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乱舞》夏馥竹

55、衣锦还乡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衣锦还乡的光辉时刻了。小舞从马车一进入七夕镇的那刻起就成了个大忙人。她站在车夫阿宝旁边向父老乡亲们招手致敬着：“乡亲们，我武小舞又回来了！”
　　“阿牛伯，您老还是这么精神啊！”
　　“阿牛嫂，你这身花衣裳还真漂亮啊！”
　　“小牛子弟弟，你鼻子下面那两根粉条怎么还在啊，还没弄来吃了……”
　　……
　　坐在她旁边驾车的阿宝也沾了不少光，太多热情大婶凑到了他们的马车边瞅他：“这小伙子浓眉大眼长得多周正啊！是武大姑娘的未来相公吗？”
　　阿宝一手拉着缰绳一手狂摆：“不是不是……”
　　大婶们一听，几十双眼睛闪得愈发的亮了：“小兄弟的生辰八字多少？家住何方？家里有几口人啊，可有定亲啊……”
　　阿宝被大婶们不正常的热情弄得寒毛直竖，不好的预感啊！
　　小舞在他身边笑得花枝乱颤：“啊哈哈，恭喜你啊阿宝，我们镇上的大婶们看样子是集体看上你了，都想把闺女嫁给你呢。”
　　这答案让阿宝头皮发麻，简直想立刻弃车逃走，这么多道明显带着不良企图的灼热目光几乎要把他衣服烧出无数个洞来了：“主子，你快出来啊！”他急中生智地冲车里叫。
　　风无颜在车里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他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发扬我不入地狱谁入地域的大无畏精神，华丽丽地现身来当箭靶？他不吱声，唯恐天下不乱的小舞倒奸诈地笑了，夸张地“哎哟”了一声。风无颜果然上当，掀起了车帘抓住她的衣带：“怎么了？没站稳？”
　　小舞还没来得及回答，“哇啊啊……”的整齐叫声已经直冲云霄了。简直是鬼哭狼嚎地动山摇啊！
　　这乡下粗僻地方难得见到几个相貌出众的男子，大婶们乍见到宛如天人般的风无颜会如此失态也是情有可原。
　　风无颜马上知道上了当，责备地瞪了小舞一眼，飞快缩进了车厢里。可大婶们对那惊鸿一瞥已经再难忘怀了。小舞灵光乍现得寸进尺地吆喝起来：“想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想知道他家住何方吗？想知道他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明天到咱们武馆来买绝密资料吧！两文钱一份，价廉物美如假包换～～”
　　“小舞！”风无颜恼怒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小舞却压根儿不怕他：“我这作正当生意呢，没偷没抢的，你凭啥吼我！”
　　风无颜被她彻底打败了，只得抿着嘴闭目养神，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以异常缓慢的速度驶到了武馆门外，小舞雀跃地从车上一跃而下，直冲了进去——迎接她的竟是霹雳一声吼：“小武！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随地大小便！你怎么就是改不掉呢！”大师兄的咆哮声差点把小舞气得背过去。
　　对着这个高壮的熟悉背影，她箭一样地冲了过去，飞起一个手板削头功削到他的后脑勺：“你丫的说谁随地大小便呢？”
　　大师兄一张怒气腾腾的脸倏地转了过来，张嘴就骂开了：“哪个不要命的吃了熊心豹子……子……”在看清了凶手后，他马上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陷入了片刻的呆滞状态。两人大眼瞪小眼数秒，他活像看到吃人妖怪一样跳了起来狂奔进屋去了。
　　小舞环顾四周，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大师兄也还是那个大师兄……默，不过，怎么只看见他一个人，其他的四十九个师兄都回家了么？
　　感觉到有人在拽她的裤脚，小舞狐疑地低下头。咦，一个一岁多大的小娃娃正抬着闪亮的大眼睛瞅着她。
　　好……好……好可爱啊！小舞脑中立马浮现起与付无介一起玩的画面，不由得爱心泛滥，马上弯腰抱起了他：“你好可爱啊……”啊字还没完，被夸奖的小家伙已经开开心心地还礼了——一泡新鲜出笼的童子尿洒上了她的胸口。
　　“你……”小舞的脸瞬间黑了一半：“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太没大没小了！”还是她的小丸子好啊，见面礼只是个蟑螂……

