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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5) ...

  •   就在车驾就要起驾的时候,忽然从车外传来急切的呼喊声:“小姐、小姐!等一下!”

      听出是墨琴的声音,瑶月让车夫停下,撩开车帘:“墨琴?你怎么来了?”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到墨琴了,还以为她没起呢。

      跑得气喘吁吁地墨琴扶着车辕将手中包裹着什么东西的锦帛递给瑶月,恳切地道:“小、姐,这个是给、给……墨书的。”最后三个字极轻极轻,轻到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

      瑶月听罢一笑,把锦帛收起来,对她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后面的安车停停复走,前面的龙辇似乎在迁就着她们的节奏。

      到了丹凤门前就要换车驾了,出了宫总不至于坐着皇家步辇出去。

      瑶月和临瑗从车上下来,便看到锦衣轻袍的天子和甲胥将领一前一后站着。

      待她们走过去,将领行礼道:“参见长公主、慕容小主。”

      瑶月眼眸一亮,喜道:“谨哥哥!”

      慕容谨对她微笑,眸中透出一抹叹然的神色,轻声道:“卑职不敢接受娘娘如此称呼。”

      瑶月撇了撇嘴刚要反驳,一直神色淡然的燕临瑄摇了摇扇子道:“宫规,爱妃。”

      今天瑶月算是知道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她们从寒暄变成调侃了,临瑗不由得着急了:“你们下回再聊嘛,时辰不早了!”

      “喔,时辰不早了。”燕临瑄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扇子合拢轻击手心,问她们:“你们是要坐马车还是要骑马?”

      ——“马车!”
      ——“骑马!”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同响起。瑶月眨了眨眼,眸带迟疑地看向身边的长公主:“长公主,你不会骑马吗?”

      临瑗的脸一下子通红,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支支吾吾道:“孤、孤……喜乘车,习惯不易改。”习惯!是习惯!

      瑶月狐疑地看了看她,掉转眸光看向燕临瑄。燕临瑄用唇形问她:“想知道?”原因吗?

      瑶月点头。

      燕临瑄笑道:“不如,娘子和我同乘一骑。吾妹,独乘车。”

      慕容谨听到他骤然改了称呼,不禁微愣。

      那边临瑗一听,以为是给她特殊照顾,反驳道:“不要!孤——我不要独乘车!”为了配合哥哥的称呼变化,临瑗很有默契地也换了自称。

      燕临瑄装作遗憾地一叹,摇了摇头,接着开始对临瑗挤眉弄眼——按我说的去做,没错。

      临瑗这才恍然,瞪他一眼——有了老婆就忘了妹妹了,重色轻亲的家伙!但也连忙改口:“好吧,我自己乘车就行了。几个人太挤了,一个人宽敞点。”挤什么!别以为我没看到那边停的那辆马车有多宽敞!

      瑶月想了想,问慕容谨:“不知这次出行,谨哥哥准备了几匹马?”

      慕容谨看了一眼燕临瑄,燕临瑄对他使了个“实话实说”的眼色,慕容谨回答:“一匹。”

      临瑗了然,但瑶月却回绝道:“如此,妾身还是和长公主同乘。”

      又是宫规!崔女史到底是教得太好还是你学得太好?燕临瑄抿了抿唇,对瑶月道:“此次出宫是微服,既然是微服那就不必讲那些虚礼守那些规矩。”

      见瑶月仍然踌躇不定,燕临瑄拉了她的手走到一边。扇子一展,徐徐在她耳边道:“此间,你我是寻常夫妻——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相公。娘子和相公同乘一骑,不是天经地义吗?”

      瑶月一直盯着自己和他相握的手看,眸中闪过眸中迟疑的情绪,接着又听到他说的这番话,脸上不禁泛起红霞。

      燕临瑄看见她脸红,坏笑地追问:“娘子,何如?”

      瑶月看了看他,终于点头。

      于是,临瑗自己独乘马车。燕临瑄和瑶月同乘一骑。三人晃晃悠悠地从丹凤门向外走。

      坐在马上,瑶月的思绪一直时紧时松,浑浑噩噩不知己身何处。燕临瑄从后揽过她的腰,拉住缰绳,一扯,喊道:“驾!”

