实，他失败了。
于是，在他有前行十余步，身心都被那异香团团包围的时候，脚下开始有了动静。
他发觉山在震动，就朝脚下望去。之前原本毫无瑕疵的殷红，正在沿着一条连绵的山梁线向两边淡开。而他自己，恰恰站在那条山梁线上。
此时的桑智并不是没有恐惧的，但这情景着实太过诡异，他在沉浸的同时，也在心中打鼓。想来，这变化出得实在不妙，但轻举妄动是与未知妖精对峙的大忌。更何况，他并无冒犯之意，若这里的妖精现身，他讲名误闯事实，再诚恳得道歉，并不是没有和平解决的余地。
他开始后悔刚刚的自信和大意，如今只好以静制动，等对方现身。
对方并未让他等多久。伴随着一阵卷起层层飞雪的旋风，远处山势降低处，飘出了几缕纷飞的黑发。桑智怕得心提到了嗓子眼，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地方。转眼间，一位眼神冷峻的红衣女子出现在他的眼前，她一跃，轻盈地落在桑智身前十几步远的地方。随着她的降落，身后的鲜红裙纱和裙摆在旋风中纷飞，发丝飘扬，又随她落地而滑倒胸前颊侧。
桑智看呆了，但难释怀疑和防备，呆在原地进退两难。
讲到这里，桑植对我们叹了口气，解释道：“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个七旬老头儿的容貌，其实，我修成妖后，人身是个青年的样子，心性也像个未经事的少年，那样场面，我如何应付得来？”
我听了着实讶然。顿时脑中一个激灵，原来不对劲之处在这里！妖只要有妖力的滋润便不会衰老，这树妖老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多年未进水米？
初见桑智时我被对乐山城的恐惧充满了心思，自然忽略了这样明显的一处破绽。桑智长叹一声，“说来话长，你们若是肯信我，就往下听听这个故事。”
那时，桑智连分析形势所需的一丝镇定也无。红衣女子不行动也不言语，与年轻的桑智对峙着，但连桑智自己都心知肚明，这边的他浑身僵硬紧张不已，而那边的红衣女子风轻云淡，眼神冷峻地对着他上上下下，像是刚睡醒了一觉，还没醒透有点怨念，见了一只新鲜猎物，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肢解如何下口。
红衣女子向前彳亍几步，婷婷袅袅，步步生莲。她的妖力，蔓延到桑智周身，压抑得他行不能动不能，只能定睛戒备地望着眼前的曼妙女子揣摩着。
也许是常年躲在长白山之雪峰，女子面色苍白胜雪，眉色淡淡，瞳色也是浅浅的，薄薄的两瓣唇却红得像是染了鲜血。她的额前一缕长发，遮住了一只眼睛，又绕过削肩飘到风中，让人看了很难不心生怜惜。
她红唇微启，吐出的字眼贵比锱珠，冷冰冰的，一丝柔弱也无。“我，雪遥，你是谁？”
她话说罢，桑智周身得灵压顿卸，他冷不丁向前一个踉跄。雪瑶扬着下巴看他，细长的眼睛眯成缝，嘴角笑得隐隐约约。
“姑娘，在下桑智，云游四方，误闯此地，实属无意。在下无心冒犯，还请姑娘大人大量，容在下告辞。”
桑智边行礼，边闪烁了眼光低下头去。
雪遥轻笑一声，侬语道：“我不管你如何来，是何人，只要你姓甚名谁。”
她向着桑智吹了口气，四面八方便飘来红雪，甫一落到他的身上，就结成了绳子，将他牢牢困住。
“被我看中的，就是我的，桑智，今后，你就是我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十章-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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