　　“丫头，这是咱家的孩子！”武道之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小舞呆呆地循声望去，只见她那徐娘半老的娘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她张开双臂冲了过来……
　　“娘啊！”小舞感动得差点哭出来，正想把这孩子往地上一丢，跟久别重逢的娘来个深情相拥，谁知叶眉的目标竟然不是她。
　　只见她一把抱住了小舞怀里的那个小屁孩，爱怜万分柔情似水地哄道：“心肝啊宝贝啊，有没有被你这个野蛮姐姐吓到啊……“
　　小舞僵立在那里，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惊天大喜讯。天哦，这个在她身上方便的小鬼，不会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吧？

　　“这是你小武弟弟。”重男轻女喜新厌旧的叶眉在确定她的宝贝儿子没事后，才把他抱回小舞身边，乐滋滋地同他们介绍道。
　　小舞终于怒了：“你们也太过分了吧，没通知我一声就给我弄了个弟弟来，还盗用我的名字！太太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哎，字儿不一样不就成了吗？”明显是不想动脑筋想名字的懒人父亲武道之大咧咧地笑道，亲热地拍了拍风无颜的肩：“这丫头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风无颜淡淡笑道：“嗯，没惹出什么大麻烦。”刻意的重音落在那个“大”字上，言下之意就是小麻烦不断了？小舞暗暗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以示抗议，风无颜却是不痛不痒地继续同武道之寒暄着。
　　想到他们赶路辛苦，武道之先把他们安排到客房休息。小舞跟着叶眉送这宝贝弟弟回摇篮睡觉了。

　　戳戳摇篮里酣睡的小娃娃，小舞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太奇怪了，我竟然有弟弟了。”
　　叶眉羞赧地笑笑：“真是菩萨保佑啊，老来得子。”
　　武道之也大步跨进了房，呵呵诡笑着：“这还是托了丫头的福，你给我的那本秘笈可真是功不可没啊！”
　　小舞不明所以地问道：“啊？武功秘笈跟弟弟有关？”
　　叶眉在武道之身上打了一下：“你这老不正经的，别误导孩子了，咱小舞都这么大了还愣头愣脑啥都不懂，什么武功秘笈，亏你想得出来。”
　　武道之狡辩道：“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嘛。反正小舞还没成亲，现在纠正还来得及。”
　　叶眉横了他一眼，他摸摸头，冲小舞挤挤眼：“你们说私房话，我和儿子先回避了。”
　　说罢他小心地抱起孩子溜出去了，叶眉这才磨磨蹭蹭地从床底下翻出那本让小舞怀念已久的秘笈来：“傻女儿啊……这个，嗯，这个不是什么武功秘笈，这叫春宫秘趣图！”
　　啥？小舞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在听了叶眉吞吞吐吐的讲解后，她终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完了完了完了！”她用手掩住烫得可以烧开水的脸哀号着，一边像陀螺一样在房间里打转：“天啊！快劈死我吧！我还有脸见大哥吗？我不活了！”这……这……这生孩子用的招式……她还邀请大哥一起练……真是……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她无地自容的痛苦。我要找豆腐撞死，找面条吊死，被燕窝噎死，被酒醉死，被笑话笑死……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练功走火入魔而死……

　　用膳时间到，温馨的家常菜放了一桌，主客六人都已入座，唯独缺了一向贪吃的小舞。
　　正当大家猜测她迟到的原因时，一个蒙面女侠出现了。只见她头上套了一个黑色布袋，只在眼睛和嘴巴处挖了三个大洞，说明这面具做得十分仓促。
　　风风火火地冲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小舞飞快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快吃乎。”然后飞快地拿起筷子大吃起来。心中更是不断腹诽着：大哥，求你了，别看我呀，我这马上吃完了就回房躲起来……
　　其他六人被她这行头弄懵了，还是风无颜反应快，夹了一块肉放到她碗上，揶揄道：“多吃点肉，一会儿打起劫来才有力气。”
　　小舞嘴里含着菜，含糊地嗯了一声，脸上再次高烧不退，我这可怜的脸皮可真挂不住了啊。
　　叶眉犹犹豫豫地问道：“这布袋……哪拿的啊？”
　　“嗯？搭在摇篮边上的，我顺手就拿了。”小舞边吃边答道。
　　“呃……你还是取下来吃好了，昨天小武在桌子上爬着玩儿，撒了点尿……我随手就用那布袋子擦了擦，还没来得及洗……”
　　晴天……霹雳……小舞的筷子当地一声掉到了桌下，娘啊，这么丢脸的事儿你能不能偷偷跟我说啊，这下十四只耳朵都听见了……
　　一向跟她作对的大师兄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捉弄她的好机会，当场送了一个让她吐血三升的绰号给她——尿布……女侠……