      瞬间,托着两个人的高头大马把马车甩出老远。

      瑶月急急抓住马脖子,燕临瑄在她耳边调笑:“记得方初识,娘子从马上下来,衣袂翻飞、身姿潇洒。今日惊慌之状为何?”

      还不是因为你!瑶月真想瞪他一眼,但无奈这是在马上,只好道:“妾身与人同乘实乃初次,不惯。”其实不是第一次……

      燕临瑄在她耳边轻笑了两声,丢下一句:“坐好!”随即马鞭抽打马匹的声音不绝于耳,身侧的风景飞快地向身后倒去,瑶月不由在迎面而来的疾风中弯下身体。

      不知飞奔了多久,待瑶月觉得耳际的风声不再呼啸的时候,她睁开闭上的双眸——周围已是喧闹市集。

      人和杂物太多,马只能慢了下来,取代风声的是渐渐鼎沸的人声——现在时辰还早,刚刚才开市,人不多。

      “快到城门了吗?这马好快……”瑶月下意识地呢喃:“这是什么马?如此神骏?”

      “这匹马名叫‘玉白’体型高大,身形健硕,毛色雪白,出自塞北马场。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燕临瑄已经整个前胸都贴上了她的后背,温热的气息也席卷了她的耳廓。

      瑶月微觉不适,挣了挣他温柔的束缚。

      燕临瑄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过城门的时候时间稍慢,继续压着她在她耳边问:“听说你不喜欢叶御女?”

      瑶月身体向前倾了倾,说道:“还好。”只是比起其他人要不喜欢一点。

      “为什么呢?”燕临瑄不解——要不喜欢也应该先不喜欢宇文薇才对吧?你们一见面不久不对盘的吗?

      见挣脱不过他,瑶月干脆直起身任由他靠。接着回答:“因为叶御女的妹妹总是纠缠表哥,我恨屋及屋。”

      “又是因为……”后面的话因为周遭人声的吵嚷而模糊不清,瑶月只好在出了城之后,噪音不那么大的时候问道:“你刚才说的什么?”

      瑶月蓦然感觉身后一轻,燕临瑄已不再压在她身上,但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已经出城了,我们要快点走了!”

      呃?瑶月还没反应过来,燕临瑄一拉缰绳、抽起马鞭,如玉白在官道上飞驰开来。

      瑶月垂下头,隐隐地,她觉得燕临瑄似乎——不太高兴……

      京城近郊,十里亭——因距城门十里而闻名。

      燕临瑄瑶月二人尚未到达十里亭便听到随风入耳的箫声。

      清音悠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第一次,瑶月急切起来,她拍着马脖子催促:“是表哥的箫声!是表哥的箫声!表哥——快点!”

      燕临瑄轻轻扯了扯嘴角,扬手一鞭,马匹朝前疾冲。

      快至正午的骄阳,金红的光芒洒在吹箫男子身上,就连他的衣袂似乎手环绕着荧荧的光。

      燕临瑄勒缰缓行,跨坐在前的女子却着急下马。怕她摔伤,燕临瑄只好勒住马匹,瑶月从马上一跃而下,毫不迟疑地向顾朝曦跑去。

      吹箫的男子在阳光中优雅地转身,接住迎面扑来的妹妹,嘴角上挑的弧度如水面涟漪远远晕开。

      瑶月叽叽喳喳的声音一如初见的活泼,顾朝曦静静听完再慢慢说着什么。

      金芒浸淫了他们的全身,看起来那么完美,那么和谐。

      远远看着兄妹相聚的情形,燕临瑄想起东林书院、前太傅对顾朝曦的评价:“文采绝伦、气质高华、才思敏捷,天下才子中无人能出其左!观其文、望其形,则谪仙君不过尔。”

      “谪仙吗?”燕临瑄低语喃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等燕临瑄走过去的时候,兄妹俩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其实分别不过三日,禁宫之中整日习礼,也没有什么有趣的。可即便是谈完,瑶月的手也一直拉着顾朝曦的手不放。

      燕临瑄进了亭,对顾朝曦道:“娘子与顾卿之情实是令人感动,顾卿一去一年半载,不知娘子日后如何面对思念煎熬。”

      “娘子”两个字先是把顾朝曦吓了一吓,顾朝曦看了看皇帝妹夫似笑非笑的表情再看了看自己妹妹红红白白的脸,轻轻推了推瑶月的手。向燕临瑄一作揖,道:“瑶儿为天家之妇,臣千里之外的战场上只顾得上报国,至于瑶儿还望天家垂怜。”

      燕临瑄摇着扇子优哉游哉:“不知顾卿能如何为国忠心?”

      顾朝曦道:“顾朝曦一身清白,别无长物,唯有一命尚值几许。”

      “一命……”

      “表哥你说什么呢!”瑶月一把攥紧了顾朝曦的衣袖,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临瑗长公主都说了,你是不用上战场!”那么多兵将都是干什么的?干什么要表哥上前线丢命?!

      顾朝曦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而燕临瑄却道:“顾卿一文弱书生的确不用亲自到战场上厮杀。不过——听闻顾卿算得一手好挂,其准无比。不知是真是假?”

      瑶月愣了,她没想到燕临瑄会提到这件事。

      顾朝曦也是一愣,看了看已经垂下头的瑶月,对燕临瑄躬身道:“若战场上有需要得到臣的地方,臣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瑶月松开挂在宝蓝衣袖上的手,戚戚地望着顾朝曦,简直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那样会折寿的!会折寿的……想着想着,瑶月不禁把眼睛对准“罪魁祸首”,狠狠地瞪他。

      意识到瑶月眼神中的凶恶,燕临瑄顿了顿摇着扇子的手,随口道:“等了这么半天了,临瑗怎么还没到?”

      然后说曹操曹操到,不远处传来马车狂奔的声音。一阵烟尘弥漫、尘土飞扬,长公主临瑗从马车上跳下来,穿花蝴蝶一般飞到众人面前。

      一站定,长公主就向兄长抱怨道:“皇兄,你们走得好快,也不等我!”

      燕临瑄撇了她一眼:“谁让你不会骑马。不就是小时候差点被马给摔了吗?至于恐惧到现在嘛。”

      临瑗一跺脚,气愤地说:“谁让你们会骑马!我就是不会骑,你们一点都不迁就我!”

      眼见又要在这个话题上吵起来了,燕临瑄施施然转移话题:“顾卿,我这个妹妹可是吵着嚷着要见你,今天也是专程来送你的。”

      顾朝曦朝临瑗一躬身,微微笑道:“顾朝曦何德何能得公主如此挂念,实在折煞臣下。”

      “你有德有能,一点都不折煞。”临瑗和他说话简直都快语无伦次了,眼珠子四处瞟,一瞟到对方挂着清浅笑容的俊秀脸庞上就越发感觉舌头大了。

      “喔,对了!”临瑗突然想起什么,咋咋呼呼地叫道:“我有样东西送给你,你跟我过去拿吧。”说完,一闭眼拉上顾朝曦的手就往马车方向跑。

      亭子里只剩下瑶月和燕临瑄两个人,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瑶月看了看摇扇子摇得老神在在的燕临瑄,欲言又止了半天,终于道:“我想起来我也有东西落在车上了,我也过去拿。”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燕临瑄伸手拉住她的指尖,轻声道:“你不开心吗?”

      瑶月也轻声道:“没有。”

      燕临瑄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大燕男儿死伤无数,他们都是英魂。”何况,你表哥只是折点寿。

      瑶月猛的甩开他的手,瞪起眼睛道:“那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一个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表哥,这么多年来只有他对我最好,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希望他出一点事!”说完,离亭。

      燕临瑄看着视线里前行渐远的月白色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瑶月,从你进宫那天起。你最重要的人——只能是我。”

      只能是我……

      大燕国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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